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時節,成都縣處處都是喜氣洋洋,而一家團聚的劉家莊更是張燈結彩,歡慶春節。


    為了圖個熱鬧喜慶,劉涚提議,將高老爺子和高進全家都給接到了劉家莊。


    因為這一年的時間裏,劉家莊規模擴張實在是不小,加上原本兩家距離也不遠,後來高玉娘幹脆就修了一處封閉式庭院,將高家莊和劉家莊連接了起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今的劉家莊跟高家莊根本就是一起的大家族了。


    而劉涚也是到現在才知道,他不在家裏的時候,高玉娘壓根就沒有閑著。


    經過高玉娘重新規劃的劉家莊,常住人口已經上萬,等到李顯忠這批人到了之後,錯非是前些日子高玉娘擴張出來的地盤,還真是就安置不下了。要知道李顯忠帶來的光是士兵就有四千人多人。


    年前的最後一次統計,將劉涚留在仙人關的那些士兵都算上,劉家莊和高家莊的實際兵力,竟然已經達到了接近兩萬人的恐怖數字!


    兩萬人,或許跟當初撒離喝的十萬人相比起來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然而對於巴蜀來說,卻已經不啻是個天文數字似的存在,要知道,像吳階這樣的將軍,或者是劉子羽那樣的鎮守,麾下的兵馬也不過就是如此。


    更重要的是,從質量上來說,不管是吳階還是劉子羽,跟劉家莊的這些兵馬,實在是一點可比性都沒有。


    大年三十、初一、初二的熱鬧勁兒過了,大家最常說起的,還是在長江那邊作戰的高寵。


    關於高寵的戰報,劉涚和高進都能通過官方渠道有所了解,誰也沒有想到,高寵竟然當真擊敗了李成,雖說那一仗,高寵沒能將李成抓住,但憑借兩千騎兵橫掃李成五千兵馬,殲滅偽齊軍隊四千多人,幾乎沒有俘虜,也是將李成殺的膽寒,整個冬天都守在襄陽城裏,絲毫不敢動彈。


    偽齊軍龜縮在城池裏,高寵也就沒了法子,他手下隻有兩千騎兵,壓根咬不動高聳的城牆,也就隻能掃蕩一些零星的偽齊軍和金兵,倒也算是給嶽飛的大軍渡江,當好了前站,打下了基礎。


    按照朝廷的計劃,天氣轉暖之後,就會讓嶽飛的大軍渡江北上,收複失地了。


    所以高寵今年沒法迴來,隻是讓人送迴來一封長信,信中除了對高老爺子等人的歉意之外,還專門提到,問劉涚是否願意去嶽飛帳下效命這個事情。


    初二頭上,高進把高寵的信箋交給劉涚看了,劉涚在初三就組織麾下的將領,召開了一次會議,還特別邀請了王重陽參加。


    “這次召集大家來,一個是讓大家相互熟悉熟悉,顯忠,這些日子在家中可還習慣?”


    其實要說眾人最陌生的,應該就是剛剛才來的李顯忠了。


    被劉涚點到名字,李顯忠趕緊站起來,向眾人拱手為禮,隨後才答道:“巴蜀不愧為天府之國,劉大人又以拳拳之心相待,諸位同僚熱情似火,末將當真是感激不盡。”


    雖說李顯忠這話聽著有些客套,但卻真是他自己的心裏話,別說是他,就連當初對此有些不滿的李父,也因為家屬感受到此處生活的愜意,而漸漸改變了看法。


    “顯忠你覺得滿意就好,其實我也知道,令尊是想讓你直接南下去找朝廷效力,卻是被阻攔下來,哎.”


    “歎什麽氣啊!大家都是在北地生活過的,應該知道,如今的朝廷,壓根就靠不住!”


    劉涚的歎息引來胡立等人的起哄,也可以說是牢騷。


    說起來李顯忠的情況跟胡立等人比較接近,唯一不同的是李顯忠曾經在偽齊軍中效力,自己也保留了一部分軍隊,當正是因為這樣的經曆,才讓他慎重考慮了劉涚的意見,最終絕對不去臨安。


    誰也不能保證朝廷不清算過去,哪怕當初李顯忠一家是被逼才向偽齊效忠,可是在朝廷那些大員看來,這事兒不需要的時候可以不計較,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拿出來挑刺,弄個滿門操斬那都是說的過去的。


    李顯忠其實也是個聰明的年輕人,他是從雷燦帶迴去的信息之中,判斷出兩個重要的信息。


    其一,劉涚並不是那種一心效忠朝廷的人,其二,劉涚的實力很強。


    正是因為有這樣兩個重要的信息,最終才促使李顯忠留在了劉家莊,而不是直接去投靠吳階,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吳階都還不知道,劉涚除了收留鹹陽城來的義軍之外,還收留了李顯忠這樣一支叛出偽齊的精兵,這消息若是鑽進吳階耳朵裏到也就罷了,若是讓朝廷知道,那就不曉得會起多大的風浪。


    “我看啊,劉涚哥哥不如早作打算,反正這個朝廷,俺是早不習慣了,咱們兵強馬壯,甭管是吳階還是劉子羽,那都不是咱們的對手,隻需要哥哥你登高一唿,俺就打個前鋒,不吹牛,一個月之外將整個巴蜀拿下那是絕沒有問題!”


    盧宏的聲音特別粗壯,他本就是綠林好漢的後代,對於效忠朝廷這種事情本身就沒有興趣。


    而盧宏看似說的大話,卻是得到在座諸將的讚同,武將嘛,大多都是幹脆的人,要麽這樣,要麽那樣,不喜歡彎彎繞繞,更不喜歡虛偽做作。就連李顯忠都沒有表示反對,倒是讓劉涚看過之後略微感覺有些意外。


    見會場熱鬧起來,劉涚趕緊擺手,他不是不願意這麽做,隻是覺得時機還未到。


    “冷靜!”


    將眾人喝止後,劉涚道:“盧宏此話不可在外人麵前提及!既然我們要將巴蜀作為根本,就需要善待他,愛護他,絕技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就肆意妄為!那吳階麾下兵馬還有泰半來自甘陝,劉子羽的部下,那就大多是巴蜀人了,若是將劉子羽的部下統統都殺了,巴蜀人會怎麽看咱們?說句難聽點的話,相對於巴蜀人來說,咱們才是地地道道的外人,外人打了主人,怕是人家會不高興的!”


    “這不高興,那不高興,大人,那您說說,咱們要怎樣才能讓他們高興?俺盧宏就是個粗人,就隻知道自己高興!”


    盧宏埋汰的話,愣是將諸人給逗了,就連劉涚都有些忍俊不住,半晌才道:“要讓老百姓高興,這個很簡單,土地,土地是民生之本,有土地就能種出糧食,有糧食就不會餓肚子,這就是老百姓最低層次,也是每個人最重要的需求,隻要能夠滿足人們對土地的需求,那麽我們就會受到老百姓的歡迎,不能搞土地產業,房地產業,那樣隻會激起民憤!”


    劉涚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後世。在後世,同樣的地方,正是因為大政方針上的錯誤,又或者說是一部分人利益熏心,無端端的將一些關係到國計民生的東西,都硬生生的套上個“產業”,最終卻是弄得天怒人怨。


    那時劉涚隻是個大頭兵,他跟社會幾乎是脫節的,但他也都明白一個最基本的道理:但凡是大聲吼著要將某種國計民生弄成產業的人,那就是在禍國殃民!是在掛羊頭賣狗肉,是已經從其中獲得利益或者是期盼從其中獲得利益的牲口,嚴肅一點說,那就是國外反動份子在國內布下的種子!


    而劉涚的話,在這裏同樣引發了人們的深思。


    武將不是文人,但不代表他們就不跟茶米油鹽茶打交道,事實上像胡立、柴青源這樣走過來的人,哪一個又不知道生活的心酸?想當初柴胡跟劉涚見第一麵的時候,整個人瘦的跟猴子一樣,再說那盧宏,不就是為了有飯有肉吃,才死心塌地的跟著劉涚?


    這些人,當初可還都是有顯赫背景、不凡身家的,在這亂世當中都變得如此窘迫,可想而知,若是個普通老百姓,又是何等淒涼的模樣?


    再拿劉涚麾下如今的兵馬來說,因為漢中城陷落而造成的流民,被劉涚等人選拔,又經過磨練的優勝劣汰,如今還剩下四千人。這四千人之所以願意接受劉涚魔鬼般的訓練,為的又是什麽?


    不還是為了填飽肚子麽?更重要的是,當撒離喝被劉涚逼的丟下漢中倉惶逃走之後,這些人何以不選擇離開劉涚返迴漢中城?因為他們知道,迴去之後他們未必能夠過的像現在這般衣食無憂,甚至還能養活不大不小的一家人?


    迴去做什麽?年關將至,種糧食養家禽都來不及了,土地荒廢了,一切都沒有了,難道專門迴去餓死嗎?


    那還不如留在這裏,留在劉家莊,當一個莊丁,一名子弟兵,吃飽飯,穿暖衣,這就是普通老百姓最基本的述求。


    “可是大人啊,如今這世道,哪裏還有良田分給普通老百姓呢?別的不說,光是大人名下的良田,就有上萬畝了吧?”李顯忠皺著眉頭,說道。他算是聽懂了,劉涚這是要從底層開始鬧革命的樣子,可問題是,劉涚他本身就是個大地主啊。


    “我分啊!我主動分!”劉涚開口說出的話,頓時讓在場的人紛紛起立,表示覺不讚成劉涚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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