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日那一遭,趙嬤嬤哪裏敢讓公主領著那麽少的下人出門?


    沈初星繼續迴憶《紅樓夢》裏的林黛玉——論如何演一個脆弱敏感柔弱的女子。


    但聽趙嬤嬤的意思,是要一同跟著去?


    “嬤嬤,今日你留在府裏吧,明日我便打算進宮去,你去庫房挑些新鮮玩意,我好一並拿進宮送給皇兄皇妹們。


    對了,我昨日還買了些兵器,若是嬤嬤覺得合適,也可從中挑選一些。”


    為了不讓趙嬤嬤跟著,沈初星隻能忍痛割愛,獻出自己剛買的兵器。


    “那奴婢聽公主的。”趙嬤嬤為難地思索了一番,答應了。


    能進庫房,給皇子公主們挑選禮物,也是對她身份的一種認可。


    她轉身又細細叮囑秋意:“這迴可一定要跟緊公主,萬不能出什麽差錯。”


    “是!”秋意伏身行禮,內心偷偷雀躍:


    公主願意出門走走,真是太好了。


    失憶也有失憶的好處,起碼不像以前一樣整日鬱鬱寡歡,把自己關在府裏。


    石蘊深也揚了揚唇角,但一沒忍住,便溢出了兩聲咳嗽。


    因為剛“脆弱”了一番,沈初星抬頭用含著水意的眼睛看向石蘊深:


    “駙馬的咳嗽還沒好嗎?要不要讓太醫看看?”


    男人搖搖頭。


    “沒事。”


    “真的不要緊嗎?”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他咳嗽了。


    “常太醫替我把過脈了,普通的風寒罷了,我服了藥,沒事的。”


    石蘊深耐心解釋道,於是沈初星稍稍放下心來。


    近午時分,公主府的隊伍終於出發,雖然說多帶了不少人,但玉英公主一貫都不是個鋪張浪費的人,因此趙嬤嬤也得宜地精挑細選,為沈初星安排了一支精煉的隊伍。


    但再精煉,算上車夫、侍衛、暗衛、丫鬟,也有足足二十多人。


    沈初星知道這已經算很好了,便也沒有反對。


    離開了公主府,擺脫了趙嬤嬤,她甚至有些放飛自我。


    “秋意,讓外麵停車,午時我們去清風館吃飯。”


    其他侍衛的膳食自有下人安排。


    “是,公主。”小丫鬟應承下來,派了另一個麵生的小丫頭候著公主。


    原以為清風館是個附庸風雅之地,沒想到卻是個食館。


    隻有一層,照現代的標準來說,就是個特色雅舍。


    裝修清雅,館前栽著小片竹林,在鬧市中確實令人眼前一亮。


    已是午時,清風館人滿為患,幸好林蘇河提前預定了位置,才免了沒雅間的尷尬。


    “公主。”


    石汲月朝著沈初星行禮,還記得這是在遊戲裏,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了“知書達理”四個字。


    沈初星將身邊的丫鬟支了出去,看著石汲月的外型,陌生又熟悉,噗嗤一笑:“你怎麽這樣子?”


    旁邊兩個大男人不明所以,沒覺得有哪裏不對。


    就是溫芷的外表很陌生而已,很奇怪嗎?


    大家不是都如此,活在別人的軀殼裏。


    石汲月卻立馬理解了閨蜜的意思,笑著說道:


    “這不是剛好遂了我的心願嗎!我青春期的時候就害怕長太高呢,結果直接躥到了一米七五,真是越怕什麽來什麽。


    這具身子也叫我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小鳥依人。”


    說罷,石汲月朝著林蘇河肩膀一靠,笑得甜美極了。


    沈初星看了一眼溫芷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五八左右,而沈承澤的身高有一米八以上,不僅是小鳥依人,最萌身高差也是妥妥的。


    “你們……和好了?”沈初星促狹地問道。


    石汲月聞言立刻站直:“誰跟他和好了,假裝夫妻而已。”


    “哦~”沈初星意味深長地笑著,看著石汲月害羞的臉。


    她很清楚閨蜜的性格,現在這狀態就是鬆動了,大概離和好也不遠了吧。


    “咳咳。”林蘇河咳嗽了幾聲:“坐下說。”


    石汲月也咳嗽了幾聲,端起茶水來不自在了喝了幾口。


    沈初星蹙了蹙眉,敏銳地察覺到不對:“你們倆怎麽都咳嗽?”


    石蘊深也是咳個不停,若是一個也就罷了,三個人都咳……


    瞧著沈初星嚴肅的表情,石汲月呆呆地說:


    “不知道怎麽了,可能晝夜溫差大,有點感冒了。”


    “你們兩個都感冒了?”沈初星追問道。


    “我們兩個住一屋,一個感冒,另一個也感冒不是很正常嗎?”


    林蘇河不明所以。


    聽到這話,沈初星看向石蘊深:“你也是因為感冒?”


    男人頓了頓,隨後點點頭:


    “昨夜你高燒時,我咳嗽得厲害,常太醫給我把了脈,說是風寒,別的沒說什麽”


    “什麽!星兒發燒了?你沒事吧?”石汲月驚訝道


    林蘇河卻一下子覺察到了不對勁,對著石蘊深問道:“你也咳嗽?”


    沈初星安慰道:“我沒事,已經退燒了。倒是你們三個,一同咳嗽,不覺得蹊蹺嗎?”


    林蘇河這才迴憶道:“今晨請了大夫,大夫半天把不出脈,後來才推說可能是風寒。”


    “而且,我和林蘇河也和哥哥一樣,都是晚間咳嗽得厲害,甚至昨晚我倆都沒怎麽睡著,每次快睡著的時候都咳地撕心裂肺。”


    石汲月補充道,下意識拍了拍胸口,好像這樣就能讓喉間的癢意消退似的。


    石蘊深點點頭:“和我的症狀一樣。”


    沈初星轉頭看了石蘊深一眼,似乎是在責怪他不跟自己說實話。


    明明有事卻說沒事。


    石蘊深笑了笑,見有店小二上菜,幹脆閉了嘴。


    沈初星無奈地靠著椅背,有點拿他這樣的性格沒辦法。


    但也知道他多半是覺得不是什麽大事,所以才瞞著不說。


    但沒想到,林蘇河和月月也有相同的症狀。


    石蘊深則想得更遠,若是咳嗽是玩家共同出現的症狀,那沈初星為何沒有?


    難道說昨夜的高燒也和這個症狀有關嗎?


    還是說和玩家所占的軀體健康程度相關,身體好的症狀就輕,譬如咳嗽;嚴重一點的就會發高燒?


    ……


    四人簡單在吃飯的時候交流了一下這幾天掌握的線索,然後就準備一同前往空淨寺。


    早在沈初星搞定趙嬤嬤時,石蘊深就讓駙馬府的下人給沈府帶了口信,因此兩人行李都收拾好了。


    四人可以在空淨寺住一晚,不必匆匆忙忙。


    這幾日沈承澤被皇上派出宮查公主遇刺一事,因此可以隨意出入皇宮,對於他查找殺死自己的兇手也有很大幫助。


    秋意見到公主竟然和沈家夫人站在一處,很是詫異。


    這位可是和駙馬有過婚約的人。


    隨即反應過來,公主已經失憶了,大概也不像以前那樣討厭溫家嫡女了吧。


    再說了,如今的溫芷,也是有婦之夫了。


    幾人若真能摒棄前嫌,如出嫁前一般親昵友好,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秋意的疑惑很快被拋到腦後。


    空淨寺位於獨行峰上,前麵一段路馬車上得去,後一段路卻要香客們自行上山。


    四人下了馬車,兩兩攙扶,攀登著台階。


    石汲月倒是想甩掉自己身邊這個大豬蹄子,去挽星兒的手。


    可她也知道溫芷以前和林都玉兒堪稱勢不兩立。


    同行可以,挽手就過分了。


    於是隻能瞪了林蘇河一眼,壓著他的掌心當支撐。


    這小身板爬起山來可真累啊,古代的女子一定都不怎麽出門運動。


    石汲月氣喘籲籲,思維猶如脫韁的野馬。


    忽然。眼前的模糊的視線慢慢清晰,見前麵迎來一瘋瘋癲癲的乞丐。


    那乞丐蓬頭垢麵,大搖大擺地走著,見到這麽大隊人馬也不惶恐,反而笑嘻嘻地往前湊。


    公主府的侍衛及時上前,將他攔下:“大膽刁民!往哪兒撞呢。”


    “住手!讓他先走吧!”沈初星提著裙擺吩咐道。


    她無宗教信仰,但卻十分尊重各種信仰。


    在佛祖腳下,眾生平等,沈初星覺得不該放肆。


    “有趣,哈哈有趣!”那乞丐被侍衛架著,反而大笑起來,指著沈初星等人:“一、二、三、四!”


    “吞賊已丟,時日無多也。哈哈,哈哈。”那乞丐瘋瘋癲癲地笑著說道。


    這笑聲尖利,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汗毛直立。


    但沈初星卻宛若晴天霹靂,她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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