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通知小再興來,這封信,還是以他的名義,寫給嶽雲比較好!”


    雖說有張漢和高玉娘的慫恿,但劉涚並沒有就此失去思考的能力,他權衡再三,始終還是覺著,自己寫給嶽飛,實在是風險極高,要是這封信有個萬一,落到“別人”的手中,恐怕就會成為嶽飛“通敵”的證據了。


    劉涚一聲令下,自然就有人去通知楊再興,而高玉娘和張漢兩人卻還留在劉涚的身邊。


    “那張浚,可還在國賓閣裏等著呢。”


    倒不是高玉娘掃興,張浚留在新都城裏等劉涚最後的確定,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一些,倒不是說中央民國就養不起幾個外人,隻是高玉娘覺得,始終這般拖下去,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


    趁著今日劉涚有時間,高玉娘正好就將這事兒提出來,主要還是想著,讓劉涚盡快拿一個主意。


    “哦,張浚?”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高玉娘提起,劉涚還真是把這個人給忘記了。他情不自禁的揉了揉額頭,沉聲道:“他最近找你說了什麽?”


    “沒有...”高玉娘搖了搖頭,轉而望向張漢,“找你了沒?”


    張漢也是搖頭。其實對於張浚來說,找高玉娘恐怕比找張漢還要容易那麽一點點,隻因為高玉娘是內閣大臣,這是明擺著的招牌,可是張漢卻是中央民國的情報頭子,別說是張浚這麽一個敵對勢力大臣,縱然是中央民國本國的人,輕易也未必能夠找到張漢。


    “首相大人,那張浚雖說是來催促大人應承詔安,但實際上表現的卻是不慌不忙,整日裏不是在國賓閣裏麵跟人喝茶聊天,就是在我們許可的範圍內閑逛,倒是悠閑的緊!”


    “哦?既然如此的話,此事玉娘你也不用管了,我估摸著最近趙構也沒有心思來管這個事兒,隻要咱們不主動挑釁,他也是樂得輕鬆啊!”


    剛剛揭過這個事情,接到通知的楊再興就來了。


    日漸成長的楊再興,如今身高已經接近劉涚,身形壯碩,活脫脫的一尊戰將風姿,尤其是在劉涚設計的將領服裝襯托之下,更顯英氣逼人,已經不知道多少人找過劉涚,想要給楊再興提親。


    提親的事,劉涚也不瞞楊再興,不過這孩子顯然還沒有到對女人感興趣的心理年齡階段,滿腦子裏都是打金人,報國仇家恨這些東西,好在小再興認為的“國仇”指的是已經滅亡的“北宋”,而不是現在的南宋朝廷。


    “爹,娘,叔!”


    私下場合裏,楊再興是要叫張漢叔的,這份感情也是當初在牛頭山上結下來的,其實劉涚身邊多是記情的人,包括楊再興在內,有些感情一旦結下,就很難磨滅掉。


    “坐吧,又在練兵?看你累的滿頭大汗的。”別看高玉娘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她對楊再興的母子親情卻從不曾減弱過半分,有時候劉涚都覺著,高於年是有些過於護犢子了。


    “娘,不累!爹說的好,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楊再興這話一出,惹的劉涚發出爽朗一笑,擺手不讓高玉娘繼續說私事,而是直截了當的告訴楊再興,嶽家父子可能有難,若是可能的話,最好是去信一封,提醒一下。


    成長起來的小再興也是心思縝密之人,並沒有因為劉涚這麽說,他就當真是不問緣由的提筆寫信,而是開口詢問,嶽家父子的大禍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對於楊再興的質疑,劉涚並沒有因此而生氣,而是將大概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番,乍一聽像是滴水不漏,可畢竟這些話語之中很多都是劉涚穿越者的秘密,根本不能說透,故而楊再興那雙眉頭,並沒有因為劉涚的講述而徹底解開。


    “那趙構若真是如此昏聵?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麽做南宋皇帝的!爹,若是您覺得有必要,孩兒就給應祥去信一封,隻不知道效果如何,應祥那個人的性格...”


    “無妨!”劉涚擺手打斷楊再興的話頭,道:“再興啊,男子漢大丈夫行事,但求問心無愧!若是我明知朋友深陷危機之中,卻擔心這個擔心那個而不告知,是為不義,將來他若是真的出事,我定會愧疚一輩子!你且去信一封,不論應祥他信與不信,你都是已經盡力,問心無愧了!”


    “是!孩兒聽父親的!”


    楊再興點了認可了此事,緊跟著,大家就開始商議這封信的內容。有些東西劉涚明明知道是怎麽迴事,卻又不能將話說的太透。雖說劉涚在中央民國的聲望那是極高,既是中央民國的皇帝,又是首先,但他畢竟不是清虛散人、王重陽之流。


    站在劉涚的角度,他可以表現出縝密的心思、強大的推斷能力和邏輯能力,然而他絕對不能表現出未卜先知的能力來,一旦被人覺察到,那就會顯得過於妖孽了。


    故而劉涚隻能盡量將一些含混一些,即便是明知道結果的東西,他也要試圖尋找一些理由來進行分析,盡量的合理。


    如此一來,這封信就有夠長的,而且遣詞造句也明顯是脫出了楊再興的那種層次,惹的楊再興再度皺眉,開口道:“爹,這哪裏像是孩兒寫的信嘛!”


    “無妨!”


    劉涚擺手而笑,道:“其實隻是借你和應祥,將爹的意思轉達給嶽元帥而已,相信他們能夠理解的,畢竟我跟嶽元帥之間,實在是不便直接溝通啊!”


    很快,這封楊再興掛名的書信就被裝好,由張漢負責安排,以最快的速度送去嶽家軍之中。


    而劉涚唯一擔心的,就是趕不上時間,畢竟如今已是年中,粗略的算一算,距離曆史上嶽飛被十二道金光令牌召迴,也就隻剩下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了。


    其實一開始,趙構並沒有想過要如何針對嶽飛。正如他在跟秦儈的商議之中所表現出來的那樣,隻是準備先將嶽家軍從戰場上撤下來。而秦儈也是了解嶽飛的性格,知道如今戰事正酣,而且是嶽家軍處於上風的時候,單單是依靠皇命,讓嶽飛撤軍,怕是嶽飛一麵分辨,一麵加緊攻擊,造成既成事實,也算是一種曲線抗命。


    為了不讓這種可能發生,秦儈在皇命發出之後,就連連調動兵馬,不僅讓配合嶽飛的南宋軍隊紛紛停步不前,甚至是略微後撤,更是指揮在金兵西線一帶的宋軍,以劉涚遲遲不接受詔安為理由,阻擊韓世忠的兵馬,降低韓世忠大軍對金兵的威脅。


    秦儈此舉,就是要讓嶽飛自覺成為孤軍,孤軍無法深入,一旦形成孤軍,無論嶽飛心中多麽想直搗黃龍收複失地,也隻能是望洋興歎。


    更重要的是,金兀術也沒有就此等待,而是繼續著急兵馬,擺出一副要跟嶽飛決一死戰的勢頭,這一次金兀術從各地招攏的各路兵馬,總數報稱十二萬大軍!


    當然,這個數字裏是有巨大水份的。誰都知道,軍隊行進總是需要各種補給,而讓那些驕兵悍將充當民夫,是不可能的事情,必然需要大量的民夫運送。而在核算人口的時候,這些民夫同樣是要吃喝拉撒,也就自然而然的被算入到軍隊數量之中。


    在這個生產力落後的時代,往往是兩三個士兵就至少需要一個民夫,如此粗略一算,金兀術所謂的是十二萬大軍,震澤很難過能夠上戰場的,也就是七八萬人而已。


    可哪怕就是七八萬軍隊,本身素質不差加上士氣旺盛,對於戰局的影響還是會很大的。金國這邊的增兵加上秦儈那邊暗中的操控,嶽飛恐怕也就隻有黯然退兵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事實上,劉涚也可以嚐試幫嶽飛一把,比如他下令韓世忠加強對西線金兵的壓力,甚至於是不顧一切的繼續向金國老窩進發,相信很快金兀術就會扛不住,要麽將戰線重心向西移動,要麽就是收縮兵力。


    如此一來,朝廷的想法,或者說趙構的想法,或許就會因為金兀術的退兵而發生變化。這樣做對嶽飛固然是有極大的好處,但也不能保證百分之一百就會改變趙構的心意。


    可是對於韓世忠,或者說對於整個中央民國來說,如此做就等同是一腳踩進了深淵邊緣。要知道韓世忠帶領的可是五萬精兵,既然叫精兵,那就是沒有核算後勤補給隊伍的。


    在韓世忠如今所處的位置,中央民國還能源源不斷的為其提供補給,一旦深入敵後,就意味著補給隨時可能斷絕!五萬人,而且其中絕大多數還是火器兵種,若是沒有充足而及時的補給,作戰能力必定會大大下降。


    若是讓韓世忠這五萬人失陷,不僅會導致中央民國如今正盛的氣勢蒙受巨大打擊,更重要的是,這五萬精銳沒了,中央民國的整體軍力將會大大的下降,甚至引發一連串的後果。


    正在攻打西夏的高寵必定會撤軍,西夏國也會隨之報複;吐蕃諸部興許也會趁機而起,若是再加上南宋、金國,甚至是蒙古也來參合一腿,恐怕整個中央民國就會陷入四麵楚歌的絕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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