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不是叫火銃麽?”


    終於,吳安邦開口了。很顯然,剛剛劉涚和張漢在說什麽,吳安邦根本就沒有聽見,直到剛剛張漢口稱“吳兄弟”三個字,恐怕才是觸動了吳安邦的聽覺神經,讓他從自己的世界之中清醒過來。


    “火銃,隻是個概括的說法而已.算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張漢啊,等到咱們把二哥接迴去之後,我會安排,給影隊配發一批火器,其中自然會有這種先進的霹靂風火輪!”


    聽到劉涚的承諾,張漢趕緊站起來,向劉涚道謝。劉涚揮手示意張漢重新落座,道:“按照目前掌握的情報,韓世忠的軍隊,啥時候能夠到恭州?咱們就不能趕在韓世忠的大軍到來之前,先離開恭州麽?”


    “大人,韓世忠的前鋒部隊,恐怕三兩天的功夫,就能到恭州了!若是大人同意的話,屬下自然是希望大人能夠返迴巴蜀,隻有在益州城裏,才能保證大人百分之一百的安全啊!”


    “在哪裏我都會保證大人百分之百的安全,除非是我死了!”收起霹靂風火輪,吳安邦接上張漢的話說道。


    “吳兄弟的衷心,我自然是不會懷疑的,可怕就怕,吳兄弟戰死了,大人也未必安全,雙拳難敵四手,況且我們要麵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韓世忠,韓大將軍啊!”張漢自從成為影隊統領之後,在事關他的專業範圍內,那性子,倔的跟吳安邦幾乎沒有區別!


    眼瞅著兩人就要吵起來,劉涚趕緊擺手,阻止兩人道:“都別吵!怕聲音傳不出去是吧?這種事情有啥好爭論的!張漢啊,你也別做夢了,除非是等到二哥,否則我絕對不會就這樣迴去!好歹那也是我舅子,你讓我空著手迴去,怎麽向老婆交代?”


    大多數時候,劉涚並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架子,畢竟他反複的強調過了,他現在不會做皇帝,將來也不會做皇帝!


    “不吵,不吵!大人啊,依屬下看來,恭州已經是極限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前進了!這世上,可沒有真正不透風的牆!雖說大人您離開新都城,那是秘密行動,可屬下敢保證,用不了幾天的功夫,滿世界都會知道。到那個時候,益州城一帶,必然會被朝廷的兵馬所封鎖!如若咱們不能趕在朝廷封鎖之前返迴新都城,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張漢這話絕非是在危言聳聽,即便就是有暗隊和影隊的存在,正如張漢所說的那樣,也不可能保證劉涚不在新都城的消息不走漏,畢竟劉涚是新都城的主子,隻要在他慣常出現的地方有三五天看不見他的人,朝廷必然就會判斷出,劉涚已經為了高寵,而離開了新都城!


    到時候,韓世忠的大軍正好趕到,朝廷一聲令下,巴蜀周邊的軍隊必然會配合韓世忠,將益州城包圍的跟鐵桶一般,讓劉涚和高寵無法返迴巴蜀!那才真是一石二鳥了,沒有益州的劉涚,和沒有了劉涚的益州,在朝廷看來,都很好解決了!


    這就是張漢堅持不讓劉涚繼續前進,走到恭州,就決計不能再外前麵走的原因所在了。


    哪怕剛剛還在跟張漢抬杠,但說道這個,吳安邦還是堅定不移的站在張漢這邊,他更希望現在就找到高寵,然後一起返迴益州去。


    “好吧!”


    劉涚也不是那種任性的人。從各方麵來考慮,張漢說的都沒錯。事實上即便劉涚不到恭州來找高寵,高寵,甚至是包括高玉娘等人,同樣是能夠理解和體諒的,隻是劉涚過不了自己那一關而已。


    如今,朝廷既然已經調動韓世忠的大軍,即將進駐恭州,留給劉涚的時間,也不多了。


    夜深了,劉涚卻是沒有半點睡意,在吳安邦和張漢兩人的陪同之下,走出房間,到院子裏散步。也就是隻有在這朦朧的月光之下,張漢兩人才會同意劉涚以本來麵目出現,畢竟此時周遭的居民差不多都已經入眠,想來幾乎不會有人會注意到這個普普通通的院子。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地麵,將四周都蒙上一層淡黃色的光芒,劉涚走出幾步,卻是情不自禁的抬起頭來,望著夜空之中的那輪明月。


    重慶山城,跟成都平原的氣候迥異,加上這個沒有工業汙染的時代,那月亮,又大,又圓,又黃,又亮,僅憑肉眼,都能看見月盤之中,那影影綽綽的陰影,似樹,似人,又似山。


    難怪古人總會去幻想,月亮之上有宮,宮中有佳人,佳人抱玉兔,玉兔往月桂。朦朧,總會帶給人無窮無盡的幻想。


    “大人,還是進去吧,入秋了,露重!”


    吳安邦竭力壓低的聲音,打斷了劉涚的思緒,其實劉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剛剛在想什麽,也許是在迴憶後世,也許是在想新都城裏的老婆孩子,也許是在思考麾下勢力將來的出路,也許是.有時候人的精神就是這麽的恍惚,明明是想了什麽,但一轉眼卻又忘了,根本不記得想了什麽,如同展翅即過的鴻雁,又似一開即收的曇花,留給人的,隻有嫋嫋語音、淡淡暗香。


    腳步聲,將劉涚即將出口的話給堵住。深夜之中,腳踏石板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哪怕可以聽出腳步聲的主人其實已經是竭力的控製著,仍及無法阻止聲音的傳播。


    “大人,進屋!”


    吳安邦側身將劉涚攔住,而張漢則是徑直去向院門,更有兩個黑色的身影,突然之間在院門兩側,冒了出來。


    敲門聲起,循著一種隻有張漢才能聽懂的節奏。這節奏一過,張漢臉上的緊張消失了一半,他轉過頭來對劉涚說道:“大人還是先進去,來的是自己人!”


    哪怕有暗號,張漢也沒有大意,等到劉涚轉身進去之後,他才小心的將門開了一條縫。


    門縫裏透出一條苦瓜臉來,褐黃的皮膚,滿是皺紋。


    這張臉,就是勞苦大眾的臉,就是大街上最尋常的臉。然而張漢卻不會忘記這張臉,因為這張臉的主人,乃是影隊在恭州城裏的負責人。此人叫金寶,名字歸起,但卻是恭州城裏有名的乞丐,之所以有名,是因為他不是個普通的乞丐,而是個——乞丐頭子!


    這個時代究竟有沒有丐幫劉涚不知道,但張漢卻可以肯定,這恭州城裏是沒有丐幫的,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那麽金寶,就應該是當之無愧的幫主——整個恭州裏的乞丐,都得聽金寶的。


    確定沒人跟蹤,也沒有人注意之後,張漢才輕輕拉開半片門,放金寶進來。


    “有情報?”


    “是的!”


    “進去說!”


    張漢向矗立在大門兩側的黑影點點頭,帶著金寶,穿過院子,走進了偏房。


    倒不是說金寶還沒有資格去見劉涚,隻是張漢覺得暫時沒有必要去驚動,有什麽事情,他先了解了之後再說。


    金寶這個人不僅僅麵相苦楚,更是骨瘦如柴,走起路來,像是一陣風都能將其吹到天上去,而且身體隱隱還有一股味兒散發出來,說不清是臭還是嗖,總之是那種乞丐身上常見的味道,一聞之下就會讓人感覺到非常的不舒服。


    正是這樣的打扮,還有這一身的臭味,得意掩護金寶,可以在朝廷官兵的眼皮子地下,做很多事情。也虧的張漢能夠跟金寶,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裏,一談就是半頓飯的功夫。


    談完事情之後的金寶,卻又被張漢給引著,走另外一道門離開了。


    “大人,睡下了麽?”


    送走金寶的張漢,重新來到劉涚的門口,低聲問著。


    張漢的話音才落,門扉嘎吱一聲就開了,露出吳安邦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同時劉涚的聲音也從房間裏傳出來,“等著你的消息呢,怎麽睡的著!”


    劉涚當然很希望金寶帶來的是好消息,然而當張漢走進被油燈照亮的房間時,臉上的神色,卻已經讓劉涚感到失望了。


    “大人,高將軍有消息了!”


    “說!”


    劉涚感覺自己眼皮子抽搐了一下,哪怕是久經考驗,此時胸腔裏的心髒,還是控製不住的跳快了幾分。


    “高將軍和楊將軍曾經在宜昌碼頭出現過,跟當地駐軍的一支巡防隊伍發生交戰,朝廷的十八騎全滅,隨後,兩人不見了蹤跡!朝廷方麵判斷,高將軍和楊將軍兩人應該是乘船逆流而上,跟最初的傳聞相同,但是因為兩人將軍的戰鬥力過於驚人,故而朝廷方麵打算,增加兵馬,去上遊攔截!”


    “蹤跡已經暴露了麽?”


    雖說劉涚等人早就判斷,高寵和楊再興兩人必然無法一直隱匿行蹤,但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暴露的這麽早。


    “還有什麽,一並說了!”


    張漢跟金寶聊了那麽久,不可能隻說這麽一點消息。


    “大人,另外,因為兩位將軍的行蹤暴露,皇上降旨,責難了嶽元帥,不僅降了嶽元帥的官,還罰俸,並且要求嶽元帥派出兵馬,協同捉拿兩位將軍!”


    “這個趙構,當真不是個東西!唉,沒想到,嶽元帥這次,竟然會為二哥做出如此犧牲,將來這份人情,可當真是不好還啊!”劉涚隨口歎息一聲,又兩眼灼灼的盯著張漢,他感覺,張漢的話還沒有說完。


    “最後一個消息,是韓世忠大軍的動向,大人,此事,相當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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