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離喝確實是有些撐不下來了!


    他向金兀術發出了三次告急軍情,可惜一直沒有迴音,就連第三次送信的士兵都已經迴來了,金兀術那邊愣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很顯然,金兀術這次是不準備幫他了,畢竟當初進攻漢中,那是撒離喝自己在吳乞買和金兀術麵前拍過胸脯,說自己絕對沒問題,這個時候金兀術不理睬他,那也是活該。


    “又遇上那隊狼騎兵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柴青源率領的騎兵部隊,在金人口中就有了個諢號——狼騎兵。


    自從這支狼騎兵出現之後,漢中城的金兵派出去打草穀的隊伍,就會經常是有去無迴,到目前為止損失的兵馬,已經讓撒離喝開始感覺肉疼了。


    “啟稟將軍,烏納爾的隊伍三天沒有迴來了,應該是。”那偏將後麵的話都說不出口來了,他擔心撒離喝生氣。


    不過撒離喝還真是沒有生氣,隻是揉了揉額頭,問身邊的一個後勤官員道:“我軍的糧草,還能堅持幾天時間?”


    “將軍,省著點用,十天還是可以的!”


    “嘭!”


    撒離喝一巴掌拍在身邊的桌上,剛剛損失了兵馬,撒離喝沒有生氣,倒是糧草不夠讓撒離喝拍了巴掌。


    “十天?你跟我說還有十天?那十天之後該怎麽辦?難道讓大家****麽?想辦法,你必須給我想辦法!”


    “是是是。”那後勤官不住的抹著汗水,低著腦袋,雖說這糧食缺口的事情本來就該撒離喝這個主將來負責,可這個時候要是開口反駁的話,指不定就要被撒離喝給宰了,不如順著主將的話說,等他氣頭過了,再分辨也不遲。


    也是幸虧這個後勤官比較聰明,否則以撒離喝此時的情緒,必然是要揮刀削他腦袋的。


    “滾出去!”


    一巴掌拍翻小桌,撒離喝怒吼著將房間裏的所有人都給轟出去,他需要好好的靜靜。


    與此同時,益州成都縣,接到柴青源頻頻傳來的捷報之後,劉涚覺得在難民當中招募士兵,是一條行得通的路子,故而趁著這幾天天氣不錯,又通過高進,再次在成都縣裏舉行一次招募會。


    這一次,劉涚不僅要招募士兵,他還想招募一些將領。


    雖說名義上如今劉涚隻是吳階麾下的一個正將,隻有五個偏將的權限,而且現在這五個偏將名額都被他用光了,但他還是感覺將領不夠。


    名將不可能是一躇而就的,需要一個培養和成長的過程。在劉涚看來,柴青源或許已經有了統軍五千的能力,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詹木興許勉強算一個,至於說胡立、吳安邦等,就還需要繼續的鍛煉。


    如果眼光放長遠一些,劉涚就感覺自己手中將領不夠用了。


    誠然,培養像過去的高家子弟兵,如今的劉家莊子弟兵這樣的精兵,需要耗費海量的時間和資源,但是一支完整的軍隊不可能全部都是這樣的精兵,甚至於哪怕僅僅是劉涚展現在吳階等宋軍將領麵前的那種弓騎兵,都隻能算是一支軍隊當中的高層建築,而底層的普通士兵,才是軍隊的主流。


    所以劉涚需要再次從流民當中招募士兵,挑選將領。


    為了達到既定的效果,劉涚安排人專門找了幾個“托”。其實這些人也不是托,他們是上一批流民兵的親人,其中有還在漢中附近戰鬥的,也有已經光榮犧牲了的。


    劉涚找他們來,在成都縣衙門不遠的騾馬集市口撐起的巨大擂台上,接受了劉家莊,或者說是劉涚給他們的金銀糧食!


    這些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穀子,讓擂台周圍饑寒交迫的流民們看直了眼睛,要不是有層層疊疊的劉家莊子弟兵維護秩序,恐怕擂台都會被擠垮了。


    “不管是還在繼續戰鬥的,還是已經光榮犧牲了的,他們都是英雄,不是流民,他們為我們宋人而戰鬥,為我們華夏民族而戰鬥!我劉涚,今天不當自己是個朝廷的將軍,我隻是個宋人,一個帶領大家,反抗暴金的宋人!有些事情我們不能靠別人,隻能靠我們自己!”


    “收下吧,這是你們應得的!”


    或許,失去自己親人的家屬,在拿到劉涚派發的撫恤金時,心中有些沉甸甸的,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劉涚的話,卻有著相當的震撼力!


    暴金,當然要反抗!可是朝廷,靠不住啊!


    朝廷靠不住,如今終於有人肯站出來了,最重要的是站出來這個人有能力,又實力,那豈不是極好的麽?跟著這樣的人走,不會吃虧!


    流民們此時心中的想法,就是劉涚想要得到的目的,事實證明這樣一場簡簡單單的作秀之後,劉涚就成功的調動了流民們的情緒,讓整個現場都熱烈起來了。


    “下麵我再宣布一點事情!”


    等到議論聲降下去之後,劉涚才壓壓掌,繼續說道:“凡事願意加入我們劉家莊子弟兵的,隻要身體健康有力氣,都可以去旁邊報名,我們一視同仁,但若是覺得自己有些本事的,可以登上擂台,跟我走兩招,我會根據你的實力,從百夫長起!”


    劉涚,這是慫恿大家上來打擂台了,而他,就是今日當之無愧的擂主。


    一開始,人群當中雖不是傳出竊竊私語,但始終還是沒人上台來跟劉涚過手,站在擂台上的劉涚,負手而立,兩眼不時掃過人群,眼光所到之處,竟然沒人敢跟他對視。


    不由得,劉涚心中浮出一絲失望,難道說,這些流民當中就真的沒法挑出幾個有點本事的麽?


    孤零零的站在寬敞的擂台之上,錯非是劉涚這樣的人,否則還真是壓不住那種氣氛。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劉涚終於搖搖頭,準備下去了。


    “我來試試!”


    就在劉涚即將失望透頂的時候,一個莽聲,突然打人群之中傳來。


    “哦?這位壯士既然有心,不若上來!”


    終於有人站出來,劉涚心生歡喜。雖說這個人未必就一定是名合格的將領,但劉涚需要的,就是拋磚引玉的那塊磚頭!


    跳上擂台的,乃是一個布衣大漢。雖說此人穿著打扮跟打漢中來的流民幾乎無差,但劉涚眼中豈會揉沙子?隻是一眼,他就看出此人不同之處來。


    這年頭的人,大多從事體力生產工作,身體強壯那是應該的。然而,長期從事不同工種,身體肌肉發達的部位是不相同的。


    劉涚觀眼前這條大漢,小臂和小腿,還有胸背上的肌肉墳起,根本就不該是莊稼漢或者是抬抬挑挑的樣子,隻有長期馬上馬下,使喚兵刃,才會有這樣的體型。


    也就是說,第一眼的功夫,劉涚就判斷出,這第一個上擂台的人,根本不是平民,更不是流民,他應該是個武將!


    可一個武將,怎麽會混在流民當中?雖說此人有著宋人的外貌,但如今北方混亂,不管是被金人收買又或者是加入大齊國的宋人也不少,難免就有奸細混進來。


    “敢問壯士,高姓大名啊?”


    “某家雷燦,劉將軍既然身為朝廷將領,怎麽能夠做此自私自利,形同叛亂的事情?”


    那雷燦,第一句話說的大聲,到後來所說,就壓低了聲音,湊到劉涚的麵前說道。


    劉涚麵色不便,兩眼灼灼的望著雷燦片刻,才淡然一笑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遑論如今的巴蜀,形同自治,我劉家和高家,家大業大,為求亂世自保,招募些家丁,難道還犯法了不成?”


    “劉將軍莫要牽強!你說的家丁,可就是這些人?如若他們都是家丁,那朝廷的兵馬,豈非都成了草包了!”


    抬手劃過擂台周圍全副武裝維持秩序的劉家家丁,雷燦低聲說道:“明人麵前不說假話,劉將軍的心思,怕是有些遠了!”


    “雷燦!你既然都已經這樣想了,還敢當著我的麵說出來,難道你就不怕死麽?”


    這個時候劉涚的表情也就沒那麽自然了!


    從雷燦這人的話中,劉涚幾乎可以肯定,其必然是朝廷的將領,即便如今不是,過去也一定是!若雷燦繼續跟劉涚糾結這個問題,甚至是要用這種說法來威脅劉涚的話,劉涚就必然不會放過他。


    殺一兩個人算什麽,若是有人敢擋在劉涚前進的道路上,不管他是誰,劉涚都隻會殺無赦!


    “劉將軍莫要誤會,某隻是來比武的!”


    那雷燦突然咧嘴一笑,衝著劉涚抱拳退後兩步,拉開了架勢!


    “嘭!”


    隻是一個墊步,雷燦竟然能將五寸厚的地板踩到塵土飛揚,光是這份腳力,就已經讓常人側目!


    但是對劉涚來說,這並不夠看。不過就是力氣大一點而已,真要比力氣,劉涚可以一腳踩穿地板給雷燦看看!


    勾勾手指,劉涚嘴角微微揚起,示意那雷燦放手來攻!


    “嘿!”


    雷燦也是不留手,口中爆喝的同時,右拳就對準劉涚轟了過來!


    “看這架勢,也是外門功夫啊!”


    跟著王重陽的日子裏,劉涚可是從不曾浪費時間,在經過這段時間的苦工之後,至少在眼力上,劉涚已經可以算是個大家了。


    雷燦的招數雖然看上去虎虎生風,但正是因為風聲太大,證明其功夫還遠遠沒有到入微的境界,停留在表麵而已,也就夠嚇唬嚇唬普通人。


    “啪!”


    雖說劉涚完全能夠閃避,但麵對擂台下的數千觀眾,劉涚不躲不閃,攤手,接下了雷燦這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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