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盧誠之拿了戒尺，監督盧誦之和盧讓之讀書寫字。
幾日前在飄香院，十幾位公子哥兒，親眼目睹盧誠之對一位傾城名姬有心無力；於是，盧誠之“重病未愈”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倒省了盧誠之很多無謂的應酬。
妹妹即將出閣，母親和兩個嬸子都很忙碌。
盧識之是盧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未來十幾年，盧府都不會有“女兒出閣”這種盛典。
越臨近婚期，孫夫人越緊張，生恐漏了什麽東西，一次又一次地著人清點清楚。
而準新娘盧識之，倒是鎮靜很多。
看來，結婚恐懼症，不是新娘子專屬；有時候，準嶽母也會患上。
盧子全和王夫人已經正式和離。
盧子元將盧家在洛陽的產業，除了城郊的別墅以外，城內的大宅子、宅內所有物品、城外八百畝山地，全部贈予王夫人。
盧子全不介意王夫人將這些財產帶迴娘家或者再嫁；這段婚姻，帶來誦之、讓之兩兄弟，比什麽都值。
王夫人的條件隻有一個，不管將來盧子全的正室是誰，盧誦之、盧讓之十六歲以前，由孫夫人撫養。
孫夫人的五個兒女，誠之、訓之、識之已經長大，言之十四歲了。孫夫人喜歡孩子，孩子跟著她正好。
盧誠之見母親忙於妹妹的婚事，自動請纓，包攬弟弟們的學業。
盧誦之、盧讓之愛歌賦，那些《詩經》、《楚辭》漢賦之類的，記得牢；倒是《中庸》《孟子》，經常要盧誠之逼著才會學。
盧誠之這會給兩個弟弟講解《中庸》，盧誦之早睡著了。
“啪啪”，盧誠之在弟弟手上打了兩下。
“那，我問你。”盧誠之指著桌上的幾十本書說道：“你是想一個月把這所有的書都背熟了呢，還是乖乖地聽我的話，把我給你挑的背熟了？”
盧誦之耷拉著腦袋說道：“我寧願做個啞巴。”
“啪”，盧誠之又打了弟弟一下。
“起來讀書。一天就念一個時辰的書，你還有什麽說的？頭懸梁錐刺骨，這些東西我都沒給你用上。要不要給你試試？想當初我像你這麽大時，每天都念……”
盧誠之突然就不往下說了。
“大哥，你每天要讀幾個時辰的書？”盧誦之盤根究底。
盧誠之沒好意思迴答。
他十二歲那會，和誦之差不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看見書就撕，別說一個時辰了，碰都沒碰過。
“總之，現在大哥比你讀的書多。你就得聽我的，知道嗎？”盧誠之威脅道。
安排好四弟要念的書，又給五弟安排了功課。
“大哥，金先生什麽時候迴來？”
“小五，金先生現在要幫大伯伯做事，不能教你功課了。”
盧誦之代兄迴答，想了一下，說道：“大哥，你再請一個金先生來嘛。金先生脾氣比你好，他從不打我們。”
“廢話，你們又不姓謝姓金，他憑什麽打你們？”
盧誠之舉起戒尺，二小一哆嗦，轉過頭去讀書。
兩兄弟不時盯著計時的沙漏，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時間一到，二人兩腳一蹬，像兔子一樣逃離書房。
盧誠之看著兩個弟弟逃命的速度，哭笑不得。
去年年底，盧誠之為了讓阿明去查探謝萍萍的下落，將他趕出盧府；這次兩人一起迴來，阿明的身份就不再是盧府仆人。
阿明的父母是盧家世仆，早已過世了；除了盧誠之，他沒有任何親人。
“我以後做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阿明從來沒有想過。他一直認為，他的一生都將跟隨盧誠之。
現在，他不再是盧家下人，就沒理由再住盧府。他認識的人，全是盧誠之的朋友；這些人，都不是他的朋友。
他跟在盧誠之身邊長大，盧誠之學什麽，他就學什麽。
他想來想去，去了泰興拳館。
原來，這泰興拳館除了教拳授徒外，還有拳擊比試，供賭博和觀賞。
拳擊手有專門在拳館打拳的，這種人要很能打；也有為賺錢而去的，這種要能挨打，阿明便是這種。
阿明去打拳，他想賺到一大筆錢，然後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
阿明知道，他去打拳的事，絕對不能讓盧誠之知道。
可天下沒有絕對的事。
盧誠之最近在家閉門苦讀，希望盡量緩和父子關係，很少外出；盧誠之的朋友們以為他得了花柳病，需要靜養，不敢找他出去玩。
今天來找他的，是長安城頭號混賬公子馮三。
馮三原本不是頭號混帳公子的，隻是不久前發生了一件事，讓人迅速升至榜首。
馮三是個夜夜銷魂的浪蕩子弟；這不要緊，他家裏有大把的錢。
因為錢多，馮家兄弟姐妹，婚嫁全部攀高門。馮三的妻子李氏，出自隴西李氏，是李天黑的堂姐——李天黑有七十五個堂兄、三十多個堂姐。
馮三的他妻子，在端午節那天上吊死了；而且，死時已經身懷六甲。
這一下炸了窩。
被人查出，馮三以前死過三個侍妾，不是上吊就是投河，都不是好死的。
李家怒了，由長安令李信道負責；查來查去，都是自殺，不是他殺……
很多人都猜測：好端端的，怎麽就上了吊呢？
有人說是因為夫妻吵架一時想不開；有人說李氏被鬼上身了。那鬼呢，就是馮三以前的小妾。
後來有人幹脆說，馮三的院子裏經常鬧鬼；要不，馮三怎麽總愛去外麵鬼混呢？
他對妻子的死莫漠不關心。他妻子死的當晚，他還到飄香院去玩了。
盧誠之本不想應酬他。可馮三是個消息靈通的人，從他口中，可以聽到很多京都秘聞。
兩人吃過飯，便到泰興拳館；一進去，盧誠之看見了在台上打拳的阿明。
盧誠之麵色鐵青地坐在看台上。
阿明挨打或者是對方挨打，他的拳頭始終握得緊緊的；天氣原本就熱，不一會他就渾身汗透了。
他希望阿明會輸，最好是輸得要多慘有多慘，最好是被一拳打死！
不過事與願違，阿明最後還是贏了拳。
馮三見盧誠之很投入，笑道：“盧公子，這拳擊還好看吧？”
盧誠之說道：“不錯。”
馮三走後，盧誠之說要見下老板。
館裏的人不敢怠慢：來看拳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否則，票價那麽貴，誰有那麽多閑錢？便引他去見了曾老板。
盧誠之跟著曾老板進去，似隨口一問：“剛剛打贏的那個人，身手不錯啊。”
“盧公子真有眼光。他在我們這打拳，還沒有輸過呢。像他這種贏錢法，用不了多久，就會發財的。盧公子，你說是不是？”
盧誠之笑道：“不錯，他現在就可以發財。再叫一個你們這裏最能打的人出來。”
曾老板聽了，知他還沒過足癮，想再看；便讓人去喚阿明來，又說請陳教頭來。
這種事情似乎很尋常。
阿明見到盧誠之，大驚，明白自己要吃苦頭了。
盧誠之指著陳英問道：“他很能打嗎？”
曾老板笑道：“他是我們這的教頭，叫陳英。公子放心，他很能打。”
盧誠之取了幾張銀票出來道：“好好打。誰贏了，這五百兩銀子就是他的；不過，誰要是想敷衍我，我就拆了他骨頭！”
出手闊綽的人不少，可一出手就是五百兩的人還真不多。
眾人羨慕地看著阿明和陳英。
為了五百兩銀子，豁出命去都值。
盧誠之拿了戒尺，監督盧誦之和盧讓之讀書寫字。
幾日前在飄香院，十幾位公子哥兒，親眼目睹盧誠之對一位傾城名姬有心無力；於是，盧誠之“重病未愈”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倒省了盧誠之很多無謂的應酬。
妹妹即將出閣，母親和兩個嬸子都很忙碌。
盧識之是盧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未來十幾年，盧府都不會有“女兒出閣”這種盛典。
越臨近婚期，孫夫人越緊張，生恐漏了什麽東西，一次又一次地著人清點清楚。
而準新娘盧識之，倒是鎮靜很多。
看來，結婚恐懼症，不是新娘子專屬；有時候，準嶽母也會患上。
盧子全和王夫人已經正式和離。
盧子元將盧家在洛陽的產業，除了城郊的別墅以外，城內的大宅子、宅內所有物品、城外八百畝山地，全部贈予王夫人。
盧子全不介意王夫人將這些財產帶迴娘家或者再嫁；這段婚姻，帶來誦之、讓之兩兄弟，比什麽都值。
王夫人的條件隻有一個，不管將來盧子全的正室是誰，盧誦之、盧讓之十六歲以前，由孫夫人撫養。
孫夫人的五個兒女，誠之、訓之、識之已經長大，言之十四歲了。孫夫人喜歡孩子，孩子跟著她正好。
盧誠之見母親忙於妹妹的婚事，自動請纓，包攬弟弟們的學業。
盧誦之、盧讓之愛歌賦，那些《詩經》、《楚辭》漢賦之類的，記得牢；倒是《中庸》《孟子》，經常要盧誠之逼著才會學。
盧誠之這會給兩個弟弟講解《中庸》，盧誦之早睡著了。
“啪啪”，盧誠之在弟弟手上打了兩下。
“那，我問你。”盧誠之指著桌上的幾十本書說道：“你是想一個月把這所有的書都背熟了呢，還是乖乖地聽我的話，把我給你挑的背熟了？”
盧誦之耷拉著腦袋說道：“我寧願做個啞巴。”
“啪”，盧誠之又打了弟弟一下。
“起來讀書。一天就念一個時辰的書，你還有什麽說的？頭懸梁錐刺骨，這些東西我都沒給你用上。要不要給你試試？想當初我像你這麽大時，每天都念……”
盧誠之突然就不往下說了。
“大哥，你每天要讀幾個時辰的書？”盧誦之盤根究底。
盧誠之沒好意思迴答。
他十二歲那會，和誦之差不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看見書就撕，別說一個時辰了，碰都沒碰過。
“總之，現在大哥比你讀的書多。你就得聽我的，知道嗎？”盧誠之威脅道。
安排好四弟要念的書，又給五弟安排了功課。
“大哥，金先生什麽時候迴來？”
“小五，金先生現在要幫大伯伯做事，不能教你功課了。”
盧誦之代兄迴答，想了一下，說道：“大哥，你再請一個金先生來嘛。金先生脾氣比你好，他從不打我們。”
“廢話，你們又不姓謝姓金，他憑什麽打你們？”
盧誠之舉起戒尺，二小一哆嗦，轉過頭去讀書。
兩兄弟不時盯著計時的沙漏，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時間一到，二人兩腳一蹬，像兔子一樣逃離書房。
盧誠之看著兩個弟弟逃命的速度，哭笑不得。
去年年底，盧誠之為了讓阿明去查探謝萍萍的下落，將他趕出盧府；這次兩人一起迴來，阿明的身份就不再是盧府仆人。
阿明的父母是盧家世仆，早已過世了；除了盧誠之，他沒有任何親人。
“我以後做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阿明從來沒有想過。他一直認為，他的一生都將跟隨盧誠之。
現在，他不再是盧家下人，就沒理由再住盧府。他認識的人，全是盧誠之的朋友；這些人，都不是他的朋友。
他跟在盧誠之身邊長大，盧誠之學什麽，他就學什麽。
他想來想去，去了泰興拳館。
原來，這泰興拳館除了教拳授徒外，還有拳擊比試，供賭博和觀賞。
拳擊手有專門在拳館打拳的，這種人要很能打；也有為賺錢而去的，這種要能挨打，阿明便是這種。
阿明去打拳，他想賺到一大筆錢，然後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
阿明知道，他去打拳的事，絕對不能讓盧誠之知道。
可天下沒有絕對的事。
盧誠之最近在家閉門苦讀，希望盡量緩和父子關係，很少外出；盧誠之的朋友們以為他得了花柳病，需要靜養，不敢找他出去玩。
今天來找他的，是長安城頭號混賬公子馮三。
馮三原本不是頭號混帳公子的，隻是不久前發生了一件事，讓人迅速升至榜首。
馮三是個夜夜銷魂的浪蕩子弟；這不要緊，他家裏有大把的錢。
因為錢多，馮家兄弟姐妹，婚嫁全部攀高門。馮三的妻子李氏，出自隴西李氏，是李天黑的堂姐——李天黑有七十五個堂兄、三十多個堂姐。
馮三的他妻子，在端午節那天上吊死了；而且，死時已經身懷六甲。
這一下炸了窩。
被人查出，馮三以前死過三個侍妾，不是上吊就是投河，都不是好死的。
李家怒了，由長安令李信道負責；查來查去，都是自殺，不是他殺……
很多人都猜測：好端端的，怎麽就上了吊呢？
有人說是因為夫妻吵架一時想不開；有人說李氏被鬼上身了。那鬼呢，就是馮三以前的小妾。
後來有人幹脆說，馮三的院子裏經常鬧鬼；要不，馮三怎麽總愛去外麵鬼混呢？
他對妻子的死莫漠不關心。他妻子死的當晚，他還到飄香院去玩了。
盧誠之本不想應酬他。可馮三是個消息靈通的人，從他口中，可以聽到很多京都秘聞。
兩人吃過飯，便到泰興拳館；一進去，盧誠之看見了在台上打拳的阿明。
盧誠之麵色鐵青地坐在看台上。
阿明挨打或者是對方挨打，他的拳頭始終握得緊緊的；天氣原本就熱，不一會他就渾身汗透了。
他希望阿明會輸，最好是輸得要多慘有多慘，最好是被一拳打死！
不過事與願違，阿明最後還是贏了拳。
馮三見盧誠之很投入，笑道：“盧公子，這拳擊還好看吧？”
盧誠之說道：“不錯。”
馮三走後，盧誠之說要見下老板。
館裏的人不敢怠慢：來看拳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否則，票價那麽貴，誰有那麽多閑錢？便引他去見了曾老板。
盧誠之跟著曾老板進去，似隨口一問：“剛剛打贏的那個人，身手不錯啊。”
“盧公子真有眼光。他在我們這打拳，還沒有輸過呢。像他這種贏錢法，用不了多久，就會發財的。盧公子，你說是不是？”
盧誠之笑道：“不錯，他現在就可以發財。再叫一個你們這裏最能打的人出來。”
曾老板聽了，知他還沒過足癮，想再看；便讓人去喚阿明來，又說請陳教頭來。
這種事情似乎很尋常。
阿明見到盧誠之，大驚，明白自己要吃苦頭了。
盧誠之指著陳英問道：“他很能打嗎？”
曾老板笑道：“他是我們這的教頭，叫陳英。公子放心，他很能打。”
盧誠之取了幾張銀票出來道：“好好打。誰贏了，這五百兩銀子就是他的；不過，誰要是想敷衍我，我就拆了他骨頭！”
出手闊綽的人不少，可一出手就是五百兩的人還真不多。
眾人羨慕地看著阿明和陳英。
為了五百兩銀子，豁出命去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