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穀官道上,兩頭火起,石如雨下,直殺的那些金兵哭爹喊娘,劉涚等人抬著弩弓,兩眼瞅準那些個試圖從官道中溜走的金兵,一箭緊過一箭,箭箭奪命!


    要說兩邊山頭之上,那些山民才最興奮。雖說他們一個個衣衫不整,麵黃肌肉,但皆是雀躍歡騰,雙手裏抱著大石,看見想攀爬兩邊山坡的金兵,就毫不留情的將大石砸下,若是看不到,或者是位置不對的山民,則是將一塊塊石頭直接砸向金兵數量最為密集的地方。


    而這些山民之中最為興奮的正是那柴胡。雖說他年紀不大,身形也頗為單薄,但精力反而是最好的。他上躥下跳,隻要看見哪裏的山民忙不過來,他就會第一時間衝過去幫忙!


    一塊塊石頭,一支支弩矢,奪走了越來越多的金兵性命,總數六百多的金兵隊伍,如今差不多去了快一半,也不知完顏割韓奴在鹹陽城裏的收下的幾個美嬌娘,有沒有在亂軍之中被害了性命!


    莫說劉涚不知道軍中還有宋軍女子,縱然知道,也不能因為這個而放棄完顏割韓奴!


    “完顏割韓奴,投降!”


    看看大多還活著的金兵都已失去了鬥誌,而眼神始終跟著完顏割韓奴中軍遊走的劉涚,猛然站起來,衝著完顏割韓奴一群人方向發出怒吼!


    他一個人的聲音在亂軍陣中或許不明顯,但因為身邊一起唿喝,很快聲量就起來,形成一股颶風似的,在峽穀裏麵迴蕩。


    “完顏割韓奴,投降!”


    “完顏割韓奴,投降!”


    “完顏割韓奴,投降!”


    劉涚沒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舉,卻能獲得戰士們跟山民的和諧配合,以至於他頗為驚訝的看了看身邊眾人,心頭十分的感動!


    是感動!


    這種不需要事先約定的默契,比之什麽都更加可貴!而這種感覺,劉涚也隻有在穿越前的那一幫子戰友之間曾經感受過。


    對於劉涚來說這是感動,但對於被人直唿其名的金國小王爺完顏割韓奴來說,那就真是不爽利,不僅僅是不爽利,如果是在平常時候,這些賤民敢如此這般,即便是不殺,那也要抽上二十鞭子,還是沾了水的牛皮鞭子才行!


    然而此時,完顏割韓奴麵色入土,兩眼發暗,額頭盡是冷汗,雙股更是顫顫!


    他麾下的親兵死傷無算,從這些親兵身體裏流淌出來的血液已經將整條官道都浸透了,那彌散在空氣之中的血腥味甚至壓過了雜草枯枝和幹柴燃燒的味道,也頂住了峽穀裏的穿堂風,一陣又一陣的鑽進完顏割韓奴的鼻孔裏,滲入他的心中!


    金人不是沒有見過血,相反,這幾年死在完顏割韓奴手中的人並不少,隻不過大多數都是女人,是宋人,是遼人。他很少見過同族人死去,更沒有見過同族人的屍體鋪滿一條官道的景象!


    所以完顏割韓奴表現的如此不堪,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


    他身邊的親隨將領此時也焦頭爛額,繼續往襄陽城方向,是熊熊燃燒的馬車,雖說一輛馬車的木架子未必能夠燒多長時間,然而架不住兩邊山上不住有人山民將大捆大捆的柴火扔下來,這些柴火有些已經幹了,有些還是半幹,甚至有些根本就是剛剛才采伐下來的樹枝,綠油油得掉進火堆裏就“滋滋”冒水,一股股的黑煙被穿堂風打橫著飄,原本沒有被火燒被石頭砸到的金兵,都會被這些黑煙熏的兩眼發花,腦袋發暈。


    硬衝吧,鬼知道攔截的敵人哪裏來的犀利弓弩,即便是上好的將軍甲,最厚實的胸甲部分,竟然都擋不住那造型詭異的弩矢,幾乎是一箭一命,不帶補刀的!


    除開弩矢的威脅,還有從天而降的大石頭。


    在金兵金將的眼中,有一個人是最為突出的,雖說他身影不算高大,甚至可以說是單薄,但每每他站起來一聲怒喝,就會有一塊無比巨大的石頭從天而降!


    因為此人每次投石之前都會吆喝,所以有經驗的金將照理說不應該怕他,隻因為可以辨識那石頭飛過來的規矩!然而令人鬱悶的是,此人雖然力大無窮,但準確度爛的跟他的力量一般同樣讓人驚訝!


    往往是其瞄準的左邊,石頭飛出來之後,竟然直接砸到了右邊,右邊覺得沒危險的金兵被直接砸成肉醬,卻還能將左邊得金人嚇得渾身直冒冷汗!


    此人就是柴胡!


    因為他大哥柴青源絕對不允許他直接跟金兵作戰,憋了一肚子氣的柴胡就把怒火都發泄到金兵的身上,也不知他是故意還是確實不擅長當一台人型投石車,從他雙手裏飛出的,不可預測彈道的巨石,反而奪走了最多金人的性命!


    可若要說他準確度差,但擋住完顏割韓奴退路,砸破酒壇的石頭,卻也是柴胡砸出去的!


    “大人,咱們今日真要殺了完顏割韓奴?”


    詹木來到劉涚身邊,兩眼關注著下麵的局勢變幻,問道。


    劉涚微微搖頭,道:“爹媽疼老幺!這完顏割韓奴如此不堪卻還能受命來押解俘虜,由此可見粘罕一定很喜歡這個兒子!雖說在這裏殺了完顏割韓奴,可以狠狠的在粘罕心頭紮一刀,但他在獲知消息之後,一定會想盡一切法子報複!我不怕他報複,但萬一他不僅僅針對我呢?”


    “針對我們,我們也不怕啊!”


    詹木挺起胸膛道。


    “詹木,我,就是我們,我們,就是我!歃血為盟雖然主要目的是拉青源入夥,但也是咱們大家心跡的體現!你們口口聲聲叫我大人,但在我心中,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兄弟,好兄弟!”


    “大人…”詹木因劉涚的話,神情頗有些感動,劉涚卻是拍拍詹木肩膀,“去通知一下,讓大家收斂點,然後跟下麵喊話,就說咱們可以放他們走,但是俘虜要留下!”


    “好,我這就去辦!”


    詹木一拱手,領了劉涚的命令就走。劉涚覺得自己時機掌握的正好,此時金兵銳氣折盡,死傷無算,即便完顏割韓奴還想頑抗,恐怕其命令也不會好使!如此一來,用他們的性命交換那些俘虜,想來不會有問題!


    當然,劉涚可沒有想過什麽言而有信,他隻是個兵,而兵,就隻有一個信條:兵不厭詐!


    即便今日不殺完顏割韓奴,劉涚也不會讓其好過,更不可能放任完顏割韓奴恢複元氣之後,再來追殺他們!劉涚不怕追殺,他怕的是那些山民被追殺,他更怕的是.


    腦子裏的念頭還在盤旋著,官道上的金兵突然之間咋唿起來,原本已經像一條死蛇似的金兵隊伍,此時竟然掙紮起來,像是一截從四腳蛇屁股上掉下來的尾巴,又像是被點燃的一根沒有連著鞭炮的引線!


    “這是怎麽迴事?金兵在搞什麽?”


    劉涚眉頭一皺,兩眼來迴打量金兵隊伍,想要找到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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