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老梁王那些無法言說的情緒是毒的話,那麽對於杜有為而言,心底的不甘就是來自地獄的怒吼,讓他無論用什麽借口都沒辦法壓製住心底的那些痛苦,他不知到是為什麽,怎麽一夜之間,自己就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找不到樓玉也就罷了,那本就是個廢物。可為什麽現在所有的目光都在季無名的身上,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他心底憤恨,可是他自己她也想不明白,一個尚未及笄的丫頭,怎麽會呢?


    還有木子淮,看上去那些事都不是他做的,可實際上同他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讓他沒辦法不在乎,說到底,他打心眼裏看不起季禮,所有對他教出來的徒弟 也是,即使有萬般猜測,可是他終究是不願意承認,季禮能教出那樣的鵝鵝鵝徒弟,人心慌亂就會出錯,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都是些什麽啊!


    杜有為抬頭望天,眼裏的迷茫讓人不敢修昂新是他這樣的人會有的。


    夜色似乎有些陰沉了,原本有些悶熱的夏風,此刻竟然也變得有些清涼,細細體,竟然感覺有些濕潤。


    “我瞧著這天氣竟然有些像要下雨了。”卿泠擦拭著手中的水珠,緩緩走進來,她看向內室中的兩人。


    季無名團坐在卿泠的床鋪上,手中拿著一本書。


    木子淮則是背抵著身後大床的邊沿,手裏也拿著一本書。


    木子淮皺了皺眉,“下雨?”


    卿泠已經換好了寢衣,她脫下鞋子,也坐在了季無名的旁邊,懶懶的靠在了季無名的身上,“大概吧!”


    木子淮正要再問,木子江也走了進來,他的頭發是半幹的,寢衣也換好了,人直接就躺下了,季無名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木子江倒是毫不在意。


    “明日迴京要不要再推遲?”


    卿泠疑惑地向上看去,正好撞見了季無名那同樣疑惑的眼神,兩人異口同聲,


    “明日迴京?”


    木子江鄙夷的看向兩人,“不知道?”


    卿泠一下就坐起來了,“師兄,明日就迴京了?”


    木子淮眼睛還盯著書,“嗯。”


    季無名也轉向木子淮的方向,“怎的明日就迴京了?”


    “那不然留著幹嘛?”木子淮此刻抬起了頭,又看向木子江,“外頭要下雨了?”


    木子江也坐了起來,“我看著外頭的天色不好,估計是得下雨,今日本來就是陰天,也不奇怪。”


    木子淮卻是說了一句,“原計劃返迴。”


    “可是明天下雨誒!”


    木子淮瞥了一眼卿泠,“山中潮濕,明日下雨,隻怕是會更加陰冷,若是染上病,隻怕更不好治。”


    木子江點點頭,“迴去的路上不是有等春庭嘛,景色甚好,若是雨下大了,在那裏賞雨也未嚐不可。”


    卿泠不好再說什麽了,季無名輕輕握了握卿泠的手,隨後看向木子江,“怎麽這麽急?”


    木子江這會子不說話了,木子淮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秘密。”


    季無名不解的看向木子淮,想從他那裏求得一個答案,隻是木子淮低頭 看著書,什麽樣的神情她都看不見。


    “不過也是,是得在早點迴去,和談隻能快,不能拖,總不能一直伺候那群人,卻不幹正事吧!”


    木子江重重的點了點頭,隨後迴道,“阿泠還記得就好,咱們還有許多事沒做呢!”


    季無名這才反應過來,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隻有我忘了才是。”


    木子江此時同抬眼的木子淮對視一眼,那眼底的神秘都要藏不住了,隻是沒人看見罷了。


    室內一片沉靜,良久,才聽見木子江重重的唿吸聲,像是在做某種準備,隨後季無名便聽見木子江帶著猶豫的聲音。


    “阿名,你,還記得,十六幕嗎?”


    木子淮正準備翻頁的手一頓,隻是並未抬頭。


    季無名也放下了書,卿泠本來在玩季無名的頭發,聞言也是愣了,在季無名的旁邊,帶著巨大震驚的眼神看向木子江,就像在質問木子江為什麽要這麽說一樣。


    季無名的此刻不像是木子江認識的那個季無名了,眼神裏帶著明晃晃的試探。


    木子江話問得巧, 她無病無災的,不過是長了幾歲罷了,怎麽會不記得十六幕的事,所以木子江為什麽要這麽問?


    隻是不過一瞬,季無名就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住了,木子江是誰,她那一瞬間的本能讓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眼前的木子江,反應過來後,她才意識到。


    木子江顯然也是被季無名方才眼神裏的冰冷和微不可見的絲絲殺意給震驚到了。


    “抱歉。”季無名這一聲見木子江的思緒拉迴,他也是依靠本能摸了摸季無名的頭,“沒事的。”


    季無名沒再說什麽,木子江的那句話,她不想迴答,或者說,她不知道該怎樣迴答。


    木子江沒有繼續問下去,季無名也是,隻是誰都沒有看見,木子淮那再也沒有翻動過得書,和已經黑眸下的波濤洶湧……


    這一夜風雨大作,風聲入耳,竟有種風雨雨來的感受,至少在季無名聽來是異常的刺耳。


    她身子好了,便睡在了卿泠的旁邊,可是怎麽樣都睡不著,最後認命般的睜開了眼睛。


    她輕輕地坐起身,眼神看了看木子淮和木子江,她總覺得,他們瞞著些什麽事,她在來秋山之前從來沒聽過什麽時候迴去,即使當時她尚在病中,急匆匆的迴去,到底,會是什麽原因。


    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來,鬼使神差的,季無名想出去。


    她動作極輕,幾乎是沒有什麽聲音。


    就在她出去的一瞬間,木子淮的眼睛睜開,毫不可見的歎了口氣,他也睡不好,不是因為季無名,也不是因為其他的,隻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同季無名說。


    他從來沒覺得這麽無助過,隻是因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們隻見突然隔了好多東西。


    他從一開始都知道,在掌握大權的同時,就要遵守規則,他希望季無名不要站在對立麵,因為如果是那樣的結局,那麽,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可控的事來。


    淅淅瀝瀝的雨落在掌心,冰冰涼涼的,濕潤的感覺倒是不賴,空氣中散發的氣味更是讓人心曠神怡,那清涼的感覺驅散了悶熱,讓人不住的感到舒適,季無名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這個時辰,沒有營帳是亮著的了,一片黑色,季無名也不覺得害怕,隻是享受著這少有的一刻,放空整個大腦。


    前些日子一直是病著,雖說躺在床上休息是難得,可到底悶了,躺的太多也累人,如今身子好了,又是這樣清涼的下雨天,當真是喜人的很。


    季無名懶懶的伸了個腰,隻覺得從來都沒有這麽舒服過,自從迴來以後,這是她身心最舒服的一刻。


    一直到雨下大了,寒意侵來,季無名才複迴去躺下。


    她想,就算是有困難,又能怎樣呢?


    至少在她可以看見的未來裏,並沒有什麽能夠威脅到她的。


    雨聲淅瀝,伴著雨聲如水的夜晚,自然是睡得香甜的,醒來後,山裏獨特的地形和天氣,讓人對這場雨的感受加深,唿吸間都是濕潤的泥地混合著青草的味道。


    季無名昨夜在外頭吹了風,倒也沒覺得有什麽難受的,反而覺得更精神了,她是被卿泠的起床的動作給吵醒的,抱著的人突然離開,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隨後才恢複了意識。


    木子江還睡著,倒是先被季無名嘟嘟囔囔的聲音給吵醒了。


    等三人都坐起來,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木子淮早就已經起床了,人都不見了。


    木子江一拍頭,有些懊惱的說,“今日要迴京了,我這個腦子!”


    說完也是急急忙忙忙的就起身走了。


    季無名看了看外頭,又看向卿泠,“師姐,咱們趕緊收拾東西吧,雨下大了就更不好走了。”


    卿泠點點頭,經過一夜的洗禮,雨已經明顯的小了,隻是還在不停歇的樣子,沒有一點要停歇的樣子,也難怪木子淮起的這麽早了。


    季無名走到外麵,空氣中的濕潤似乎比昨夜更厲害了,若是待在山中,染上瘟疫什麽的,當真是不好搞。


    外頭是和來時一樣吵吵鬧鬧的,倒是鬧人的很,季無名在營帳裏,木子淮讓她不用出去,卿泠也讓她坐著,季無名百無聊賴的坐著看書,不知過了多久,木子淮一身濕氣的進來了。


    “上車吧!”不知道是不是季無名的錯覺,她總覺得木子淮的狀態有些不對,整個人都有些緊繃著似的。


    季無名點了點頭,隨即就被卿泠牽著上了車,直到馬車開動的時候,她才發現,四個人竟是都坐在了木子淮的皇駕上。


    “這不和規————”


    “沒事的。”


    卿泠握著季無名的手,細細的安慰著。季無名看向靠著凝神的木子淮,她總覺得有什麽事發生。


    畝之間似乎是看出來了季無名的緊張,“你現在知道不和規矩,平日裏幹的不合規矩的事還少嗎?”


    季無名 不說話了,這話她沒法子反駁,和木子淮相處的每一刻都是在逾矩。


    “怎的這麽快就走了?”楊婷在馬車裏頭悶悶道,她還沒騎馬呢!


    “昨夜裏說得,我也不清楚。”莫一芸手撐著頭,她本來就不容易入睡,宜業的雨聲當真是惱她了,早上起來有又忙活著,現下頭疼的緊。


    楊婷聽見這帶了些敷衍的話,有些不高興,突然,莫一芸像是想起來什麽的,猛地看向楊婷,你沒在去人家麵前說些什麽吧!


    這個她指的是誰,楊婷心裏明白。


    楊婷麵色一僵,搖了搖頭。


    自從上迴過後,楊忠並未斥責她。反倒是莫一芸,將她狠狠地訓了一遍,隻是楊忠這般,倒是讓她更加心虛了。


    她自己現在想想,也想不到當日自己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麽,竟能說出那樣的話來,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迴來了。


    楊婷縮迴了腦袋。張曉寒在一旁看著,也不好插嘴,隻能輕聲說一句,“母親,婷妹妹知錯了。”


    莫一芸重重歎了口氣,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馬車內恢複了寂靜,隻是每個人的心似乎都劇烈的跳動,良久田容才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楊箬緊緊抓著母親的手,她怕。


    而同樣心情複雜的,還有老梁王,他喃喃道,“到底會是因為什麽呢?”


    “父親?”


    梁正啟疑惑地看向老梁王,老梁王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眼神依舊目視前方,


    就在梁正啟以為老梁王不會迴他的時候,老梁王說話了,


    “突然迴京,不和禮數,一定有原因。”


    “父親!”梁正啟驚愕得看向老梁王,老梁王看向梁正啟,“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嗎?”


    梁正啟沒想到老梁王會突然問他,錯愕的搖了搖頭,梁正賢不在,老梁王也沒什麽別的可以說話的人。


    隻好又問,“陛下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有原因,隻是,會是因為什麽呢?”


    梁正啟這下反應過來了,“父親,如果真的有原因,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都知道的,不必————”


    “不對!”


    老梁王這一嗓子,梁正啟了直接停住了要脫口而出的話。


    疑惑地看向老梁王,老梁王此刻卻是信誓旦旦的說道,“今天走,說明如果留在秋山今天會發生什麽事!”


    梁正啟還覺得奇怪,隻是轉念一想,老梁王這麽想,也沒有任何問題,,可是酒精是什麽事呢?


    老梁王無奈地搖搖頭,他不知道,想不到到底是什麽重要的事能讓木子淮突然下令迴京,提前結束了這趟秋山之行。


    而另一邊,閉眼養神的木子淮睜開了眼,像是終於做好了什麽決定一般,“其實,我有件事要說。”


    三人都看向木子淮,“什麽事?”季無名問。


    木子淮看向季無名,“你還記不記得,昨夜子江問你關於十六幕的事。”


    又是那個名字,季無名下意識的愣了一下,隨後看了看木子江,點了點頭。


    木子淮輕聲道,“所以阿名,你到底,還有十六幕,到底是怎麽迴事?”


    季無名從未想過這一天這麽快就到來了,知道木子淮有一天會問她,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突然,這麽快。


    季無名低下頭,木子淮以為季無名不想說,慌亂起身,“不想說就別說,師兄問著玩的。”


    季無名輕笑著搖搖頭,“師兄不會拿這件事和我鬧著玩。”


    木子淮不說話了,良久,季無名抬起頭,“師兄,其實——————”


    正在此時,巨大的人聲從外麵傳來,說話的人當是用了內力提氣,“慢著!我找,十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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