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迴目光,楊彪有了決斷,躬身揖手道:“謹遵陛下旨意,下朝後老臣便著手辦理。”


    劉協擺手示意楊彪落座,對董承下令道:“南匈奴人闖進大營是你的過失,凡事需有始有終,被南匈奴人殺害的三十七名文官,由你負責安葬事宜,其家眷和子女也交由你妥善安置。”


    董承聞聲色變,哭喪著臉,道:“陛下,臣是武將啊,平時要統領羽林衛整軍操練,這……帶上一千多名女眷算怎麽迴事啊,豈不讓人笑話?”


    劉協沒好氣的說:“誰讓你把女眷帶進軍營了?自己笨就直說,用不著推諉扯皮。


    這樣吧,朕幫你出個主意,傷兵營現在有四五千傷兵,其中三千多是重傷員,太醫令吉平三天兩頭找朕要人,說傷兵營急缺人手,你把女眷召集起來,問一下她們願不願意去傷兵營幫忙,朕的意思是憑自願,不得強求,如果願意,就編入傷兵營醫療隊之中,享有與軍中將士同等待遇,任何人不得刁難騷擾,違令者嚴懲不貸!”


    “啊~~~!”


    劉協的話音方落,帳下便一片喧嘩。


    眾多文官紛紛起身,跪拜道:“陛下不可呀,女人怎能從軍呢?”


    “女子怎可拋頭露麵?男女廝混有傷風化啊……”


    “如此做法於理不合,且有違祖製,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臣等附議,懇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收迴成命!”


    “砰!”劉協猛一拍帥案,長身而起,“這也不可,那也不行,那一千五百七十六名女眷已經失去了丈夫和父親,親屬和仆役也已被害,試問爾等,這麽多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該如何安置?”


    劉協越說越氣,滿臉怒容的瞪著帳下文武百官,怒聲道:“區區三十七戶官宦之家,便有一千五百多名年輕女眷,平均每戶四百人,他們官職不過中大夫,秩不過千石,尚有如此多的女眷,爾等官拜上大夫乃至三公九卿,府中女眷又有幾何呀?”


    “失去了依靠,這些弱質女流如何生存?難道爾等欲將這一千五百多名女眷收進自己府中不成?爾等誰還有異議,不妨站出來與朕諫言!”


    劉協一怒,帳下文武百官靜若寒蟬。


    靜,寂靜,靜的落針可聞。


    劉協那雙豎起的劍眉橫掃大帳,沉聲道:“眾卿可有異議?”


    “臣等領命,謹遵陛下旨意!”百官伏地而拜,齊聲應道。


    劉協麵無表情的說道:“既如此,董承、吉平你二人即刻辦理,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可不必請示,依此酌情處置。退朝!”說罷,劉協拂袖離去。


    ……


    天子寢宮,劉協抓起茶杯一飲而盡。


    但心中的怒火非但平息,反而越燒越旺,以致於他大動肝火,狠狠地將瓷杯砸向門框。


    嘭——啪!


    杯子摔得稀碎,四散飛濺的碎片遍布門檻四周,就連月牙案前就落了兩片。


    “陛下息怒,誰惹你發這麽大火啊?”


    正在旁邊寢室休息的蔡琰聞聲趕來,一邊彎腰蹲下撿拾地板上的碎片,一邊驚詫莫名的問道。


    按照她的想法,滿朝文武百官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激怒皇帝呀,這不是找死嗎?


    “哼!”劉協冷哼一聲,徑自坐下,拎起茶壺再倒上一杯茶。


    不等劉協喝完茶,蔡琰便將地上的碎片打掃幹淨了,款步上前坐在劉協對麵,一邊添水煮茶,一邊柔聲勸說道:“朝堂之上縱有爭論也不過是政見不合而已,都是出於公心,而非個人恩怨……”


    劉協抬手打斷她,道:“打住,狗屁的政見不合!如果他們能說出自己的政見來,不管朕認不認可,朕都不會為此生氣,可是這一幫貪官汙吏哪有什麽政見?簡直就是一群見利忘義的惡狼,稍微聞到點腥味,他們就急不可耐的一擁而上,虧朕還想和他們推心置腹地商議目前局勢,現在看來,朕真是高估了他們!”


    蔡琰聽得目瞪口呆,頓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覺得劉協的話太誅心了,儼然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將滿朝公卿百官說得一無是處,這讓她一個女流之輩如何敢插嘴。


    剛剛結束的朝議上公卿百官們的表現,真真是讓劉協失望透頂。


    自東歸以來,劉協一直對這些拖家帶口追隨自己的公卿百官寄予厚望,不僅百般禮遇,格外善待照顧,還抱著晚輩對長者的尊敬,從來都是和顏悅色客客氣氣的,幾乎沒有對他們說過重話。


    甚至,劉協以為把自己的後方托付給他們,自己便可以高枕無憂,幾乎從未懷疑過他們對自己的忠誠。


    這是因為在華陰城時,以太尉楊彪為首的一幫文官確實盡心盡力地做事,為劉協籌集了大批糧草輜重,這一個多月來的糧草消耗是他們想方設法籌措的。


    有鑒於此,劉協隨即就把後勤供給重擔交給他們負責,並賜予太尉楊彪臨機專斷之權,掌管錢糧輜重和後方家眷安置事宜,手握生死大權。


    截止今天,劉協從未懷疑過他們的忠心和能力,對他們的信任程度絲毫不遜於他麾下的親信將領。


    但是,剛才的朝議上,麵對著一千五百多名頗有姿色的年輕女眷,以及數十萬貫家財的善後處置問題,這幫文官終於露出了貪得無厭的嘴臉,借著封賞有功將士的名義,實則圖謀這筆巨額財富和女人。


    他們自以為行事隱晦,手段高明,就能輕易地蒙蔽劉協的眼睛。


    殊不知劉協雖然年齡不大,但閱曆之豐富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官場上爭權奪利的鬥爭更是司空見慣,以至於他自己都覺得膩味,平時懶得跟這幫文官一般見識,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清楚文官們蠅營狗苟的齷齪心思。


    按照劉協自己的揣度,公卿百官們雖然貪財好色,對自身利益看得很重,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尤其是時局艱難的關鍵時刻,他們還是識大體顧大局的,有大局意識,知道如何取舍。


    然而今天的會議,讓劉協深刻認識到自己高估了他們。


    自己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以君子之腹高估了一幫陰險小人。


    怒不可遏的同時,劉協不由得想起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超腦“貴妃”跟自己一體相連,這麽長時間以來,劉協接觸過的公卿百官,超腦都能掃描他們的腦電波,讀取他們的個人資料和政治傾向,從而自動存檔錄入儲存芯片,以便劉協諮詢查閱。


    如今三個多月過去了,超腦貴妃錄入存檔的文官資料卻少得可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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