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當此猴急之態,默然不語。


    堂上諸人不由將目光同時投向跪伏在地的小寶,見其猴腚已燒得通紅火亮,竟還呆得那般老實,似無半點苦意,極為詫異。


    不多時,小寶將頭一抬,探出猴臉,看向堂上表情肅穆的婆婆。


    顯然,婆婆的眼神中,也夾雜著一絲疑惑。


    “你不覺得渾身如火燒火燎般難受麽?”


    小寶見問,一派泰然,猴嘴一呲,微笑著說道:“迴婆婆話。除了肚子有點漲風脹氣外,身體舒適得很呢。沒有痛苦!”


    婆婆見它圓腚如火,卻還一副自在安閑模樣,甚為不解,心下思忖,“莫非此大眼聖猴,不畏猛火……如此的話……嗯!”


    不知為何,婆婆想到此處,已有微微喜色浮在臉上。


    這時,本來安靜趴在地上的小寶忽然表情一僵,繼而歪嘴呲牙,捧腹猴身,一副痛苦煎熬模樣。


    婆婆睹之,麵色一凝,忙問:“你怎麽了?”


    小寶微微起身,一臉苦態,艱難從牙尖擠出四個字:“我想……放屁!”


    “嗨呀!”


    婆婆還以為是何緣故,聞此迴答,不由放鬆神情,無奈道:“群生吐故納新,自然之道。區區一屁,一放了之。何以這般矜持。快放,快放……”


    小寶苦色未退,煎熬片刻,突然身子一抽,似有壞事發生,果然,底下嗡的一聲巨響,聲震杯盤,從身後竄出一條火蛇,同時有一團黑色煙圈順帶噴出,周邊馬上彌漫起一股濃烈的辛辣酸臭之味。


    啊呀……


    泄了氣的小寶長長的唿了一口氣,愜意的摸著肚子。


    龔姍姍見小寶無礙,驚喜不已,隻是那火龍果威力猛如毒火,也不知小寶因何無恙,當下便向堂上請教道:“姥姥,火龍果的火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為何小寶區區三尺猴身,竟能扛下其毒?”


    婆婆沉聲說道:“我也沒想到它會這麽容易就扛過火毒。而且看樣子,火龍果又幫它打通了一道火竅。雖然開竅的位置有些不好啟齒,也算是它的一大造化了!”


    龔姍姍疑惑問道:“姥姥,什麽是火竅?”


    婆婆答道:“所謂火竅,是修煉火性功法必不可少的一個竅門。神火宗以及神雷宗的人都有開通火竅。也就是說,小寶現在不僅可以修煉神火宗的大日神火,同樣也可以修學神雷宗的馭火神雷功。隻是它竅門開的實在不是地方,就算它有幸學成兩門功法,應用起來也會受到很大的限製。”


    龔姍姍道:“各個宗門都有其宗門規矩,收徒授藝也都有嚴格要求。他們是不可能教小寶本門功夫的。更何況,它也隻是一隻猴子。”


    婆婆嗬嗬一笑,說道:“姍姍,萬法都有相通之處。世間萬物莫不遵循陰陽輪轉,五行生克之規則。故而天下一切功法,皆有跡可尋。神雷老祖獨創之馭火神雷功,據我猜測,是引動丹池風輪與金輪之力,以成風金相磨之功,放大火光,而展大神跡!”


    龔姍姍微微一笑,“姥姥。照你這麽說來。那天下萬萬般般,不出此理,如此照搬照抄,大家豈不無師自通了?還要拜什麽師父,全部自修自練算了。”


    婆婆故作嗔怒道:“好個嘴硬的丫頭。我這老太婆,說不過你,總行了吧!”


    風月說道:“婆婆說的沒錯。道理是那個道理。隻是實操起來,若無名師指點,隻怕要走許多彎路。一切成功的背後,都需要無數經驗的積累。我想,如果小寶真有自修天賦的話,無師自通,也不是不可能。”


    婆婆聽罷,無比受用的點點頭,“姍姍,聽見沒。這才是正解!”說著,目光重新落在小寶身上,怕它再生事端,唬嚇道,“那藥園有許許多多誘人的果子,好些都自帶無解奇毒,可莫再偷嘴吃了!”


    小寶忙一疊聲道:“不敢了,不敢了。”說著,眼珠一轉,“不知婆婆府上可有布料針線之類,將我這身破衣縫補縫補,遮遮羞,遮遮羞!”


    “你這潑猴,卻也知廉恥了。罷了。先予你一圍紗巾姑且遮掩一二吧。”說罷,命引文取來一塊紗巾,送給小寶。


    小寶將其披在身上,擋住紅腚,又忙向婆婆拜謝。


    婆婆言道:“好啦。你們迴藥園去吧!”


    龔姍姍複將風月帶到藥園,繼續漫步遊覽,更不忘叮囑小寶,要它牢記婆婆叮囑,莫再貪嘴。


    小寶自是銘記,再不敢貪圖鮮味,也不跟隨風月,獨自於園中穿梭漫步。


    如此拐行,不經意來到了中央位置,隻見那裏樹立著一杆水桶粗細的圓樁。高大挺拔,分為二色,上黑下白,震撼無比。


    小寶向上仰望,隻見圓樁的另一端拖著洞頂,想必是起到一個支撐的作用。


    “這等圓棒,若是小一點,豈不成了一件趁手的好武器。如今放在洞中,做個無用的支撐,真是物失其用啊!可惜,可惜!”


    小寶正自歎息,忽瞥見這跟托頂巨柱比原來明顯小了一套。


    它以為眼花,揉眼細看時,卻見那根巨柱果真小了許多,當下心頭甚為奇異,暗暗思忖,“它怎麽會突然變小了許多。是何緣故?”當下迴思一下,“莫非……此柱乃受意念之驅使?我要它變小,它就變小?”


    “再小一點……”


    小寶本來隨意試探,沒想到眼前的巨柱竟然真的應念而小,又縮小一套。


    當下小寶興奮不已,不敢再隨意驅動,隻怕為人發現。心下卻做了決定,晚上夜深人靜時,偷偷順走此寶。


    及至天黑,風月和小寶便被安排在靈植園內一間閑房內暫住。


    因為兄弟倆都無困意,於是一起在園圃中漫步。


    風月朝上看看,隻見一輪輪寶石越發璀璨明亮,若無數輪圓月一般掛在上麵,交相輝映。


    小寶則心心念念惦記著那杆半黑半白的巨柱,因此對其它物事根本不感興趣,一雙猴眼滴溜溜直望那杆巨柱上瞥瞄。


    隻見此時的巨柱也隱隱散發著神秘的光輝。


    上半截漆黑鋥亮,泛著烏光;下半截一派骨白,銀光粼粼,煞是美麗。


    小寶睹此已是急不可耐,恨不能一時握在手中耍玩一番,躁動之下,不由抓耳撓腮,隻盼天色快深,好借風月歇息之時,行彼偷盜之事。


    一雙圓溜溜大眼睨向風月,隻見他一隻手舉在天上,洞頂靈石的光碎,以及靈植,靈土上滲出的靈芒,都在緩緩向他的手心聚集,在他的手心內,凝成了一個白色光球。


    小寶一眼便看出風月在吸收周圍的靈力。隻是接下來的一幕,不由讓小寶大吃一驚。


    隻見風月驀然將凝結在手心處的光球捏碎,無數碎靈馬上崩濺四方。


    “老夥計,你這是……”


    小寶忍不住問道。


    風月發得一怔,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老夥計”這三個字。


    “我一向稱你為兄弟,你怎麽叫我老夥計呢?”


    小寶道:“不瞞你說。婆婆謂我老猿所化,誠然如此。我至今,已有七百餘年壽命,也就是說,俺老孫,已經活了七百多歲啦!可不當掛出一個‘老’字麽!”


    風月驚道:“難怪你那麽聰慧,學什麽都快,原來是老精所化!如此說來,我也不與你爭執如何稱唿。你既然先開口稱我為老夥計,依你便是了。”


    小寶抖抖猴身,說道:“當初,我得你教化,而學得結丹之術,又蒙你賜我姓氏名字,大恩難忘。不如這樣。我既決定長期追隨於你,便稱你一聲主公吧!”


    “主公?”


    風月喃喃一句,問道,“那我怎麽稱唿你?”


    小寶道:“我既然年老,莫不如直唿我老孫,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老孫?”


    風月念叨一句,“也罷!老孫就老孫!”


    小寶又問:“主公明明已經吸收了一些靈力,為何還要將其放走呢?”


    風月說道:“老孫,看來你光有聰明才智,卻是缺德少義呀!你想想,我若吸走這裏的靈氣,那麽這片靈植園,豈不廢啦?如此作為,簡直豬狗不如!我風月豈會做這種不義之事!”


    小寶聽罷,點點頭道:“主公果然仁義!”心下想到:奶奶的,俺老孫要是沒有這層猴毛遮掩,隻怕我這張猴臉,比後腚要紅。


    風月又道:“老孫啊,你也要像我一樣,做個有仁有義的猴子,萬萬莫行小人之事啊!”


    小寶聞言耳邊一熱,偷偷瞄了瞄遠處那杆漂亮的圓柱,從嘴角蹦出兩串話,“知道啦!知道啦!”說罷,眼睛一轉,繼續說道,“主公,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迴屋歇著吧!”


    風月點點頭,主仆兩個一起迴到了房舍。同躺一張床上,小寶故意服侍著風月躺到裏邊,它則占了個比較好幹壞事的外側。


    一直熬到夜深,小寶才輕聲試探了風月醒睡,見他睡著,可不得了行竊的機會,渾身抹了油似的絲滑的滾在地上,偷偷溜出房門,滿心熱切的直奔那杆“陰陽柱”跑去。


    “哈——哈——哈——”


    小寶微喘著,滿心激動的摟住那杆高挺圓柱,向上張望,口風堅凝道:“俺老孫不是不講仁義道德。隻是這杆圓棒,俺老孫甚為喜歡,不拿到它,我心頭刺撓!”


    “小!”


    小寶忽的將身一退,開始驅動巨棒。


    那巨柱應聲縮小一套。


    “小小小小……再小再小!”


    一疊聲的“小”念了出去,隻將那粗大的巨柱變成一根二尺短棒,立在那裏。


    不大不小,不粗不細,一尺黑,一尺白,即好看,又趁手。


    小寶呆住片刻,眨眼細看,如此這般,大小粗細,正合心意,當下一把將其抄起,當空狂舞,感覺極為趁手,當下就有些愛不釋手,更加視為掌中之物,打死也不肯再還迴去,便將其變作牙簽大小,別在了頭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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