祁同偉之所以答應王連,是因為之前,他已經對京海市交通係統的曆史,進行過一番認真的調查。


    王連之前,分管交通的是現任常務副市長楊建飛。


    而楊建飛之前,分管交通的又是現任市長張曉峰。


    他們三個人是一條線,假如再有利益聯係的話,很可能會緊密抱團,一致對外。


    如果真的深挖鍾金生,辦成大案的話,得罪的可遠遠不止王連一人。


    祁同偉初來乍到,既沒有根基,也沒有盟友,樹敵太多的話,顯然是極不理智的。


    更何況,他們都是省管幹部,就算真的有問題,也應該由省委來查,輪不到自己出這個風頭。


    倒不如讓一步,賣王連一個人情。


    順便還可以向張曉峰和楊建飛亮明態度,告訴對方,自己對他們是友善的……


    當然,市紀委並沒有立刻走完鍾金生案子的程序,而是拖了十天左右,才移交給檢察院。


    在這十天裏,鍾金生沒有接受任何審問,一直好吃好喝供著。


    另外,祁同偉每天會單獨和他見麵一個小時,也不問案子,就是一邊下象棋,一邊瞎聊。


    不審,依然是為了向張曉峰等人,亮明友善的態度。


    獨處,則是要讓他們摸不清自己手上的牌,投鼠忌器。


    ……


    在祁同偉辦案的這段日子裏,安欣的日子很不好過。


    之前,祁同偉通過匿名電話告訴他,唐小虎不是失蹤,而被徐江抓走了。


    並且還提供了關押唐小虎的具體地址。


    安欣立馬找了幾個刑警隊的同事,一起去解救唐小虎,結果卻撲了個空。


    雖然沒找到人,但他通過對現場的勘察,發現這裏確實關押過人,而且剛離開不久,便對匿名電話的內容深信不疑。


    於是,安欣又去了白金瀚,把徐江帶迴刑警隊審訊。


    誰知道剛迴到局裏,就第二次被檢察院的人堵住了。


    對方的理由依然是:有人舉報他打擊報複,要對他進行調查。


    安欣這才想明白,原來公安局有徐江的內鬼,而檢察院裏,則有徐江的保護傘。


    但他是頭倔驢,一根筋的人,不甘心就此認輸,心裏憋了口氣,非要把徐江辦了不可。


    沒過兩天,匿名電話又打來了,不僅指明了唐小虎新的的關押地址,還告訴安欣,隻有兩個混混在看守唐小虎。


    這一迴,安欣學聰明了。


    為了避免被內鬼發現,他隻通知了兩個最信任的人,支隊長曹闖和搭檔李響。


    三人帶上槍械,摸到關押唐小虎的地方,輕而易舉把兩個混混製服,捆了起來。


    緊接著,安欣給唐小虎拍了一張裝死的照片,又請曹闖先不要把他們帶迴警局,留下看著就行。


    安欣則和李響一起,去白金瀚抓徐江。


    徐江不在,他們又到處找,最終在高啟強的小靈通店門口,把人抓住,並帶迴了警局。


    檢察院裏不是有保護傘嗎,等我審出了證據,看你們還怎麽包庇他。


    “徐江,是不是你抓了唐小虎?”


    “唐小虎?”徐江裝出一臉莫名其妙,“哪個唐小虎,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印象?那我就提醒你一下,舊廠街菜市場的管理員唐小虎,前段時間,有人把他抓走了。”


    “有人把他抓走了,你們就去找抓他的人啊,找我幹什麽?”


    “不是你派人去抓的嗎?”


    “神經病,我都不認識他,抓他幹什麽?”


    “你不認識他?再好好想想,到底認不認識他?”


    “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再想也是白想,我頭暈,要求休息。”


    “休息,想的倒挺美。”安欣哼了一聲,又道:“你以為今天是白金瀚混混打架,小事情嗎?”


    “告訴你,這是命案,唐小虎已經死了,你要不說清楚,就別想出去。”


    說到這裏,安欣拿出了那張唐小虎詐死的照片,放在徐江麵前。


    “唐小虎死了?”


    徐江看到照片後,大吃一驚,臉上的橫肉下意識抽動起來。


    “你不是說你不認識唐小虎嗎,他死了你激動什麽?”


    徐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失態了,趕緊搪塞道:


    “我隻是看到有人死了,感到吃驚而已,並不代表我認識他。”


    “哼,還敢狡辯。


    你兒子徐雷被電死那天,唐小虎曾經出現在現場附近,後來你又曾經帶人去舊廠街,到唐小虎家裏尋仇。


    這些都是有監控錄像證明的,你怎麽解釋?


    還有,白江波是怎麽迴事,他和你接觸後,立馬就失蹤,他家裏人也不敢報警,躲到外地去了,你究竟對白江波做了什麽?


    有人說他被你殺了,有沒有這迴事?”


    “沒有,全都是胡說八道。”


    徐江矢口否認,但緊張的情緒卻是一目了然,騙不了任何人。


    安欣見此情形,心裏忍不住偷笑,徐江快頂不住了,再詐他一詐,說不定就能老老實實的招供。


    “徐江,我們現在是給你機會,要是現在不講,等你的手下先講,到時候你就連自首表現都沒有了。”


    徐江已經方寸大亂,冷汗不斷往外冒,敢看就要被攻破。


    可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刑警隊同事張彪推門進來了,告訴安欣,有人找他。


    找他的人不是別人,依然是檢察院,帶隊的也依然是副檢察長周知民。


    這一迴舉報安欣的罪名變了,說他收受白江波的賄賂,打壓競爭對手徐江。


    安欣聽完後,已經徹底無語了。


    倒是支隊長曹闖,實在忍不住,頂了一句:


    “你們這不是扯淡嗎,這樣瞎搞,我們還怎麽開展工作?


    告訴你們,我不同意,就算擼羊毛,也不能專挑一隻羊擼吧?”


    但周知民的態度非常強硬,最後還是把安欣帶迴了檢察院。


    幾個小時後,安欣從檢察院出來,卻發現徐江已經被上麵的人放了。


    “上麵誰放的,是安局,還是孟局?”


    “比安局和孟局還要上麵,市裏的大領導。”李響迴道。


    聽了這話,安欣失望到了極點,也憤怒到了極點。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他一個人衝出市局大門,想要單槍匹馬,殺到白金瀚,再去把徐江抓迴來。


    但他剛走出幾步,就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不是李響,不是曹闖,也不是他的兩位叔叔,孟德海和安長林。


    而是一張非常陌生的麵孔。


    “安欣,我是特警支隊的全旭,能和你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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