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薄元像是打出了氣勢,每出一掌隨之吐氣開聲,有若悶雷,每踏一步腳下必定地動山搖,有如地龍翻身。


    薄元的表現惹的台下陣陣歡唿,而在台邊的高寵和高玉娘,卻正在低聲耳語。


    “這薄元,怕是因為他兒子薄不安遷怒於妹弟吧?”


    即便是爺爺和大哥高進就在身邊,高寵也毫無介懷直唿劉涚“妹弟”,這個稱唿聽的老爺子瞪眼,高進愁眉。


    “薄不安?他跟劉涚又沒仇,打發他離開高家莊外麵辦事,是因為他太壞,竟然試圖偷看我洗澡,沒有挖了他雙眼都是看在他爹的份上!”


    高寵的話讓高玉娘很是不忿,怕是因為擔心楊再興,高玉娘聲音壓得很低,當她轉頭去看時,卻發現楊再興像是根本沒聽,捏著小拳頭,眼睛絲毫沒有脫離過擂台上!


    “二哥,劉涚他,有贏麵麽?”


    順著楊再興的視線,高玉娘臉上又顯出擔憂來。倒是高寵,微微一笑安慰道:“如果妹弟要輸,前十招就輸了。這都二十招了,我看妹弟贏定了,大哥你說呢?”


    “嗯。啥?他輸贏跟我有什麽關係!”高進被問的微微一愣,隨後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卻是讓高玉娘在旁邊竊笑。她自幼跟著兩位兄長,豈會不懂他們的性格,大哥高進此時的表現,在高玉娘看來,應該還是很緊張劉涚的。


    這個發現讓高玉娘頗為高興。


    而台上的劉涚,此時心情也略微放鬆了些,隻因為他已經差不多看透了薄元的套路,雖說表麵上他被薄元逼的很難堪,幾乎每時每刻都有被擊敗的可能,但事實上劉涚心中清楚,這一場他贏定了!


    隨著心態的變化,劉涚臉上的神情也隨之發生轉變,正憋著一口氣猛攻的薄元發現了這種轉變。


    薄元也是老江湖了,跟劉涚過招這麽長時間他會沒有感覺?雙方的長短他心中早已有數,老實說他真是有些後悔,這次上擂台實在是孟浪了些!然而作為個武者,劉涚當著眾人就差指名道姓了,他又豈能退縮呢?


    猛一咬牙,薄元再加一分力繼續進攻,他知道自己跟劉涚的勝負即將分出,誰堅持不住,誰就會輸!


    “嘭!”


    一開始始終不跟薄元硬碰硬的劉涚,卻在薄元明顯拚命的時候,抬起雙手,架住了一招!


    “啪!”


    劉涚是雙手交叉架住薄元的右掌,哪怕是雙手接一掌,劉涚仍舊感覺自己指掌腕臂一陣發麻,隨後就是劇烈的疼痛!這還是他自認千錘百煉的雙手,如果換成個普通人來,怕不是直接斷了骨頭?


    不過劉涚勝在意誌堅定,那怕雙手巨疼他仍舊可以一絲不苟的完成一個擒拿的手法,這是特種部隊裏的肉搏教官傳授,而劉涚自己習練、使用過數萬次的招數!


    有效!


    十指扣住了薄元的手掌,一隻手控製兩根手指,哪怕薄元掌上功夫再厲害,也無法解脫劉涚這詭異的鎖扣方式!


    當然薄元不會就此罷手,他還有左手,他左手的力道並不比右手差!


    求勝心切之下,薄元蒲扇大小的左手竟然直接衝著劉涚的腦袋拍去,這要是拍實在了,劉涚的腦袋豈非就是大石下的西瓜,直接四分五裂了?


    然而劉涚又豈會真傻乎乎的等著薄元拍來?他雙手左右一分,隻聽一串骨骼挫動聲從被扣的手掌上傳來,那薄元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慘叫,左手的攻勢頓時變緩。


    “分筋錯骨手?”


    擂台邊上觀戰的高老爺子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而高進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轟!”


    台上的劉涚並沒有遲疑,因為薄元衝他腦門而來的攻擊,讓劉涚本能的感覺到危機,極其迅速的一招兩式,不僅僅吧薄元的右手腕骨直接拆了,還將薄元整個人摔過肩頭,同時騰出一隻手來擰住薄元的左臂,順勢也給卸了!


    “哇!”


    “怎麽這樣!”


    “太快了!”


    台下觀眾們紛紛唿號,說快,不僅僅是劉涚剛剛完成的招式速度快,強弱之間的轉換也是快!誰能想到剛剛還將劉涚逼的雞飛狗跳的薄元,一轉眼就成了個殘廢樣,躺在擂台上,起都起不來!


    “好陰毒的招式!”


    劉涚站在台上喘氣,高老爺子卻在台邊忿忿,以他的功夫自然能看清楚兩人交手的全部動作,而他之所以不滿,是因為劉涚使用的功夫多少有些陰損,而不是光明正大。


    “爺爺,話不能這樣說,刀子殺人刀無罪,招式亦然,若是用來殺金狗,隻要好使有效,我還嫌他不夠毒!”高寵在旁邊替劉涚解說,又或者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但不管如何,都隻是換來高老爺子的一聲冷哼:


    “招式如此,人心如何?”


    看樣子,高老爺子對劉涚的成見確實是太深,以至於另外一邊的高進再度皺眉。


    薄元輸了,高進讓人上去將薄元抬下來。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隻是收不住手。”劉涚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對高進說道。


    對於劉涚的說辭,高進沒有任何表示,倒是躺在門板上的薄元發出一聲淒涼的怒吼,大聲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高家莊如此待我,將來必有後報,孩子他娘,收拾東西,咱們離開高家莊!”


    “薄元老哥,你聽我說,這隻是一場切磋而已,況且你又受傷,豈能說走就走。”聽到薄元的話,高進連忙過去安慰,可惜全無用處,那薄元還是一個勁兒的吵著要離開高家莊。


    最終的結果如此,也難怪高進高興不起來,他讓劉涚暫且去台邊休息,自己登台說了幾乎,承認劉涚的戰果後再度詢問是否有人要挑戰劉涚。


    台下的觀眾們麵麵相覷,他們當中大多數人其實並不在意劉涚跟楊再興是否會留在高家莊,畢竟高玉娘的雙腿已經斷了,就連莊子裏最好的大夫都無能為力,下半輩子怕是隻有躺在床上渡過,最好也不過就是跟高寵一般做輪椅。


    除非是對權勢貪戀的人,否則誰又願意討一個殘廢,甚至不定能傳宗接代的女人做老婆呢?在不少人看來,劉涚或許就是個貪戀權勢的人。


    “我來!上兵刃!”


    這邊高進的話音才落不久,台下就有人越眾而出,提著一杆長槍,雖說槍頭乃是木製的,但槍杆卻不細,看上去就是沉甸甸的讓人心中發杵!


    “高盛,他怎麽也來湊熱鬧?”


    正在跟劉涚說話的高玉娘看見上台的年輕人,不僅自言自語道。


    “高盛槍法不錯,妹弟啊,你擅長何種兵器,趕緊讓大哥給你準備去!”高寵臉色也不太好看,看來這兄妹兩個怕是都覺得劉涚遇上高盛,贏麵較低。


    “他的槍法跟玉娘相比如何?”


    對於高寵兩人的懷疑,劉涚並不緊張。他是個戰士,沒有挑選敵人的權利,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全力以赴,戰勝敵人!


    “至少是玉娘的五層功力吧,咱們高家槍就是保家衛國,隻要是高家子弟不分嫡旁,都可以修習,隻不過。”


    劉涚見高寵話說到一半反而停下來,忍不住問道,“不過什麽?”


    “不過沒有‘服氣決’作為基礎,淩厲有餘而綿長不足!”


    這話翻譯過來,其實就是說高盛是屬於那種快槍手,一開始猛衝猛打,但無法堅持太長,很快就萎了。


    “二哥,薄元是替兒子薄不安出頭,高盛他又是為何呢?”高玉娘問道。


    “為何?高盛他是高家莊的人,怎麽就不能上台?你是不是要我安排你大哥上去跟劉涚打,你才高興啊?”


    一旁的高老爺子像是聽不下去了,尤其是高寵連高盛的強弱點都分析給劉涚聽,兄妹兩個明顯胳膊肘往外拐的舉動,讓高老爺子很是不滿。老爺子這麽一吼,大家不說話了,就連楊再興都嚇的一頭鑽進了高寵的懷中——他也想去鑽劉涚的,隻不過劉涚已經站起來了。


    迎戰!


    當高進問劉涚是否休息好的時候,劉涚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站了起來,他是個戰士,戰士沒得選擇,隻有拚盡全力的迎戰!


    對於兵刃,劉涚沒有選,因為他慣常用的就是三棱刺,可此時乃是比武切磋,總不能一上台就要了高盛的命吧?高玉娘剛剛還告訴他,高盛其實就是高國和高安的堂兄。


    高家莊也有各種木製、竹製的兵刃,可惜都沒有劉涚覺得順手的,與其礙手礙腳,不如空手上台,至少還能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


    劉涚的判斷沒錯,當他赤手空拳站在高盛麵前時,高盛的確是微微變色,“怎麽?瞧不起我高盛是吧?”


    “高盛兄弟,既然是切磋,大家當然是點到為止,刀槍無眼,萬一傷到哪裏反而不好!”劉涚抱拳為禮,那邊高盛卻是不甚規矩的還禮,但也沒有因此而放下木槍,反而道:


    “用不用兵刃是你的事,你自己要找死跟我無關!”


    對於高盛這種明顯敵視的態度,劉涚隻能表示無奈,他聳聳肩膀,兩眼轉向高進,示意可以宣布開戰了!


    “嗖!”


    木製槍頭破空仍舊犀利,劉涚赤手空拳剛剛苦戰薄元,雙方實力差距明顯,可以說此時台上台下所有人都不看好劉涚,隻有倆個人例外,一個是劉涚自己,一個則是捏著小拳頭,額頭上汗水比劉涚還多的小再興!


    而這一次,真理是否仍舊掌握在少數人手裏?


    麵對來勢洶洶的高盛,劉涚臉上沒有緊張和畏懼,隻有更加洶湧澎拜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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