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賢智喝高了,把盧誠之的身份抖了出來。


    小夥計一聽,瞬間堆滿笑容:“原來是盧大公子……二位盡管喝,慢慢喝……小的這就去告訴樓上的大爺們。”


    他倒是很機靈,見歐賢智和盧誠之都有了七分酒意,不敢招惹,連忙閃人;當然,他也不會到樓上去自找麻煩。


    一位穿著白色長衫、腰佩青玉的中年書生,從三樓款款而下。


    “在下徐進,楚王府記室。久聞盧公子大名,今日一見,幸會幸會。”


    這位書生徐進,一定是個風流自賞、自命不凡的家夥。


    他一下來,就盯著盧誠之,看個不停,眼神中,充滿著疑惑:


    “這就是譽滿天下的‘玉樹公子’?長得還不如我呢。看來,世人讚他,多半由於他的家世。”


    徐進這樣一想,笑容更甚:“不知盧公子在座,多有得罪。”


    盧誠之頗不自然地起身,含笑拱手,說道:“不敢當。我朋友有些醉了,胡言亂語……我們這就走了。”


    盧誠之伸手去扶歐賢智,歐賢智腳步一個踉蹌,盧誠之沒扶住。


    “你這小家夥真是不懂事!竟敢說我胡說……夥計,端盆水來,讓他把臉上的東西洗掉……”


    歐賢智喝得太多了,連連催人去端水:“快去快去……盧誠之,你不把臉洗了,以後我可不認識你!”


    徐進聞言,臉上掠過一絲詫異,笑道:“哦,原來盧公子易容了……”


    夥計迅速端了水來。


    在火爆漢子歐賢智的催促下,盧誠之無奈,把臉上的藥水洗幹淨了。


    目似點漆,不笑也風流;鼻如懸膽,翩翩勝矯燕。


    “好一個玉樹臨風的佳公子!”徐進眼前一亮,忍不住誇讚:“難怪世人說盧公子……”


    “別人……我們正在拚酒,不能讓別人代替……”歐賢智猛地抬起頭來,提起酒壺就往嘴裏倒:“小師弟,我喝完了。該你了……”


    盧誠之接過他遞過來的空壺,苦笑道:“碰到你就沒有好事!我要是醉了,誰送你迴去?”


    盧誠之一把抓住歐賢智,含笑對徐進說道:“我朋友醉得厲害,等下會發酒瘋,我先送他迴去了……”


    盧誠之扔下酒錢,扶著歐賢智就走;那徐進想留他們,他倆早已下了樓。


    到了樓下,歐賢智背一直,腰杆子挺起來,根本就沒醉嘛。


    “歐賢智,你說,你是跟我有仇嗎?明知道我在做正事,你把我身份揭露,算什麽意思?”


    盧誠之冷冷地瞪了歐賢智一眼,哼了兩聲。


    歐賢智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是在幫你。你想捉賊,守株待兔,你準備守到什麽時候?一個月,還是一年?”


    “一年?哪個笨賊會待在一個地方一整年?”盧誠之沒好氣地說道。


    “就是嘛,小師弟。你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賊喜歡偷好東西,你把金銀珠寶掛滿身,那賊早晚會看上你。”


    歐賢智雙眉一挑,笑道:“如果你額頭上,再寫上‘笨豬’兩個字,更容易引賊上鉤了……”


    盧誠之一開始以為歐賢智真有什麽好主意,傻傻地聽他辯解;等聽到“笨豬”兩個字時,方知道歐賢智是在說他。


    “好小子,我今天非得把你逮住!”盧誠之迅速打了歐賢智一拳。


    歐賢智早已防著他,向人群中一躲,進了對麵的紅棉閣。


    盧誠之趕緊追了過去。


    不曾想,一位二十出頭的絕色少婦,低著頭,踏過門檻,正好撞在盧誠之身上。


    “你這人走路不長眼睛嗎?”少婦身後的丫鬟喝道:“來人啦,快把這人捆起來!”


    三四個小廝打扮的人,圍住了盧誠之。


    盧誠之哭笑不得: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什麽人都敢對他吆喝。


    “退下!沒你們的事。這位是盧大公子,是你們能捆的嗎?”


    盧誠之還沒出聲,那風情萬種的少婦,已經把下人喝退了。


    “盧公子,妾身有禮了。”


    少婦含笑望著盧誠之,宜喜宜嗔的神情撩人心蕩:“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盧公子……咱們,可真是有緣。”


    盧誠之想了片刻,臉色一正,說道:“原來是韓少夫人。在下有事在身,告辭。”


    盧誠之徑自朝歐賢智走去。


    那韓少夫人卻伸手一攔,擋在盧誠之前麵:“盧公子,事情再急,也不差這一會……小桃,還不把請帖給盧公子……”


    小桃,就是剛才說話的哪個丫鬟,遞過一張燙金的請帖:“盧公子,接下來半個月,‘東風班’將在公主府獻藝,還請盧公子賞臉。”


    盧誠之接過請帖,沒說什麽,繼續朝內走去。


    原來,當今的三公主,即嘉陵公主,駙馬姓柳,倒是名副其實的名門子弟。


    柳駙馬與三公主婚後,隻生了兩個女兒:長女招了個女婿,姓韓;次女還沒有許配人家。


    三公主是天之嬌女,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脾氣暴躁;三公主的兩個女兒,像足了三公主……的脾氣。


    妻子不能管教,女兒總等管教吧?


    不,柳駙馬根本就管不了兩個女兒!


    每逢柳駙馬教女兒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三公主總跟他唱反調:


    “什麽叫‘寬以待人、嚴於律己’?狗屁不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什麽叫‘女兒家要溫柔點’?狗屁不通!我若是溫柔點,你爹早娶了二房!”


    三公主事事壓著柳駙馬,就連對待女兒的教育上,也被三公主控製了。


    柳駙馬心灰意懶,從此不再管公主府裏的事。


    在嘉陵公主的教育下,柳大姑娘、柳二姑娘,放浪形骸,不是與張家公子飲酒,就是與李家少爺戲床,成了京城有名的“浪蕩千金”。


    然而,不管是張公子、還是李少爺,都情願娶“京城四大名妓”為妻,也不願娶柳家二嬌。


    柳家二位姑娘到了婚嫁之年,別說“天下八大名門”的嫡支、旁支,沒有一家上門提親;就是京洛名門的楊氏、陳氏、杜氏、韋氏,也沒有哪家願意娶柳家姐妹。


    最後,還是柳駙馬求了少年時期的好友,才在長女二十歲時,成功嫁人。


    韓家娶嘉陵公主的女兒,是看在柳家的份上。


    哪知,柳大姑娘婚後,依舊不改風情,不是在茶樓酒肆中,就是在去茶樓酒肆的路上。


    盧誠之見是她,自歎倒黴,麻溜地離開,生怕走慢一步,被她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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