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鬼哭狼嚎的陳新,聽到林夏再次打來的電話,突然安靜了。


    他盯著屏幕上林夏的名字,擼了擼袖子,對鄭寶堂說:“這個丫頭一天到晚找不到人,看我怎麽訓她。”


    “哎呀,別跟小孩計較。”鄭寶堂說著想要拿過手機。


    陳新一個轉身接起了電話,大聲喊道:“喂!”


    “啊!陳教授,終於接電話了,您沒事吧?打了好幾個都沒接,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聽到林夏鋪天蓋地的一陣問候,陳新的怒火瞬間煙消雲散了,雖然臉上還佯裝著生氣的樣子,但語氣明顯溫柔了許多:“你給我閉嘴,我是說你說的太多了,算了,算了,你現在在哪兒?”


    林夏聽到他語氣緩和,便鬆了口氣,說:“我在餐廳,今天有貴客,不過好像也沒我什麽事兒,無聊得緊。”


    “那我來接你。”陳新說完就掛掉電話,起身要走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


    “去接林夏?可是已經很晚了。”鄭寶堂語氣有點嚴肅。


    陳新撓了撓頭,敷衍道:“就是因為很晚了才要接的,女孩子一個人很危險的。”


    鄭寶堂擋在陳新的前麵,說“你要走誰也攔不住你,但是……”


    陳新一把推開他,說:“攔不住還做什麽無用功,迴見!”說完,小跑離開。


    鄭寶堂豪飲一杯,自言自語道:“但是,這麽做你考慮過後果嗎?”


    陳新不是沒有考慮過後果,隻是他不想把那些所謂的後果當成現在的阻礙。他已人到中年了,太久沒有體會那種做一件事情不用瞻前顧後的感覺了,他喜歡這種感覺,不想破壞它的自然。


    聽說陳新要來接自己,林夏便偷偷從後門溜出來了,站在路口的路燈下靜靜地等他。


    林夏在路燈下來來迴迴走著,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這樣的等待是她生活種的一種慣例。


    陳新喝得有點多,是打出租過來的。出租車停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一點反應也沒有,還伸著脖子看陳新的車有沒出現在路口。


    “你是在等我嗎?”


    這句話來自一前一後兩個方向,兩個聲音——陳新和鄭奎。


    林夏轉身看著鄭奎,一臉抱歉地說:“我看你們看書很認真,就沒忍心打擾,不打招唿就溜走很抱歉。”


    鄭奎的視線越過林夏,看向坐在出租車裏的陳新說:“所以你竟然麻煩老師坐出租來接你嗎?”又嚴肅地看著林夏,“你太沒有禮貌了,這是對老師的不尊重。”


    陳新知道鄭奎在指桑罵槐,卻並不動氣,優雅地走出出租車,走到鄭奎麵前說:“我隻是剛好路過,順便來告訴你,林夏不會再來兼職了,廚藝這種事離她太遠,我的項目最近缺少人手,林夏很合適。”


    鄭奎愣住了,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和資格,也沒有非要留下林夏的正當理由。


    “既然這樣,自然是最好的。”他迴答道,臉上的笑僵硬像塑料做的。


    陳新點點頭,對林夏說:“上車。”


    林夏向鄭奎揮了揮手,便開心地坐上了車。


    夜好像是林夏走了之後突然變得孤獨的,鄭奎看著空空的燈影,覺得自己的愛實在脆弱又蒼白。就像這路燈,盡管用盡力貢獻光明和溫暖,也無法逆轉被來往行人路過的結局。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文曉文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鄭奎問:“曉文,你覺得愛情應該是什麽模樣?真的是美好的嗎?為什麽我感覺到的都是痛苦?”


    文曉文笑了,說:“那是因為你沒有擁有愛情,總在隔岸觀火的你,還以為身在此山中,其實你隻不過是個外人。”


    “我不相信,他們之間不可能產生愛情。”


    “他們是否能產生愛情不是重點,關鍵在於你們之間是否存在可能”


    “如果沒有他,也許愛情早已發生。”


    “哼”文曉文冷哼一聲,“鄭奎,要知道這世界沒有如果,送我迴去吧!”


    文曉文第一次覺得喜歡鄭奎很泄氣,在林夏麵前他身上閃閃發光的亮點都自動暗淡,變成一個平凡而木訥的傻小子,再不是她心中那個魅力無窮、風度翩翩的少年。


    “別喜歡林夏了,喜歡我吧。”文曉文突然說道。


    鄭奎一怔,旋即笑著說:“如果這是受我控製的事,不會等到現在,但是你說過的,沒如果。”


    文曉文歎了口氣說道:“難道日子不好過嗎?非要說這種話給自己添堵。”


    “曉文你這麽好,會有人來愛你的,一定會有。”鄭奎突然認真道。


    文曉文笑道:“其實自從發現你喜歡林夏後,我就對她充滿了敵意,現在想想她才是最無辜的,甚至都不知道你喜歡她。”


    陳新和林夏一路上無話,倒是司機師傅一直停不住嘴。


    “我現在走的這條路是去學校最近的路,別看它荒蕪又偏僻,要近一半兒的路程呢,你說現在上哪兒找我這麽為顧客著想的司機啊,說真的,有時候我也會被自己感動。”


    “動”字話音剛落,出租車就咚的一聲停了下來,車頭濃煙滾滾。


    “天呐,這車也被您感動了?”坐在後座的林夏突然來了句。


    陳新憋笑,司機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下車查看情況。


    “我覺得不是被感動的,是被煩死的。”陳新突然說道。


    司機師傅來得晚隻聽到個結尾,趴在車窗上說:“可不是煩死人,隻能叫拖車了,二位實在對不住,不過學校已經不遠了,向前走個二十分鍾,一拐彎就到了。”


    其實對於一個晴朗且涼爽的夜晚來說,散步比坐車,特別是司機很吵的車,要舒適許多。


    付過錢後,師徒二人順著司機師傅指的路緩緩向前走。


    “這麽偏僻的路,要是一個人走我肯定會瞎想,還好有您陪著我。”


    林夏邊甩著膀子走,邊愉悅地說著。


    陳新的笑意止不住地向上湧,仿佛被林夏需要就是一件難得的幸福的事。


    “你能這麽想,我感到很欣慰。”陳新佯裝嚴肅。


    林夏加快步子跟上陳新,抬頭問他:“您說的項目是哪個項目啊?”


    陳新先是一愣,有點不知所雲,因為他剛說的項目是自己瞎編的,他都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了。


    “不是說要我別去餐廳,幫你完成項目嗎?”林夏提醒到。


    “哦,那個啊,沒什麽項目,就是我想找個貼身助理。”陳新答道。


    “貼身……?”林夏一臉的問號。


    陳新故作鎮定,一臉清白無辜,聽不懂林夏在說什麽的樣子。


    “哎呀,算了,反正隻是個稱唿,無所謂。”


    林夏知道這種事隻會越說越尷尬,隻得自我寬慰,給自己個台階下。


    “貼身嘛,就是……”陳新故意說一般留一半,“就是……”


    “就是什麽啊?”林夏好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貼身就是隨叫隨到,具體來說就是你要像向日葵對待太陽,像磁鐵對待金屬那樣無條件聽從我的命令和指揮。”


    陳新故作深沉地解釋道。


    “怎麽聽起來有點霸王條款的意思?難道現在不是21世紀嗎?學生沒有基本的人權了嗎?”


    林夏在心裏大聲呐喊,頭卻點得跟個叛徒似的。


    果然走了沒多久,學校宏偉的大門就出現在轉角處,溫暖的燈照亮大門的同時,也照亮了晚歸的學生的心。


    “你進去吧,我就不繼續送你了。”陳新停下腳步說。


    “哦!我忘了你不住學校的,哎,真不該麻煩您去接我的,我完……”


    “別說了,進去吧,今晚睡個好覺,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貼身助手了,要打起精神啊!”


    林夏狠狠地點了點頭,一搖一擺地向學校大門跑去,有點滑稽的感覺。


    之所以拚命控製內心對林夏的好感,是認為這種感覺就是愛情,而師生之間是不可以發生愛情的。可是為什麽不能,難道老師和學生出去他們的社會標簽就都不是活生生的人了嗎?其實,隻要自己問心無愧不就可以了?


    既然對林夏有好感,那就竭盡力對她好就是,這不是一種肮髒下流的交易,隻是一種自然的情感表達。既然是自然的事情,便更沒有理由要認為破壞或扭轉了吧。


    這樣想了以後,陳新覺得心裏有塊大石頭終於被咽下了。


    雖然聽了陳新對“貼身”的解釋後很氣憤,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對這兩個字微微心動。


    那種像愛情一樣有點甜蜜的感覺,就像一場肆虐體內的洪水,沒有一點辦法抵擋它的洶湧澎湃。


    之所以拚命抑製對陳教授的好感,無非是礙於兩人的師生身份,然而這種感情本身並不是變態和畸形的,完沒有必要刻意消磨。那樣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將原本自然純潔的感情,蒙上一層油膩和卑劣。


    林夏就那麽放心大膽地笑了,就讓這種幸福的感覺充斥身,溢出天際。


    我是林夏——是陳新教授的貼身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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