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的!”


    “好!既然你能這般想,你真當我高家莊上上下下幾百口男人都沒有血性麽?你真當宋人之中就沒有男兒了麽?為抗爭而死,他們無怨無悔啊!即便他們的白骨墊在你的腳下,那是為了讓你站的更高;他們的英魂追索著你,那是護你督促你,不要讓他們的犧牲白費!劉涚,若是你如此婆婆媽媽,連我,連再興,都瞧不起你!”


    “真的麽?”


    劉涚轉首低頭,既像是在問玉娘,又像是在捫心自問。


    是不是真的應該奮起了?是不是真的應該挺身而出了?多少次劉涚心頭泛起衝動,又多少次因為內心的陰影而放棄?當聽到玉娘這麽一番話之後,劉涚開始反思自己,反思自穿越以後的這種消極心態!


    其實很多時候他的行動並不消極,不管是在牛頭山策劃越獄,在鹹陽城營救宋軍,還是潛入會寧府刺殺粘罕,應該說他已經做到了很多人都無法想象的事情,完成了諸多看起來無法完成的任務,可他就是覺得自還沒有真正的活過來,仍舊是穿越前,那種到死不活的狀態?


    “劉涚,我相信你!”


    玉娘站起身來,她已經不打算在多說什麽了,因為她自覺是了解劉涚的,她也相信,劉涚一定會有個正確的決定。


    “走吧,吃飯!”


    終於,劉涚也長出一口氣,站了起來,雖然他還沒有真正想的通透,可他心中至少已經有了一個方向:不能讓所愛的人受到半點委屈和傷害,這是身為男人的基本準則!


    迴到高家莊一兩天了,關於劉涚等人刺殺金國大將軍粘罕的事情已經在高家莊廣為流傳,這是高老爺子親口向大家宣布的事情,同時還展示了粘罕的佩刀,由不得大家不相信!


    這是一個鼓舞人心的消息,也是振奮人心的消息,如果不是另外一個消息造成的衝擊,或許高家莊人會載歌載舞,來慶祝此事。


    遷莊,因為金兵可能進攻高家莊,為了大家的性命安全,老莊主決定舉莊遷徙,至於說遷徙到哪裏,為了避免消息走漏,得等到正式出發的那天,才會公布!


    遷莊,不是搬家,更不是走親戚!


    遷莊,就意味著巨大的損失,意味著多年,甚至是幾代人的努力化為泡影!


    當消息公布之後,很多人來找老莊主,找高寵,甚至是找劉涚和高玉娘,他們問的大多都是同一個問題:金兵是不是真的會來,可不可以不遷?


    不管是高老爺子還是高寵、劉涚,所有人的迴答都是一樣的:金兵一定會來,遷莊勢在必行!


    一部分莊民選擇了遵從,他們默默的收拾東西,打點行裝,家境殷實的,甚至在考慮將耕牛換成騾馬,以減輕遷徙路上的勞累,盡可能多的攜帶東西。


    但還是有一部分莊民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們四處打聽,金兵為什麽突然要攻打高家莊,是不是可以找個地方暫避風頭,等金兵走了之後,又重新返迴,修生養息。


    對於那些抱著堅定的僥幸心理的莊民,劉涚在勸說一兩次之後,就放棄了,因為他知道繼續勸下去隻是浪費口舌,有些人的固執就放佛是雨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無法根除。


    況且劉涚還有更值得他擔心的事情——胡立等人,直到他跟王重陽迴莊之後五天,都還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們究竟走的是什麽路線,遇上了什麽危險?劉涚很擔心,可他卻沒法可想,在缺乏信息溝通的時代,人一旦走出固定的區域之後,那就真是如同一根針扔進了大海裏,除非有一天他自己出現,否則怎麽找都是徒勞。


    剩下的就隻有等待,等待胡立等人的迴歸。王重陽安慰劉涚,說即便是遇上金狗追兵,以胡立等人的戰技裝備,總是不可能全軍覆沒的,哪怕就是逃,也會逃幾個人迴來報信,讓劉涚不用過於擔憂,不若做好眼前事!


    王重陽說的沒錯,隨著時間的推移,金兀術領兵來攻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大。這兩天劉涚甚至已經放出偵騎到兩百裏開外,就是擔心金兵悄然來攻。幸虧高家莊所在的地勢相對來說比較有利,從東邊和北邊過來的道路,若是要大軍通過則隻有那麽一兩條,不需要太多的偵騎就能保證滴水不漏,為警戒工作節約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與此同時,高玉娘則是在負責高家自己的遷徙準備工作,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要說整個高家莊裏麵最沒有壓力也是最輕鬆的人,或許就是王重陽師徒了。但即便如此,王重陽的情緒也是越來越壓抑,跟劉涚一樣,主要的症結還是在胡立等人身上。


    幸虧,在第七天的早上,終於有人跑進來通知劉涚和王重陽,說是胡立等人迴來了!


    “迴來了?”


    劉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實上就在昨天,他還對胡立等人是否活著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可誰能想到,命運就是這般捉弄人呢?


    當劉涚興衝衝的走出高家大院的時候,正好碰上同樣得知消息而衝到大門口的王重陽,兩人一碰麵,相互對視之後,雙雙發出由衷的大笑。


    直到在莊子大門口接到胡立等人,劉涚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真正落了地。眾人能夠順利迴來自然是一件好事,然而胡立臉上的神情,卻讓劉涚剛剛才變好的心情頓時又緊張起來。


    “怎麽迴事?”口中一麵說,劉涚的眼神一麵快速掃過眼前的隊伍!


    人不夠!


    雖說出去的時候是二十個人,但迴來的時候,不應該是隻有二十個人!柴青源在會寧府的那些兄弟伴當,可是跟著胡立等人一起走了的,即便是當初安排了人返迴高家莊報訊,但也不應該隻有二十個人啊?


    因為高家莊如今所在的位置並沒有在金人頻繁活動的區域,所以胡立等人身上都穿著那些得自山洞的秦朝盔甲,甚至一些人頭上還罩著頭盔,所以劉涚一掃之下,也不能看清楚每個人的麵容,然而他卻能看見盔甲上有不少戰鬥留下的痕跡,血跡!


    剛剛因為興奮而忽略的細節正在一一呈現,由不得劉涚不往壞的方麵去想。


    “直接上山,還有沒有傷員?”劉涚開口說話,可聲音卻是一種讓他自己都難以接受的嘶啞,這種心情上的大起大落最是容易讓人感覺挫折,而整個隊伍都帶著一種濃濃的壓抑情緒。


    劉涚的決定是正確的,如今整個高家莊本身就籠罩著難以言喻的倉皇,若是再讓莊民們看到胡立這行人,怕是會更加難過了。


    因為遷徙的事情,最近莊子裏參加訓練的年輕人也少了許多,是高玉娘放他們迴去,幫著家裏整飭,做準備工作去了。


    “說吧,是不是遇上追兵了!”


    劉涚耐心的等到胡立等人下馬摘盔,進入正堂坐下之後,才開口說道。


    “大人,我們還是迴來了!”


    摘下頭盔的胡立、吳安邦、張漢、詹木還有柴青源在劉涚的麵前站成一排,作為這次小隊的幾個核心力量,他們能夠平安的迴來,劉涚心頭還是頗有些安慰,隻不過劉涚粗略的看了看,至少有四個人,沒能迴來。


    而站在最後一排的五個人當中,還有兩人需要同伴的攙扶。


    “重陽,能不能帶他們去療傷,如果處理不下來,請道長他搭把手如何?”劉涚轉頭問王重陽。


    點點頭,王重陽沒有多說什麽,在大堂外麵叫了幾個人,幫忙兩個站都站不穩當的傷員攙走,至始至終,胡立等人都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咱們的兄弟,犧牲了幾個?”


    有些事情始終還是要麵對的,而劉涚這麽一問,胡立就上前一步道:“大人,這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聽詹木的意見,執意要跟追兵一戰,才讓四個兄弟死於金兵的屠刀之下,這是我的錯!”


    “四個!”


    當真是四個!劉涚心中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大人,胡立說的其實也不完全,我也有一戰之心,所以才沒能堅持!如果我堅持的話.”


    胡立站出來認錯之後,詹木趕緊也跟著站了出來,拱手說道。


    “好了!我不是要聽你們自我批評的,現在誰告訴我,究竟是怎麽迴事?”劉涚的一聲怒吼,不僅僅讓胡立、詹木噤如寒蟬,更是讓正欲上前替兩人分辨的張漢等人止住了腳步。


    “是.艾晨。”


    片刻之後,胡立終於艱難的開口,將事情的經過講述出來。


    其實胡立等人的遭遇也很簡單,因為劉涚和王重陽沒能隨他們一起下城頭,在到達隱藏戰馬和裝備的無名山頭之後,帶隊的胡立和作為軍師存在的詹木,兩人之間就為接下來給何去何從而爭論了一番!


    這次爭論本身就耽擱了不少時間,以至於為胡立等人被艾晨追上打下了伏筆!


    隊伍第一次的爭論以詹木勝利而告終。作為劉涚一手帶出來的徒弟,詹木的意思是在盡早撤離,以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往日一直對詹木言聽計從的胡立,這次卻持著反對意見,而吳安邦等人也是分成了兩派,有支持詹木的,也有讚同胡立,多等一天的。


    在意見獲得統一之後,眾人麵臨的第二個問題,就是撤退路線,幸虧這一次詹木並沒有耗費太多唇舌,就說服眾人,取道先南後西,最終返迴高家莊。由對附近情況最為熟悉的李令等人帶路。


    詹木的這個決定,可以說是正確的,也可以說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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