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


    東邊山頭上,居高觀戰的劉協麾下諸將多次向劉協請纓出戰。


    但劉協始終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山下的戰局,四天下來他臉上的神色始終如一,挺拔的身姿如磐石一般巋然不動。


    不知不覺中,捍衛者劉協已經頂替小皇帝三個多月了。


    在此期間,他沒有做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也沒有虎軀一震殺得敵人屁股尿流的壯舉,更沒有王霸之氣側露,使得天下文臣武將真相來投。


    現如今他身上最顯著的變化就是身高長了近十公分,由原來的174公分長到183公分,武力值也從之前的69增長到78,從三流武將晉升至二流戰將中遊的位置。


    這些都是顯而易見的外在變化,身高的改變藏不住,武力的變化也在他平時和史阿、郝昭等人的切磋中流傳出去。


    如果一定要說有內在變化的話,那就是劉協對這個時代的認識越來越深,人情世故、地域風俗和大漢局勢都有極其深入的了解,以及自己獨立的理解。


    當然,這麽長的時間他也做了一些事情,雖然都是些小改變,但積少成多,潛移默化之下,追隨他的公卿百官們和麾下將士已經漸漸形成了以他為核心的團隊,凡事以他的意誌為前提,處處維護皇帝的威儀和聲譽,無形中鞏固了他的統治地位。


    至於收文臣武將,劉協並不刻意追求,因為他是皇帝。


    隻要展現出自己的賢明睿智,自然就有大批文臣武將追隨投效,畢竟,古往今來一直都有“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的傳統。


    何況,劉協目前的處境也不允許他想太多,要不然他還真有效仿先賢“禮賢下士”尋找人才的打算。


    三個多月過去了,劉協真正融入到這個時代之中,從裏到外完成了自己的角色轉換,真正去掉了“頂替”二字。


    現如今他就是東漢皇帝,大漢王朝唯一的正統天子,未來他還要做威加海內的九五至尊。


    麵對徐晃、楊奉、郝昭等將領三番五次的請戰,劉協不想多說什麽,更不會去解釋,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沉默。


    沉默,在此時就等於否決。


    是以山下的白波軍和南匈奴鐵騎苦戰三天,死傷近兩萬人,劉協依然麵不改色,佇立山頂巋然不動。


    正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徐晃和郝昭他們隻看到李樂、韓暹和去卑等將領正在浴血奮戰,傷亡慘重,卻不知道這三位白波軍渠帥和兩位南匈奴賢王都不是什麽好鳥。


    這幫人打著勤王護駕的名義,又擺出一副忠義之士的嘴臉,再加上此刻血戰沙場的悲壯形象,很容易博得同情和信任,可實際上他們渡河南下之舉本身就居心叵測。


    而來自後世的劉協心裏非常清楚,東歸路上遇到的各路小諸侯,尤其是手握兵權的諸侯,沒有一個是真心保護皇帝的忠臣,是心懷鬼胎見利忘義的奸佞之徒。


    如果劉協選擇相信他們,豈不成了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蠢貨?


    所以,不管白波軍和南匈奴鐵騎打的多慘,傷亡有多大,劉協都不會出兵救援,因為他的初衷就是讓這兩支兵馬與李郭大軍狗咬狗,兩敗俱傷才符合他的利益。


    之前徐晃說出了劉協派遣董承等人護送家眷和輜重前往黃河渡口的用意,其實徐晃隻猜中一半,另一半則是劉協用來提防南匈奴鐵騎的。


    退守黃河渡口,不僅能把李傕逼上絕路,還能最大限度的防止南匈奴鐵騎救駕失利後擼草打兔子,搶劫公卿百官的財物和女人。


    而劉協留在身邊的五千多將士,同樣是針對李郭大軍、白波軍和南匈奴鐵騎這三支兵馬的,企圖在緊要關頭給他們致命一擊。


    說到底,李郭大軍固然是劉協的生死大敵,可白波軍和南匈奴鐵騎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潛在敵人。


    隻可惜徐晃、郝昭和楊奉他們並不知道劉協的良苦用心,一個個還叫嚷著要出兵救援。


    ……


    東澗大戰的第七天傍晚,白波軍和南匈奴鐵騎被李傕郭汜大軍打敗了。


    就在他們落敗潰逃的同時,劉協率領親軍虎賁衛殺進東澗,一麵接應他們撤退,一麵勇猛衝殺。


    血戰四天的西涼軍早已人困馬乏,已然到了強弩之末,兵馬雖多,卻不是劉協麾下五千虎賁軍的對手。


    劉協率領以逸待勞的虎賁軍迎頭痛擊李郭大軍,五千虎賁鐵騎在兵力四倍於己的西涼軍中左右折衝,硬生生的鑿穿了西涼軍陣,三進三出,殺得西涼軍潰不成軍,李傕、郭汜落荒而逃,兩萬多西涼軍作鳥獸散倉皇逃竄。


    隨著夜幕落下,劉協不得不放棄追擊,返迴途中順手抓了許多俘虜。


    僅僅擊掌一個時辰,劉協麾下的虎賁軍就取得了殺敵三千餘人,俘獲兩千多人,自身傷亡不到千人。


    戰後打掃戰場,虎賁軍有收獲了三千多匹戰馬,兵器輜重更是堆積如山。


    深夜收兵迴營,劉協見到了李樂、韓暹和去卑的兩支兵馬,此時他們真正是淒慘無比,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戰前三萬多步騎最終迴到大營的不到一萬五千人,並且人人負傷,身上的鎧甲已經浸血凝固了,甲胄與內衣黏連在一起,脫都脫不下來。


    很多兵士迴營後喝了幾口水便倒頭就睡,以至於連身上的傷口都來不及處理,三九寒冬竟然躺在地上唿唿大睡。


    劉協無奈地搖頭苦笑,隨即命令虎賁軍把他們一個個抬進帳篷,再在帳篷裏擺上灼熱的火盆,至於士兵們身上的傷勢隻能等明天再行處理了。


    李樂和去卑這些將領也好不到哪去,迴營後卸掉鎧甲,喝了一碗湯,等不及盥洗就倒在臥榻上睡著了。


    深夜巡視大營時劉協意外發現,去卑和劉豹帳下的南匈奴騎兵竟然還有四千多人。


    南匈奴鐵騎總共才八千人,兩場激戰下來,先後鏖戰五天,居然隻損失了三千多人,大部分兵馬都保存了下來。


    也就是說,今晚活著迴到大營的白波軍隻有一萬兵馬,剩下兩萬人都戰死在東澗河穀。


    這就意味著白波軍損失了三分之二的兵馬,而南匈奴鐵騎折損的兵馬還不到總兵力的一半。


    這仗到底是怎麽打的?


    要知道李傕郭汜帳下大軍除四五千步兵之外,餘下幾乎都是騎兵,連續血戰三天,南匈奴騎兵究竟是怎樣活下來的?


    劉協篤定四千多南匈奴人能活下來,絕對不是他們的戰鬥力比西涼鐵騎強悍,而是去卑和劉豹蓄意保存實力的結果。


    這一發現也證實了劉協之前的判斷,南匈奴人果然心懷不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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