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或許對很多人來說都不平靜,等處理好所有的事情,木子江迴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黑的看不見一絲光亮的夜空裏,木子江踏著刻意壓低的步子走進承乾宮。


    卿泠半坐在床邊,一隻手輕輕拍著季無名,木子淮靜靜坐在季無名腳邊的位置,到底是長大了,男女有別的規矩的規矩還是知道的,木子淮和卿泠雖是換了寢衣,可那寢衣卻是孔嬤嬤親自做的,看上去實際與尋常一群差不多,隻是所用料子花紋和細節處不似尋常一群般那樣精細累贅,穿上後是寢衣的舒適感。


    見木子江進來了,木子淮自覺地拿起手邊孔嬤嬤送來的最後一件寢衣給木子江,木子江點點頭,便繞過屏風去後麵換衣裳去了。


    不過一會,他就走了出來,脫了靴子,踩上軟綿綿的被子,來到季無名的床前,彎腰伸手去摸季無名的額頭,已經好了許多了,倒是不像先前打暈她送迴來的燙手。


    木子江起身,拍拍卿泠,輕聲細語的說道,“阿泠,先休息吧!”


    卿泠半眯著眼,“沒事,我守著阿名。”


    木子淮也是同樣的搖頭,“如此下去,對身子不好,你先睡會,我和子江先守著。”木子江在一旁點點頭,卿泠見木子江拉她,便也點了點頭,大不了她睡一會再換木子淮他們兩個來睡就是。


    “阿名已然睡著,你們守一會也來休息吧,索性咱們也就在阿名床邊,有什麽事也就起來了。”兩人點點頭,示意明白。


    卿泠這才起身讓位給木子淮,打著哈欠就業躺下了,許是太累了,不一會的功夫,平穩的唿吸聲就此傳來,木子江蹲下,給卿泠提了提被子,燭火搖晃間,卿泠的睡顏此刻變得及其誘人。


    其實卿泠長得很美,隻是季無名的長相太過出色,耀眼的讓她周圍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曾經盛京城都在說,若卿泠也是這朝中那個大家的女兒,這盛京第一美人許就不是宋靈若了,隻可惜卿泠也是早早的接了武林盟主的位子,無心那些女兒家的小把戲,更別說是這樣一個虛名了。


    木子江忍不住湊上前,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落在了卿泠的額頭上,卿泠很出色,身為女子,卻也能小小年紀穩坐


    武林盟主的位子,將整個武林管的妥妥帖帖,季無名在西北抒寫傳奇的時候,卿泠也在締造著屬於自己的故事。


    木子淮餘光看見這樣溫馨的一幕,又覺得好笑,木子江剛轉過身就看見木子淮揶揄的目光,一向臉皮厚的他也有臉紅。


    好在木子淮這一次沒有出聲調笑,他也是開心的,卿泠很好,木子江很好,兩個都是他最愛護的人,兩人的和睦自然讓她欣慰。


    入夏的時節,外頭的蟬鳴聲也是漸起,木子淮並不討厭這樣的聲音,所以他也從不讓宮人去捕蟬,寂靜的夜裏,這樣的聲音猶為明顯,到底是血肉之軀,這樣的聲音讓原本就有些疲累的兩人也漸漸有了困意,木子淮看了一眼季無名,並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他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有些發麻的身子,因為怕把卿泠和季無名吵醒,便附在木子江耳邊說了一句,“睡吧。”


    木子江正迷糊著,聽到之後卻也是迷糊的點點頭,木子江睡在卿泠旁邊的床鋪,從裏到外,依次是卿泠,木子江,最外麵的就是木子淮。


    沒一會,兩人就已陷入熟睡。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了安穩覺。


    ————此時的杜府依舊燈火通明,大夫進進出出,季無名那一下,給他帶來的傷害不小,身上好幾根筋脈都斷了,他還能保持清醒,嘴裏一直嘟囔著,“季無名,我不會放過你的,好,好的很————”


    全然忘記了那是內心對於季無名的恐懼,樓玉站在門外,聽著杜有為的怒罵聲,他內心的恐懼更甚,他知道為什麽派出去的殺手沒一個迴來了,他錯了,真的錯的徹底。


    駱氏此刻焦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丈夫和女兒同時受傷,這可真是在神威將軍府從未有過的事,難道真的是報應嗎?


    “別過來!別——別過來——,別碰我啊!我真的知道錯了!”杜瑩瑩整個人都瘋癲一樣的大叫,同時身體還不斷地磕頭,駱氏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心都要碎了,剛想上前,小桃卻攔在前麵,“夫人,不能去啊————小姐她這個樣子,會傷您的————”


    此刻杜府亂成一團,駱氏心頭憋了一口氣,在看見小桃的那一刻全部爆發,用力的一巴掌下去,


    “啊————”小桃的臉上頓時一個紅色的掌印,整個人都被那一巴掌的力度拍倒在地。


    剛想爬起來,又是一巴掌打了過來,“身為貼身丫鬟,不懂得勸諫主子,如今瑩瑩變成這個樣子,都怪你這個死丫鬟!”駱氏整個人也變得瘋狂起來,不停地打著小桃,


    “夫人,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別打了——求夫人別打了————”小桃不停地求饒,可駱氏的怒火反而更甚,不知道這樣瘋狂的發泄了多久,小濤的聲音已經沒了。


    駱氏身邊的大丫鬟綠雲蹲下試探小桃的唿吸,“夫人,還有氣兒。”


    駱氏眼裏的怒火已經不似剛才那樣強烈,她道,“給我送去窯子。”一句話;定下了小桃的命運,可她卻忘了,杜瑩瑩的每個動作,都是她和杜有為默認的。


    注定不平靜的夜,也注定了今後的不平靜,卿泠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即便是睡覺這樣的事,也是提著心的。


    一陣細微到幾乎要聽不見的哭泣聲傳出,三人是真的以為累了,都以為是幻覺,可緊接著那哭泣聲放大,木子淮最先爬起來,這樣的動靜讓原本就已經清醒的木子江和卿泠也反射般的睜開眼睛。


    是季無名,隻見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翻身朝上了,整個人都周圍仿佛都環繞著一股熱氣,不太清醒的樣子,淚水從緊閉的雙眼縫隙中流出,臉上一副傷心至極的 模樣,木子淮頓感不妙,卿泠卻比她更快,“好燙!”


    卿泠感受季無名的額頭,眼裏也是擔心至極,木子淮立馬就反應過來了,“我去端水來——”


    木子江此刻也早已反應過來,“等著,我去拿冰塊來。”


    卿泠點點頭,將已經哭的泣不成聲的季無名撈了出來,讓她躺在自己的懷裏,輕聲地拍著她,“阿名乖,乖阿名,師兄師姐在呢!不怕啊————”


    卿泠心疼的摟著季無名,眼眶也因為心疼而變得通紅,“阿名是師姐的寶貝,阿名最乖了對不對,時節知道很難受,但是我的阿名這麽棒,能好起來的對不對————”


    卿泠重複著這些話,或許季無名真的聽見了,也不哭了,隻是嘴裏卻還在小聲嘟囔著些什麽,卿泠聽不出來,她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拍著季無名,像小時候那樣,輕哄著她的寶貝。


    木子淮和木子江做事利落,很快就搬來了東西,“阿泠,辛苦你了。”木子淮說道,卿泠擺擺手,“沒事的,你們先出去,我弄好了叫你們。”


    為了避嫌,兩人就出去了,卿泠一個人將季無名慢慢放倒,小心的解著季無名的衣裳,開始擦胸前時還好,卿泠在此刻卻也能生出來些小心思,季無名的身體當真和她這個人一樣,完美的不像話。


    可當她將季無名翻過來時,隻一眼,她生平頭一次那麽想殺人,季無名身材極好,後背也是白皙細嫩的,可此刻,十條嚇人的長痕遍布纖細的背部,整個背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眼淚在那一瞬間奪眶而出,卿泠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發出聲音出來,拿著手中的巾帕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隻能在細小的好的地方擦了兩下,在外頭的木子江木子淮並未聽見卿泠的哭聲。


    所以當卿泠紅著眼睛出來的時候,木子江和木子淮都有些疑惑,好端端的,怎麽就哭了,卿泠怕自己收不住情緒吵醒季無名,拉著兩人往遠處走了走。


    確認季無名肯定聽不見後,卿泠哇的一下哭了出來,兩個大男人一下子就慌了神,木子江手忙腳亂的擦著卿泠臉上的眼淚,將人拉進懷裏,木子淮安撫的握住她的手,“阿泠,不哭不哭。”


    卿泠聽見木子淮的安慰聲更想哭了,木子淮索性將木子江和卿泠都擁入懷中,右手輕輕拍著卿泠的後背,“好啦,沒事的,實在難受就先哭一會,過會在和師兄說。”


    卿泠點點頭,好一會,在木子江和木子淮兩人的安撫之下才恢複了平靜,伸手推了推,眼前的兩人,深深吸了口氣之後才開口,“阿名的後背,都沒塊好肉,我————”聲音裏還帶著哭泣過後獨有的鼻音。


    卿泠這樣的反應,木子淮和木子江顯然也意識到梁王府那十鞭子打的有多麽重,卿泠哽咽的說道,“什麽破梁王府!他們怎麽能這麽過分!”


    卿泠的眼淚又流出來了,木子淮的眼眶也開始泛紅,木子江早在卿泠哭出聲的那一刻就哭了出來,看著哭成一團的木子江和卿泠,木子淮默默地走到一旁,手扶著圍欄,深吸一口氣,似是想要止住自己的情緒,可一切都在卿泠一聲“師兄”徹底崩裂,


    一滴一滴的眼淚滴落在地上,木子淮是真的後悔了,從來沒這麽後悔過。


    等一切平複,重迴寂靜。


    三人心照不宣的重新進去,季無名臉上的紅暈已經消下去了,卿泠走近,拉開季無名的被子,整個人都躺了進去,將人圈進懷裏,轉頭過來,“阿名背後有傷,我怕她夜裏自己翻過來,也怕她又夢魘,我便這樣同她睡了。”


    “好。”木子江也點點頭,木子淮走到床邊,兩隻手都握著季無名的手,虔誠的吻了下去,如果這個天下真的有信徒,那麽他一定是季無名的。


    卿泠叫了一聲,“師兄————”


    木子淮抬頭看她,“先休息吧。”木子淮點頭。


    殿裏再次恢複安靜,隻是不同的事,幾人都藏著心事,睡意全無。


    晨曦的第一束光穿透窗戶落在地上時,蘇樅進來了,他是來看季無名的,進了殿內,想是木子淮他們都累了一夜,應該都還在休息,卻驚訝的發現三個人都醒了,眼睛都直勾勾的看著季無名,生怕她再有什麽事。


    還是蘇樅的聲音讓幾人轉頭嗎,”一夜未眠?“蘇樅好奇的問道。


    沒人迴他,蘇樅無奈道,“你們幾個啊——,還真是——”


    蘇樅從來都知道的,幾個人的關係好,超過血緣的羈絆。


    木子淮讓開自己的位置,卿泠也下了床,蘇樅摸上脈搏,嘴裏還問道,“她昨晚睡得如何?”


    三人相視一眼,快天亮時,季無名醒過一迴,隻是不似先前的迷糊和哭鬧,人是清醒的,眼裏卻滿是不安,也不說話,卿泠沒能將人哄睡,還是三個人輪番上陣才讓人睡下的。


    昨夜後來的睡眠本就極淺,加上這麽一出,索性也不睡了,就這麽守著季無名,看上去很是無聊,可實際上,這難得的同處,讓幾個人都萬分珍惜。


    木子淮道,“醒了兩次,一次又哭又鬧,渾身發燙,還有一次是不說話,像是做了什麽噩夢一般,紅了好久才將她又哄睡著,倒是沒繼續燒著了。”


    蘇樅點點頭,“燒都發完了才好,先前她那樣用內力壓著,反而在體內積累毒素,對身子不好,隻是苦了她了。”


    “師父,我昨夜看見了,阿名背後的傷,很重。”卿泠一想到這件事便止不住心疼,聲音也不自覺地染上哭腔來。


    蘇樅見卿泠如此,伸手輕拍她,“無事,皮外傷罷了。看著嚇人,等過兩日結痂後我給她研製藥膏,讓她好的快一點,定不會給她留下半點疤痕的。”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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