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道心堅固,哪怕同席而臥,一枕而眠,自可各按欲火。肌膚相親而不動,緊守胯間方圓也。我想,我和姍姍,或將引領天下,將來,會有更多的淨行修士向我們看齊,以我二人為標杆大尺,紛紛效法,降伏欲火,直到愛河枯竭,成就清淨道侶。”


    風月還在得意洋洋,自顧自一陣豪言。


    而本來就憤懣不已的龔小凡,再聽此言,更複怨憤,心頭已是極大不滿,又不好直接向風月發泄,隻能勉強抑製,不過那扭曲的臉麵還是忍不住有幾塊肌肉在劇烈抽搐。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之下,還是強壓怒火對風月問道:“風月,難道姍姍也是這個意思嗎?”


    因為龔小凡背對著風月,加上說話的時候有意調節著聲線,因此並沒有讓風月感覺出一絲異樣,卻還樂嗬嗬答道:“嗯,她好像也是這個意思!”


    “好像?”


    龔小凡口風一轉,“就是你也不能確定嘍?”


    “嗯!”


    風月答道:“她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龔小凡稍稍自捋情緒,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順,淡淡說道:“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什麽無欲無求的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沒有歡愛的夜晚,該是多麽孤寂。況且,若天下人都如你所謂一般,空有夫妻之名,不具夫妻之實。你當知,人若無色路人稀的道理。那天下之人,豈不漸漸絕跡!難道,你們成婚以後,就不打算傳宗接代,留下自己的子嗣嗎?”


    這時,風月才覺出龔小凡口風已變,對自己表達了深深的不滿。


    “我希望剛剛那隻是你的一時迷悶之言。我也希望我的話能夠讓你得到開解。以後……不要再跟我說這種荒謬之詞!你聽清楚,我是不可能讓我的女兒忍受長夜孤寂之苦的!”


    龔小凡說完,憤意猶存,拂袖而去。


    風月有些雲裏霧裏,沒想到這就惹得龔小凡不悅,當下無奈長歎一聲。


    時,本來坐在榻上假裝練功的小寶見龔小凡離去,將眼睜開,跳在地上,對風月說道:“主公,乾坤萬物,一陰一陽,一雌一雄,陰陽不合,雌雄不交,如何延嗣?依俺老孫看來,主公便是錯了!”


    風月剛剛被龔小凡旁敲側擊,心頭正是不美,不想小寶又跳來譴責,當下便憤然說道:“是對是錯,我自有掂量!還輪不到你這隻猴子來對我橫加點評!”


    小寶聞言,討個沒趣,灰溜溜迴到榻上,隻在心內牢騷:“俺老孫也是一番好意。沒想到主公平日寬宏大量,也有這般煙火不進之時!切!”


    “唉——”


    風月歎息一聲,複觀小寶,心懷歉意道:“老孫啊,剛剛我說話重了些。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無妨無妨!俺老孫才不在乎!”


    小寶話雖如此,隻是那猴嘴歪斜之態,已經充分暴露了它內心的不悅。


    如此將過半個時辰,風月隻於房內踱步短歎,心頭鬱鬱,眼見天色發昏,便想找龔姍姍一吐心內苦悶。於是對小寶道:“老孫,你且自行練功,我出去一趟!”


    “天色漸晚,主公要去何處?”


    “我心頭悶塞,想去找姍姍聊聊天!”


    風月說著,已開門出去了。


    待來到龔姍姍房內,隻見龔姍姍麵色微懶,目光暗鈍,似乎剛剛睡起一般。


    風月沒在意,隻是自顧自走到炭爐邊,用一根木棍將暗紅的木炭翻動一番,很快,隨著一陣劈劈啪啪聲響,火爐再次變得通紅。


    “姍姍,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風月見龔姍姍神色癡暗,便上前捉起她的雙手,溫和的問道。


    龔姍姍無力的丟開他的雙手,然後轉過身,背對風月,幽怨說道:“你今天跟我爹說了什麽?”


    風月聞言,麵色一怔,看龔姍姍態度,似有不悅,想來,針對自己那番“豪言壯語”,龔小凡已經找龔姍姍接洽過了。


    可令風月始料未及的是,這竟然同樣會引發龔姍姍心頭不快。


    “我隻是說……我說要和你做一對能夠彼此互勉共進的神仙眷侶!”


    “不是這一句!”


    龔姍姍聲線炸裂,似火山般,突然噴發。


    風月見其雷霆之勢,當時腦袋一懵,“不是這一句?我們總共也沒說幾句……姍姍,你這是……”


    龔姍姍身形一轉,二目冰寒,口風冷冽道:“你說,你要和我做什麽清淨道侶!你既然喜歡清淨,何不一人潛入深山古洞,找個遠離人煙之處,一心修學!何苦要來……哼!”


    龔姍姍情緒激動之甚,一時語塞,隻能憤而扭身,不複多言。


    風月見龔姍姍對自己如此不滿,大為不解,頗有無辜之意,無奈搖頭道:“姍姍,當初我言,要與你做一對清淨伴侶,你也沒有反對。如今,怎又反口變卦?你可讓我好是糊塗!”


    龔姍姍麵頰微轉,切齒道:“當初我見你沉醉於女色之間,恐你廢失道業,當此之時,你才提什麽‘清淨眷侶’一詞。我以為你在說笑,故而未多理會,也就不曾反駁於你。可是,如果日後你我成了夫妻,自當行得夫妻之事!何以妄談高雅,亂議清淨?”


    “啊……”


    風月聞此,怔然退步,癡然說道:“難道,夫妻歡愉,必結於床枕?漫漫長夜,但籍以巫山?世間,就沒有一種純純粹粹的精神之愛?”


    龔姍姍聽後已是梨花帶雨,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情,哭說道:“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我……”


    風月一時語塞,呆呆的看著眼前已經哭成淚人般的龔姍姍。見她哭得厲害,便上前勸解,不想龔姍姍根本不領情,直將他推開,而後自顧自從袖中摸出手帕拭淚,又啞聲鄭重問道:“我現在問你,你要如實迴答。如果日後我們結了婚。你會不會……盡到你的為夫之責?”


    “如果……”


    風月見龔姍姍這般逼問,忽覺心頭一冷,旋即,又是一股決然,一個反問的聲音沉沉而出:“如果我做不到的話,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分手?”


    “混蛋!”


    龔姍姍暴喝一聲,若一頭發狂的母獅,大叫道,“你先迴答我!”


    風月並沒有正麵迴答龔姍姍的問題,而是自顧自仰首哀歎:“難道,世間癡男怨女向天鳴誌,發下旦旦誓言,天荒地老,生死相隨,如此豪言,隻為赤坦身體,行顛鸞倒鳳之歡?哈哈哈……”


    哈哈哈……


    風月說完,近乎瘋狂的笑著,不再理會龔姍姍,兀自失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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