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新將紫紅色的酒倒進杯子後,林夏突然意識到她一點也不想喝酒。


    “我能不能不喝?”她抬頭看著陳新。


    陳新倒酒的動作一頓,接著將紅酒放下,自己喝了一口說:“當然可以,我以為你想喝一點的。”


    林夏拿起酒杯聞了聞:“您怎麽知道我想不想喝?”


    “這個……”


    林夏笑了笑,輕輕抿了一口:“您覺得我心情不好,所以會想喝一口,其實我的心情還好,沒到明知酒無法消愁偏要借酒消愁的地步,對我來說,喝酒就像自殘,在胸腔內用酒精劃出一道又一道傷痕,以掩蓋它原本的疼痛。”


    “林夏……”陳新想要安慰卻找不到詞語。


    “哈哈,教授肯定被我嚇到了,毫無疑問我言過其實了,但感覺這東西太飄渺了,一定要誇張一點才能讓聽的人產生同感”說著將酒杯中的酒喝了個幹淨。


    陳新搖搖酒杯說:“喝那麽快容易醉的。”


    “我不再喝了,所以不用擔心。”林夏放下杯子,看著窗外,“大多數人喝酒都不是為了醉,然而醉確實必然的結果,就像人生來不是為了死,但它卻是每個人必然走向的目的地。”


    陳新喝完杯中酒,笑著說:“你莫非真的醉了?”


    林夏笑笑沒有迴答,轉臉麵向陳新:“教授玩王者榮耀嗎?”


    陳新一怔,接著點了點頭。


    林夏興奮地拉著陳新來到沙發上,兩個人並排坐著。林夏拿出手機搖了搖說:“我們來開黑吧?”


    陳新沒有拒絕,這使他自己也很驚訝,林夏就像是一個辛勤的農夫,不斷地開墾著陳新人生中的不毛荒地。


    鄭寶堂在安頓好陳潔後,迴到小酒館,正遇上一個人喝悶酒的鄭奎。


    “你不想和我說說嗎?”鄭寶堂在鄭奎身旁坐下,可伸縮的椅子下降了許多,使得鄭寶堂不得不仰視鄭奎。


    鄭奎隻顧將酒倒入口中,沒有看向鄭寶堂,有點像自言自語:“你真的想聽嗎?”


    “嗯,我想我應該聽一聽。”鄭寶堂將視線移到自己的手上,也像是自言自語。


    “你也看見了,那麽詳細地看見了,所以大概可以省掉講解的過程了吧,畢竟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說著,鄭奎冷笑了一下,又一杯酒被倒入口中。


    “我認為我應該承擔一些必要的責任,在你的成長過程中我缺席了很長一段時間,對你產生了不好的影響。”鄭寶堂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喝了,“我是個自私的人,雖然我從未要求你要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但不知不覺中你也變得和我一樣了……”


    碰的一聲,鄭奎將原本要倒入口中的酒重重砸在吧台上,酒水四濺,有一些濺到了鄭寶堂的臉上,然而此時的氣氛沒有人會在意這些細節。


    “你的意思是,我是個自私的人?像你一樣?”鄭奎站起來誇張地笑了笑,俯視著鄭寶堂“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我這輩子最不願意做的人就是你這種人,自私的人!”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不是你想避免就一定不會發生的,你可以看清楚任何一個人,除了你自己,自己是看不清自己的,所以你心中的自己和林夏眼中的鄭奎是截然不同的!你懂了嗎?你為什麽失去林夏?”


    鄭奎如雷灌頂,身發麻,跌坐在椅子上,他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別往前衝了,該退的時候要退下來,快退啊,啊!你!”當陳新從手機屏幕抽離視線時,看到的是已經睡著的林夏,“天底下最坑的隊友大概就是你這種了吧!”


    陳新把林夏平躺在沙發上,又拿被子給她輕輕蓋上,看了她一會兒就出門了。


    “陳教授真的很抱歉,我們不知道這篇文章是抄襲您的。”正主編滿臉歉意地說道。


    陳新點點頭說:“沒關係,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找出投稿的人。”


    正主編微微一愣,問道:“不是您的助手林夏嗎?”


    “不是,她的人品我可以絕對相信,一定是有人惡作劇。”陳新堅決地說道。


    正主編有點遲疑:“這個真不好查,我們每天接到上千份投稿,而且各種渠道都有,不一定能查到人呐!”


    “沒關係,我們隻需要了解你們是從哪一種渠道獲取的信息就可以了,至於人我們可以自己找。”老汪急切地說道,說完臉上浮現出終於插上嘴的得意表情。


    正主編有點意外,指著老汪:“這位是……”


    “我是一位人民警察,所以找人的能力方麵可以絕對相信。”老汪趕緊答道,生怕說慢了便沒機會說了。


    “哦,原來是警察啊,難怪從剛才我就覺得這位朋友氣宇不凡呢!”


    “氣宇不凡?哈哈,您可真會說話,哈哈!”老汪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言歸正傳,麻煩主編協助一下。”陳新眼見話題跑偏,趕緊控住現場。


    正主編扶了扶眼睛說:“這是一定的,一定的,您先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當陽光充滿整個客廳時,陳新已經做好早餐,他圍著圍裙站在客廳中間看著熟睡的林夏。


    他覺得之所以覺得溫暖,不僅是因為陽光和氣溫上升,因為它們是從心底一點一點湧上來的。


    這時林夏閉著的眼睛動了動,陳新從靜靜地觀賞中猛地抽離,準備往廚房溜。


    林夏翻了個身,可她睡的是沙發,在將掉未掉之際,她突然醒了。她睜開眼看見一個寬闊的胸膛向她襲來,她原本可以用力保持那個將掉未掉的姿勢,但她沒有。


    陳新本來是想溜進廚房的,畢竟沙發也不高,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這麽抱過來了。


    兩個人就這麽互相看著,心砰砰砰地跳著,很奇怪一點都沒有覺得尷尬。


    “開門!是我老汪!”


    節奏是被老汪的敲門聲打斷的,陳新慌忙地將林夏一扔,林夏從地上爬起來躲到臥室去了。


    “怎麽這麽久才開門啊?是不是藏了小姑娘啊?”


    老汪一進來就到處查看,剛要打開臥室門時,陳新搭上他的肩膀:“我你還不清楚嗎?除了女兒你見過別的女人進過家門嗎?”


    老汪這才放棄:“嗯!你說的沒錯!”笑了笑又說,“我就是跟你玩兒玩,你不會當真了吧?”


    “別玩兒了,先吃早餐!”陳新轉移話題。


    老汪隨著陳新來到廚房:“嘿!你早餐都準備好了?”說著坐了下來,“真好!這待遇行!”


    吃到一半的時候,老汪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要來?還做了兩份早餐?不會真的藏了小姑娘吧?”


    陳新雖然表現得鎮定自若,實際上很慌亂,他確實沒有想好這個問題,還好他看到了自己的餐盒:“我本來是要帶一份去學校的,既然你來了就給你吃了唄。”


    他說話的時候比自然的時候還要自然,比真話聽起來還要像真話。


    老汪點了點頭,沒再追究。


    “對了,你這麽早來是不是監控錄像的事有進展了?”陳新問道。


    老汪邊吃邊說道:“沒錯!那邊的熟人說今天早上可以過去看,我這不就來接你了嘛!”


    林夏在臥室等得無聊就在陳新的床上躺了一下,沒想到躺一下竟然睡著了。


    陳新進門換衣服的時候看到這一幕,心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和潔癖患者被別人睡了床的那種感覺不一樣。並沒有想要像掃掉一片垃圾一樣把她清除掉,而是很想和她一起躺下。


    陳新搖了搖頭,對自己說:“陳新!你給我清醒點。”


    當陳新終於換好衣服坐上老汪的車時,老汪突然趴到陳新的身上,仔細地看著他的臉。


    陳新嫌棄道:“幹嘛?離我遠點!”說著推開他。


    老汪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在下麵等了多久嗎?我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往臉上抹了一千層粉!”


    “我沒有啊!一層都沒有!”


    老汪歎了口氣發動汽車,咕噥道:“所以才更氣人,明明年紀一樣的,憑什麽皮膚差那麽多!”


    正主編查到那篇稿件是通過快遞收到的,上麵沒有寫地址,寄件人寫的是林夏,也沒有電話號碼。但是因為快遞員是熟人,所以很容易就查到了寄件人寄快遞的地方,而這裏正好是有監控的。


    臨進門,陳新突然說道:“老汪,謝了!”


    老汪一愣,白了他一眼:“哎喲,陳大教授也有謝謝人的時候,不過你也是做好事不是,我最喜歡做好事了,所以不用感謝了!多請我吃幾頓飯就行了!”


    陳新笑了笑,咕噥道:“那一頓飯不是我請的。”


    老汪停下腳步,看著落後的陳新大喊:“還在磨蹭什麽?到底想不想揭露事實真相了!”


    此時此刻的老汪怎麽也想不到,這將是他此生第一次不想揭露事實真相。


    十幾年前,陳新和老汪在一塊兒喝酒。


    已然微醺的老汪三句話離不開自己的女兒:“你不知道她多可愛,她的一切我都知道,一切的一切,包括她什麽時候要做壞事,我也一清二楚。”


    陳新笑了笑:“那麽小的孩子做什麽壞事?”


    “惡作劇啊!雖然是這樣,但她掩飾不住自己的緊張,會不停抓自己的額頭,就像匹諾曹說謊會長鼻子一樣的,她也掩飾不住,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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