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豐一直是黃家頂層元老們心中的真正繼承人,而黃達樂隻是過渡家主。這個情況絕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得知,但不會包括曹家等北江一線家族中的掌權者。


    畢竟問題出在前三排,家族之間的互相滲透,內部矛盾造成的些許怨言和渙散都會成為消息的始發地。


    黃達樂是有才幹的,也具備一個合格家主應有的深謀遠慮。但他的性格,卻不那麽十分的大公無私。


    他從來沒有目的鮮明地給自己兒子鋪路,但他為此埋下的暗線契機實在太多了。


    這一點,黃錦豐看得出來,所以他擺出了不親近頂層長輩,不插手家族權力,不使用過多家族錢財的模樣,就這麽啃著一個搞房產租售的小公司當零花,悠然自得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甚至為了避免麻煩,他連良家婦女都很少招惹,淨找些有明確身價的幹淨雞。


    曹妙真自然也都清清楚楚看在眼裏。


    其實她對幾年前曹家在碼頭事件中被無情戲耍的窘態耿耿於懷——雖然她本人是因此而上位也一樣。


    畢竟一個合格的掌權者,更應該關注的是自身勢力的全局,而不是本人的得失。


    她一直沒有動什麽“把黃錦豐掐死在紈絝身份中”的念頭,並不是因為她不忌憚黃錦豐這個陰沉有心計的未來黃家家主,而是在坐等黃達樂與黃錦豐最終發生衝突的時候,趁亂對整個黃家發出致命一擊。


    到時候再順便把黃錦豐這個當年發揮過關鍵作用的白紙扇收拾掉。


    這些事情,作為曹妙真嫡係的孫儒林當然也一清二楚。


    甚至他都有些懷疑這次黃四少失蹤,會不會是黃達樂幹的?畢竟最近北江市政商兩界風聲鶴唳,黃達樂趁亂下手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在後半夜搞暴力突襲還真不像是黃達樂的沉穩作風。


    後半夜……


    等等!


    孫儒林眨眨眼睛,他感覺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些什麽有趣的信息。


    他拿出早上到現在的幾份關於黃四少失蹤的信息通報,努力分析著其中的某些細節。


    忽然他興奮地一拍大腿!


    喊來一名內保技術人員,孫儒林打開地圖指示道:“提取相關的監控錄像分析一下,淩晨一點四十分以後,從這個區域附近出發,在兩點四十分之前到達這個區域附近的所有車輛,重點可以放在兩地之間的通用導航路線,但不限於通用的路線,明白?”


    “明白!”手下心領神會地出去工作了。


    兩個區域,分別是黃錦豐家附近,以及越信在機場附近的停車地點附近。


    黃錦豐家在北,機場在南,這南轅北轍的兩個地方,真是差點避開了他的想象力。


    孫儒林好整以暇地泡了壺茶,他覺得這個推測十拿九穩。


    果然,不到十分鍾,手下就通過內部通話迴複:“主任,查到了,目前從十九條比較方便的路線中隻查到一輛飛豹轎車,車牌號是……這輛車在目標區域停好之後,一個戴著口罩棒球帽和墨鏡的司機從後備箱裏提出一個體積不小的包裹扔在路邊草坪上,然後鎖好車,提著東西走在草坪上離開了監控覆蓋範圍。車目前還在那裏沒動。”


    孫儒林繼續指示:“查查來路。”


    “稍等,”對麵並沒有掛斷通話,顯然查這個比較簡單,很快答複:“來自猴子租車公司,使用的身份證是……”


    “是不是上次拉迴來的建安私立醫院的那群笨蛋之一?”孫儒林勝券在握的搶答。


    “是的,主任。”


    “好了,你忙吧。”孫儒林露出滿意的微笑。


    任你越信奸猾似鬼,還是被我抓到了狐狸尾巴。


    你果然是不吃眼前虧的性格啊!


    就算帶著槍開車撞你的兩個人沒有被查出身份,但還是被你算到了黃家的頭上,然後來了一記狠的。


    嗯?


    越信真的不知道那倆是黃家派的人?


    真的不知道?


    這個問題也許還需要再考量一下,但眼下卻因此衍生出了另一個問題,要不要把醫院外圍保安事件,目前查到的一些蛛絲馬跡透露給越信,這個問題不是他能決定的。


    孫儒林立刻給曹妙真的助理打電話,求見曹妙真。


    ……


    晚上二十二點多,越信接到了孫儒林的電話。


    “喂!”越信有點沒好氣:“大半夜打電話是有什麽急事嗎?”


    “嗬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孫儒林語態謙恭:“與越少有關係的事情,當然都是很緊急的。”


    “嗯,”越信的虛榮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滿足:“說吧。”


    “是這樣的,”孫儒林耐心地道:“關於上次醫院外圍保安上門襲擊越少的事情,我們查到了一點眉目。”


    不等越信詢問,也不賣關子,孫儒林繼續道:“經過多日的調查,我們找到一定的線索,基本可以確定,當時偷走醫院人員趙永哲的手機,並冒充趙永哲指使外圍保安行動的人來自黃家內部的某個部門。”


    “內部,某個部門?”越信不是很滿意。


    他沒打算要黃錦豐的命,就算自己這輩子可能會出現首殺一血什麽的,也必要用在黃四少身上,一點意氣之爭,就算黃四少這個傻嗶賤人對自己來狠的,但畢竟自己也沒真的受到什麽損失不是嗎?


    所以他不可能對黃錦豐進行什麽詢問或逼供,毫無來由地暴露自己身份。


    “哦哦,”孫儒林再次耐心解釋:“黃家玄黃集團的特保部十分嚴密,我們沒有太多的手段滲透到其中,所以隻能查出行動指揮來自這個部門。當然,昨天早上那兩個持槍開車撞了工地大門的人也是受到玄黃集團特保部的雇傭,另有一名敲門的女殺手當時離開了現場,但已經被我們在周圍布控的人員跟蹤並抓獲。這個女人我們沒有移交給警方,如果越少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把訊問過程的錄像發給您查看。”


    “嗯。”這次越信有點滿意,不過他還是用不滿的語氣道:“黃家滿門上下都是傻嗶嗎?就因為黃錦豐搶我石頭沒搶到,就特麽幹出這麽多勾當!”


    孫儒林苦笑,他也不知道黃四少是怎麽失心瘋了,一改平日低調的作風,這麽瘋狂的衝出來對付越信。


    而冤屈的黃四少目前正被吊在工地七樓的電梯井裏,嘴被堵著連唿天搶地的權利都沒有,好在還有一層被罩裹著,裏麵空氣流動也不太劇烈,否則他真怕自己感冒堵了鼻子被活活憋死。


    這個時候他正在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對方話語中自稱的“七爺”到底是什麽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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