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奎看著車被開走,他大叫著:“等等!”


    然而等他的隻剩下汽車尾氣和揚塵。


    鄭奎攥緊拳頭,眼睛紅紅的,盯著他們消失的轉角。


    這種無力感,無疑是熟悉。


    多年前,他的父親,還叫鄭寶堂的時候,嚴肅、冷酷、刻薄,這是鄭奎對他僅有的印象。


    盡管他對自己異常刻薄,有時甚至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仍然依賴他,渴望他的關懷和陪伴。


    直到一天清晨,他從噩夢中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他到廚房想喝點水,卻發現鄭寶堂,他的父親提著行李箱走出房門的背影。


    他被震驚了,不知道是夢還是現實,他扔下水杯,玻璃撞擊地麵發出的尖銳聲在身後響起,他追了出去,大喊著:“等等!等等!”


    然而,等他的隻有汽車尾氣和揚塵。


    他不是要無理取鬧,不是要擋住他們的去路,他隻是單純的想要一個解釋,一個解釋而已。


    “接下來去哪裏?”林夏問,打破了車裏略長的沉默。


    陳新沒有馬上迴答,他將車停在了路邊,看著前方淡淡地說:“下車!”


    “下車?為什麽?”林夏有些驚訝,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臉了,剛才那不會是緩兵之計吧?


    “下車!”陳新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重複著,“下車!下車!下車!”


    林夏被他突然的轉變嚇到了,趕緊從車上下來了,雖然十分懊惱,但是這個人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算自己倒黴吧。


    秋天的清晨微微涼,正是一年中氣溫和濕度最適宜的時候了,林夏深吸一口氣,朝著陳新豎了個中指。


    車裏的陳新大唿一口氣,接著用手一下一下撫著胸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哇!我靠!真他媽的……哈哈哈哈”


    陳新大笑著,他正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暢快淋漓。


    腦子裏一遍一遍浮現,林夏扯下他襯衫的那一幕,不是性感勝似性感。他想著,這世界上應該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像林夏那樣幹了吧。她們可能會捏著鼻子走掉,可能會讓自己下車,或者其他的別的方法,但絕不會有這樣的解答。


    同時,也隻有她對一個男人做了那樣的事,還能若無其事地坐在他旁邊,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林夏,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陳新勾著嘴角說道。


    “林夏,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文曉文大聲喊著,林夏感覺整棟樓都震了起來。


    果不其然,剛進寢室就開始接受文曉文和李晴晴的連番轟炸,各種奇怪的問題層出不窮,這兩人的腦洞簡直要突破銀河係了。


    “抱歉,我再也不喝酒了,我發四!”林夏大聲喊著,確保那二位能感受到她的誠心誠意。


    “林夏,我們是為你好。”文曉文語重心長地說著。


    “對,為你好,你今天是能迴來,下次迴來可能就不完整了!”李晴晴義正言辭道。


    “啊?”林夏和文曉文同時看向李晴晴。


    “反正,反正,就是為你好!”李晴晴似乎有點詞窮。


    “你這是犯了嚴重的表意不清的錯誤,你表意不清,別人就辦法get到你想要表達的意思,你說的這句話也就是無意義的……”


    文曉文給李晴晴上起了課,這是林夏沒有想到的美好結果,真是個愉快的versation。


    “嗯,二位打斷一下,我八點有班會,先走了!”林夏說道。


    然而,並沒有人理她,林夏鬆了口氣,終於可以身而退了。


    鄭奎低頭走著,他想去宿舍找林夏問問清楚,心裏很亂又猶豫該不該去,如果真的是那種事情,自己會不會失態,更何況,他也不能確定林夏說的就是實話。


    他邊想邊走,抬頭遠遠看見林夏背著包向另一個方向跑去,看起來很急的樣子。他沒有追過去,因為連最基本的開場白都沒有想好,如果真的問她,會不會被當成跟蹤狂,自己又以什麽身份來質問她呢?


    “鄭奎!你是來找我的嗎?”文曉文的聲音充滿驚喜。


    鄭奎顯得有些疲憊,看著文曉文苦笑著說:“能陪我喝一杯嗎?”


    “現在嗎?大早上的?”文曉文有些疑惑。


    “昂,嗬嗬,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鄭奎揉了揉額頭說道。


    “好啊,我陪你去!”文曉文打斷他,很爽快地答應了,並將自己手上的書放在鄭奎手上,笑著說:“等著我,我去取座駕!”


    文曉文的熱心,讓鄭奎的心情瞬間沒那麽糟了,至少還有人是站在自己這邊的,至少不是一個人。


    班會講的關於選導師的事情,在兩個小時以前,林夏還高枕無憂,可現在就沒那麽輕鬆了,隻能選擇豎起耳朵聽了。


    其實大多數人都已經找好導師了,就像李晴晴那樣的,早早的就聯係好了。剩下的如果找不到導師,就會麵臨被刷掉的命運。


    林夏的腦子裏漂浮著刷掉兩個字,像巨石一般壓得她唿吸都不那麽順暢了,眉頭自然地皺著,一腳一腳踩著枯脆的落葉。


    “你是叫林夏吧?”一個女孩子笑著問。


    林夏點點頭,笑得有些勉強,那個女孩瞬間會意,“哦,我叫汪曉詩,同班同學,你可以叫我曉詩。”


    林夏一向女人緣不太好,特別是和這種漂亮的女神般的女生簡直就像是活在兩個世界的人,現在女神竟然下凡來,主動找自己說話,不免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


    “嗯…我叫林夏,你已經知道了,你,有什麽事嗎?”林夏說道,雙手緊攥著,顯得有些拘謹。


    汪曉詩嫣然一笑,很自然地挽上林夏的胳膊,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又說:“我們邊走邊說吧!”


    林夏對汪曉詩的自來熟不太適應,但也不好拒絕,隻能僵硬地跟著向前走。


    “你選好導師了嗎?”汪曉詩說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夏在心裏想著,幹笑著說:“沒,嗬嗬。”


    此時此刻,她腦子裏正飄蕩著古怪地笑著的陳新,完是變臉大王嘛!


    “真巧!我也沒有。”汪曉詩自顧自地說著。


    這種事有什麽巧的,不過總算有人和我一樣,心情還是好了許多,林夏這樣想,表情也輕鬆了起來。


    “你好像不怎麽愛說話?”汪曉詩見她許久也不說話,便問了出來。


    林夏因為忙著心理活動,完忘了照顧汪曉詩的感受,她不說還真沒意識到。


    “哦,啊,是的,我說話不太多,一向是這樣的,嗬嗬。”雖然說了一長串字,在這個談話中,還是顯得過去被動,所以林夏決定稍微主動一下。


    “那個,你有什麽意向嗎?就是有想跟的導師嗎?”林夏問道。


    “有啊,陳教授,他是最好的,不過聽說他早就有意向了,而且隻招一位。”汪曉詩說。


    竟然早就有意向了?那今天何必還逗我玩?這個人真是白瞎了那一張臉。


    林夏問道:“早就有意向了?你有內部消息?”聲音裏還帶著點點不悅。


    汪曉詩笑笑,她想最好的教授被人預定了,大家多少都會有些不悅吧,所以對林夏的語氣並沒有多想,反而覺得她認真的樣子很是可愛。


    “陳教授和我爸爸是好朋友,前天我爸爸問他可不可以收我,他就說自己已經有了意向。”汪曉詩耐心地答道,很是平易近人。


    林夏點點頭,心裏卻想著,姓汪的,又和陳新是朋友,那不就是汪警官!那個發酒瘋的中年男人,想到他那天醉酒後的滑稽模樣,不由得笑了笑。


    “原來是這樣。”林夏說著,心裏卻在想,老汪都被拿下了,這個意向究竟是個什麽狠角色呢?想到這裏,腦子裏莫名浮現,自己今天扯下陳新襯衣的那一幕。都做了這種事,就別再妄想做人家的研究生了,吧,還是乖乖迴去投簡曆來得實際。


    “明晚的麵試會你會來的吧?”汪曉詩停下來說道。


    林夏點點頭說:“嗯嗯。”


    “那我先走了,明晚見!”她指了指倚在一顆大樹上,插著口袋東張西望,顯然還沒看見他女兒的汪警官說道。


    “明晚見!”林夏笑著答道。


    “你遇到難題了?”在深藍色的燈光下,文曉文問一杯接一杯的鄭奎。


    鄭奎沒有迴答,隻是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文曉文按住鄭奎倒酒的手,一陣冰涼的觸感將文曉文嚇了一跳,但她絲毫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笑著問鄭奎:“遇到什麽難題,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鄭奎笑了,他看著文曉文說:“還是你懂我!那我說出來,你可不能笑我!”


    盡管在深藍色的燈光下,文曉文依舊能看得到鄭奎臉上蒙上的薄薄一層紅暈,他眼睛有些迷離,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說話還有點大舌頭。從前,鄭奎在她心中是那種無所不能的英雄人物,她很佩服、很崇拜、很欣賞他,她以為自己對鄭奎的喜歡然來自於他的天賦和能力,而此時褪下所有光環的鄭奎,似乎更能打動自己的心。


    “我怎麽會嘲笑你呢?就算世界都嘲笑你,我也不會。”她說著,這是她的心聲。


    鄭奎一巴掌拍在吧台上,激動地說:“姑娘,就你最給力!”


    然後,搖晃著手舞足蹈著抱住文曉文,與其說是抱,不如說是靠在文曉文身上,他醉得很厲害。


    “我喜歡一個女孩,特別特別喜歡……”


    文曉文含淚笑著,她說:“可惜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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