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四少黃錦豐聽了一通來龍去脈,撇撇嘴,漫不經心地說:“就這點小事?曹家的財力比黃家深厚嗎?不是。曹家傾盡全力拿下河運碼頭受到的損失比黃家小嗎?也不是。曹家下這麽大的決心,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堅決不與我們黃家分股,不過是篤定碼頭的收益可以在不長的時期內補足損失,並且大賺。這個時候隻要打擊曹家對這件事的堅定信念,以我們財力和承受能力,要反過來從這個項目上趕走曹家簡直輕而易舉。多謀少斷,議而不決,你們這麽多商界精英天天殫精竭慮的開會簡直就是吃飽了閑著消磨時間。”


    高級幹員一聽,這麽多的大拿被一個黃毛孩子開了地圖炮,當然有些不服氣了,順口反駁道:“曹家對這個項目經營日久,而且朝中有要員支持,而且規劃已經確定了,這個時候想要打擊他們的投資信心簡直難比登天。四少的設想很好,但實施起來恐怕難以奏效。”


    黃錦豐揶揄一笑:“釜底抽薪,就非得抽薪是嗎?出門去把薪堆澆上水不可以?把鍋捅爛了不可以?用你們的腦子好好想一想,有什麽理由是可以中止這個大工程規劃的?那麽就想辦法把這個理由送進京師,甚至直接送到曹家後台的麵前的。當然,做戲要做全套,如果這個理由是真的,如果黃家提前知道了,要做的是什麽?當然是趁一邊與曹家競價,令他們騎虎難下隻能孤注一擲,然後趁機狠狠咬掉一塊肉來。如果你們的行動不能騙過自己,當然也不可能騙過曹家。”


    說完四少就上車一溜煙的走了。


    被一席話說的醍醐灌頂的高級幹員急忙飛奔進去參會,先把四少的觀點介紹了一遍,然後立刻拋出了自己剛剛想出來的主意。


    計劃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首先砸出無法被任何人拒絕的好處去,買通幾位從前與黃家毫無關係的學界精英,短時間內拋出一套足以令開通該段內河水運計劃流產的水文、地質、環境調查結果。


    調研過程大膽采用了很多完全虛構的新證據,與目前采用的最終數據大相徑庭。


    與此同時開始輿論造勢,在學界小範圍內堅決抵製這個“勞民傷財且注定破產”的計劃。


    然後黃家在京師的關係作出一些異常的動作,側麵表達出對這個新動向的極度重視。


    與此同時,北江的黃家企業開始擺出兩線作戰的架子,既要繼續爭奪建設運營權,又要暗戳戳的開始灑錢出去為了接受“曹家贏下競爭”後必須要放棄的利益。


    這個環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真的加大投入力度,就算明知道最終項目會被自己拿下,這些肉是吃不到的,也堅決不能因為怕這點虧損而被顯得演戲不敬業。


    最後的動作是,京師內的黃家代言人開始撤出支持這個項目的陣營,暗中開始“在項目被喊停後追究曹家代言人責任、時刻準備痛打落水狗”的布置,並且要極力做到不能被曹家察覺。


    事實上,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上述的所有舉措都已經把保密放到了第一位,但還是很快就被曹家查了個底兒掉。


    因為消息來源渠道太多了,曹家很難相信這是黃家做的圈套,經過再三考慮,還是決定放棄項目。


    然後就是後續的博弈,雖然黃家做好了競價逼著曹家孤注一擲的打算,並且在多個場合進行明裏暗裏的宣傳,但保險櫃裏的標書還是在萬分不可能的情況下曹家確認了內容——比正常競價還要低百分之三十!


    所以曹家在慌亂之下就上了最後一個圈套:最後時刻放棄了投標,令黃家平白無故地省下了30%的淨利潤支出。


    競標完成後不到兩個月,當初創造了新調研報告的學者就宣布自己因研究團隊內部管理不善,不慎采用了錯誤的數據,幸虧發現及時,沒有在全國範圍內造成什麽實質性的損失。現已撤迴了錯誤的報告,向全國民眾道歉,並勸退了背鍋的兩個學生。


    學者請辭,未獲批準。背鍋的學生換了個學校,並順利獲得了學位直升的資格。


    這一役令黃家賺的盆滿缽滿,三爺爺深感後浪推前浪,決定辭去話事人的職務,改任家族元老,話事人的位置因此交接給了四少的二伯黃達樂。


    與此同時,曹家領導層集體引咎辭職,曹家大權過渡給了中流砥柱曹妙真,曹妙真上台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前任的攤子全都砸爛踢開,從此背靠京師強援,獨掌大權。


    黃錦豐出謀劃策的舉動,應其本人要求保密至今。


    四年來,無論是黃達樂還是更高輩分的老頭子無數次要求黃錦豐出任家族企業要職,為當繼承人做準備。


    黃錦豐的迴應一直不變:黃家有你們這些大樹在,紈絝子弟不當,讓我去當牛做馬的賣命?嗬嗬。


    但黃錦豐也不是完全不給麵子,倒也接了幾個房地產租售代管的小公司,倒騰點迴扣錢和份子錢當零花。


    但無論是黃家高層還是黃錦豐都心知肚明,他混吃等死的日子能過多久,僅僅取決於黃家能太平多久,隻要遇上大的變故,他四少是必須站出來扛事兒的,這點不會根據任何人的意誌而轉移。


    所以四少黃錦豐目前就是這麽一種特殊的地位。


    肖二郎殷勤的把黃錦豐讓到了會客室,請他坐了主位,然後匯報了幾件事情,黃錦豐統統不置可否,隻是點頭表示知道了。


    然後肖二郎談到了老太爺的病情。


    黃錦豐皺皺眉頭:“這不是我爺爺他們該關心的事情嗎?和我說有什麽用。”


    肖二郎耐心解釋:“老太爺手裏,還是有不少……”


    黃錦豐揮揮手:“反正不會到我這,我肯定不管這攤子破事。”


    肖二郎正要說別的事,黃錦豐忽然用手指頭重重地敲了敲桌沿,一字一句道:“肖部長,四少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不過吧,這些僅供太子爺參與的事,你應該去找我三哥談。作為集團下屬企業的一個小小負責人,四少我是肯定不想知道的。你還有別的事嗎?”


    肖二郎為之語塞,這些都是在家主默示下的不成文規矩。


    難道四少與三少之間有了芥蒂?或者牛掰上天的四少發現家主有立嫡以長的傾向?


    我滴個娘誒,這是要被滅口的節奏啊!


    強行定神想了想,肖二郎道:“還有一件小事,是上次您吩咐讓注意一下的那個賭石活動中的年輕人。這件事有了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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