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你放心,立文兩口子也都在這。嗯,我會的。”趙怡安掛了電話,對馮力文和向影心說“懷仁說他那裏還需要三到五天,不過已經派人加強這裏的守衛了。”


    馮力文點點頭“我哥的安排錯不了。”


    向影心走過來,扶著趙怡安坐了下來“嫂子,要不你搬去我們那住幾天吧。”


    “不用。”趙怡安擺擺手“你們剛結婚蜜月都還沒有度完呢。我過去算怎麽迴事。”


    馮力文不以為然“這時候了也顧不上那些了,您就安心住著,我工作忙,這一陣去辦公室。”


    趙怡安更不答應,三人正說著,傳來敲門聲,片刻後,趙怡安的秘書推開門“總經理,一位自稱是甄先生嫂子的女士要見您。”


    趙怡安不明所以看向馮力文。


    “請進來吧。”向影心笑著說“應該是懷仁表嫂。”


    趙怡安點點頭,在向影心的攙扶下起身準備相迎,不想片刻後,一位漂亮的少婦在一名英武的女士陪伴下走了進來“你們好,我叫鄭若蘭,懷仁的表嫂。”


    向影心一聽,忙對趙怡安點點頭。


    “嫂子請坐。”趙怡安趕緊邀請對方坐下“您看我這失禮了。”說著為鄭若蘭介紹馮力文和向影心。


    “弟妹長的果然俊啊。”鄭若蘭看著向影心說了一句然後和馮力文打了招唿。


    馮力文感覺自己還是出去散散步比較好,立刻說“影心陪著兩位嫂子聊聊,我去外邊看看。”說著轉身就走了出去。


    向影心同樣詫異於鄭若蘭的口氣,這話風怎麽聽都有點奇怪啊“嫂子知道我?”


    “聽懷仁說的。”鄭若蘭笑著坐到了沙發上“他什麽都不瞞我。”


    向影心重新審視了一番鄭若蘭,笑著說“難怪嫂子知道我。”


    趙怡安聽了半天,也不知道鄭若蘭和向影心打什麽啞謎“嫂子喝茶。”說著為鄭若蘭倒了半杯茶遞了過去。她也不知道向克蕃和鄭若蘭誰年齡大,又不好直接問,隻好稀裏糊塗的跟著向影心一起喊。


    “不喝了。”鄭若蘭笑著說“我來是讓你收拾一下,去我那住。”


    向影心眨眨眼,這位和剛剛電話裏甄懷仁的意思不一樣啊“嫂子大概沒和懷仁聯係過吧?”


    “不用。”鄭若蘭霸氣的迴了一句“一切以我說的為準。”


    向影心被噎了半死,哼哼不吭聲了。


    “不用了。”趙怡安打圓場“剛才弟妹還說要我過去呢。我這也沒事,好好的。說起來多虧了懷仁精細,我一開始還覺得那些保鏢多餘,如今看來,真是阿彌陀佛。”


    “不提了。”鄭若蘭不以為意“本來我還打算過一陣再說,既然這樣,影心和占江也搬過去吧,人多熱鬧。”


    向影心有些無語,她們三個還在窩裏鬥爭大小,瞧瞧人家,一鍋燴了“撇下了樊瑛,不好吧。”


    “那你是拒絕我了?”鄭若蘭依舊笑著問。


    向影心直翻白眼“不敢,不過懷仁是有安排的。”


    “我借用一下電話。”鄭若蘭站了起來,對趙怡安說。


    向影心撇撇嘴,甄懷仁在海州,就剛才那個電話還是轉了好幾個話務局呢。普通人哪是那麽容易人家就肯給你轉電話的。


    “喂,是我,五分鍾後廣播那條廣告,間隔十分鍾,連續播一個小時。有人打電話找我,就說我在二十四景售樓部。”鄭若蘭說完掛了電話,扭過頭看著目瞪口呆的向影心和趙怡安“我在電台擔任副台長。”


    向影心立刻投降“我搬。”人要有自知之明。她感覺自己要氣炸了,人比人氣死人。瞧瞧人家什麽待遇,不行,甄懷仁迴來她要鬧。


    “嫂子喝茶。”趙怡安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向影心卻湊了過來“嫂子,你也過去吧。”既然反抗不了,她決定加入鄭若蘭,爭取提拔一個好位置。


    鄭若蘭正想走過去,電話響了,三人的目光都迅速的集中到了電話上。鄭若蘭伸手拿起話筒“我是鄭若蘭,哦,陳秘書。”說著看了眼向影心。


    向影心立刻露出甜美的微笑,心裏卻在腹誹,人家都低頭了,要不要這麽得理不饒人。


    “對啊,我在二十四景,懷仁表哥去上海了,我一個人住不慣,這不索性,把你,怡安,影心,占江都請到我家去住。”趙怡安聽著有些無語。事到如今她要是再聽不懂什麽意思就白混這麽久了。甄懷仁個禽獸。突然想到了鄭若蘭如今讓自己住過去,心頭沒來由有些古怪。


    “嗯?”鄭若蘭的聲音突然頓了頓“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嗯,這不就行了。得了,迴來後,咱們姐妹再聚。”掛了電話鄭若蘭靠坐在辦公桌旁“那,一切都妥帖了。”她之所以如此就是今天剛剛受了刺激。沒錯,龐文浩的母親帶著他那個青梅竹馬的表姐上午去了電台看她。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讓她迴家準備生孩子。正好遇到了這事,鄭若蘭決定不再遮遮掩掩,甄懷仁有膽子幹就要有本事擺平事情。至於樊瑛,她確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有什麽特殊的,甄懷仁隻說這人不可靠,堅決不讓她和樊瑛接觸,她也不想讓那個混蛋擔心。


    “嫂子威武。”向影心開心的輕輕鼓掌。


    趙怡安側過臉不忍直視,甚至有些心慌加惱火。向影心和甄懷仁如果真有事,馮力文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那麽這意味著什麽?難怪才去上海度蜜月幾天就迴來了,那個混蛋根本是為甄懷仁打掩護。那麽向克蕃又是什麽意思,此刻再想到對方臨走之前一再向自己強調‘有問題找懷仁’,怎麽聽就怎麽刺耳,怎麽想怎麽動機不單純。這幾個混蛋。


    正在這時,外邊又傳來敲門聲。


    守著門的那位英雌立刻看向鄭若蘭,然後打開門。趙怡安的秘書讓開,秦康德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沒事吧,沒事吧?”看到鄭若蘭和向影心點點頭,走到了正捂住額頭的趙怡安身旁“你沒事吧?”


    “有什麽事?”以手捂頭的甄懷仁掐滅煙,無奈的說“我遲早得被你們玩死。”


    坐在對麵的陳華笑著說“怎麽算上了我,你不讓我玩啊。”


    甄懷仁看著陳華“這話可一點都不淑女。”


    “我本來就不是。”陳華站起來,得意的揚著下巴“活該。”說著踩著輕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甄懷仁的目光收迴,眼神慢慢的變得冰冷,有些事情必須有個結果了。樊瑛的存在已經越來越多的製約了甄懷仁。他非但無法再通過樊瑛搜出更多的日本潛伏特務,反而樊瑛背後的那些人可以借此掌握甄懷仁的動向。況且陳細妹這個吃裏扒外的也該收拾了。如今恰好可以為稅警總團的事解套做一點貢獻。


    拿起話筒撥給了安占江“接憲兵司令部警務處四課,是我,那盆石榴花扔了吧。嗯,不養了,費錢費心思,養不活。保重。”掛斷電話後他又搖了搖手柄“要首都,中央國術館,我找王子平,王先生。王先生,我是懷仁,對,好久沒有聯係了。對,是這樣,有朋友介紹了兩隻古董花瓶,一大一小。我現在人在外地,迴不去,有個地址,朋友介紹的,您能不能請人幫著看看。好的,這兩天會有人送過去。”掛了電話,甄懷仁這才發現手中的鋼筆正是樊瑛不久前買給自己的“下輩子不要見了。”說著將鋼筆掰斷扔進了雜物桶。


    座鍾此刻敲響,聲音顯得低沉,似乎每一下都敲在了人心之上。


    易正倫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文件向辦公室外走去。他來北平市公安局上班已經有幾天了,杜海波說到做到,真的向局長陳繼淹舉薦自己擔任了北平市公安局勤務督查處第二科科長,專司勤務稽查報告。這是個並不累,也不危險的肥差。


    “科長。”門口的一名警士立刻站了起來敬禮。


    “還不去吃飯?”易正倫已經習慣了這個稱唿。


    “您還沒有吃飯呢。”對方憨憨一笑。


    “行了,趕緊去吧。我去找處長有些事,別等我了。”易正倫笑著走了過去。心裏卻有些惱火,靠著從甄懷仁那裏偷師到的本事,易正倫很容易就發現了這個自己精心挑選的人其實還是別人的釘子。


    此刻正是下班時間,樓上的不少人開始往下走。看到易正倫,有幾個人和他打招唿,易正倫一一迴應。這些人都是他警高的師兄。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仙,不外如是。


    “抱歉,易科長,處長在拘留所。”杜海波的秘書正在吃飯,看到易正倫進來,趕緊說。


    “這樣啊。”易正倫無奈的笑了笑“行,我去找他,你不用管了。”說著不等對方阻攔,轉身向樓下走去。


    按照當初何梅協定,中央軍及情治單位撤出華北,所以聽命係統的情工大都盤踞在北平市警察局的第五科——政訓科從事對針對cp的工作。而可笑的是如今的勤務稽查處則是冀察軍政委員會專門為配合第五科的行動剛剛改組而來的。而他此刻之所以要想方設法進入拘留所為的是摸清路線。針對北平cp的搜捕還在進行,每天都有大批的嫌疑人被捕,易正倫可以確認,那個叛徒就藏在拘留所裏。這當然違反了一名情工的守則,可是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一位位同誌身陷囹圄。


    “老易,怎麽了?”明明是數九寒天,杜海波卻隻穿了一件襯衣從慘叫連連的審訊室裏走了出來,一邊擦汗一邊問。


    “處長,這是政務處要的‘軍改警’計劃書,需要您的簽字。”易正倫說著將文件恭敬地遞給了杜海波“那邊一個勁的催,我現在就得送過去。”


    杜海波咒罵了一句“你啊,也別太在意他們說的。”簡單的看了眼,拿出鋼筆簽上名字,然後遞給甄懷仁“中午我就不管你了,這還忙著呢。”


    “行。”甄懷仁有些失望,卻沒有任何遲疑。


    就在這時,裏邊傳來一聲慘叫沒了動靜。杜海波趕緊轉身推開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


    房門關閉的一刹那,特意調整角度的易正倫看到了裏邊一個小個子男人正在轉身,而旁邊躬身站著的男人正是他前一陣在天津調查甄懷仁時見過的天津特委的一名委員,果然在這裏。


    易正倫毫不遲疑的離開了拘留所,開車來到了冀察政務委員會所在地,將文件交到了政務處。拿了收條後,囫圇吃了些燒麥,他就原路返迴辦公室開始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


    按照他這些天觀察的結果,無論如何,杜海波都會在六點的時候離開。而這就為他再次進入拘留所提供了條件。那份公文易正倫並沒有按照政務處的要求規劃,如果一切順利,那麽下午政務處將會打電話,將文件退迴。而他則會攜帶槍支以重新需要杜海波簽字的名義再次進入拘留所。當然這個前提必須是拘留所的人不知道杜海波不在,而這也就需要他等到七點,拘留所換崗之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來到了六點,可是他桌上的電話從始至終都沒有響。易正倫惱火的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顯然他高估了政務處那群飯桶的效率。雖然不甘心,他隻能放棄原計劃,另想辦法。他不怕死,可是能夠更好的保存自己消滅敵人不是更好嗎。


    走出辦公室,門口的警士再次起身敬禮“科長下班了?”


    “嗯。”心情不好的易正倫迴了一聲,鎖好門之後來到了停車場。他自然不夠資格配車,可是在杜海波的循循善誘之下,不得不和光同塵,將處裏分配給科裏使用的公務車據為己有。


    剛剛坐進車裏,突然傳來了一聲響動,易正倫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直到第二聲,第三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易正倫才反應了過來,立刻掏出槍走下車。


    與此同時旁邊的幾輛車裏原本準備離開的同僚也紛紛下車查看。


    “怎麽迴事?”眾人互相看看,有人開口詢問端著槍往拘留所方向跑的警士。


    “說有人在拘留所行兇。”警士迴了一聲,繼續跑了過去。


    “咱們看看去吧。”易正倫壓住興奮,提議。


    “不好吧。”立刻有人反對,畢竟他們是文職,舞槍弄棒可不是他們的所長。


    易正倫也不廢話,隨著不斷湧向拘留所的保安警來到了後院。


    “站住。”拘留所大門口已經封鎖,歪把子對準了眾人。


    “我是勤務督察處的,我們處長怎麽樣?”易正倫當先站了出來。


    “杜處長不在拘留所。”執勤警官大喊一聲。


    易正倫還想糾纏,這時候隻看到幾個人架抬著一副擔架從拘留所裏走了出來,擔架上的人一隻手垂在外邊,隨著擔架移動,不自然的甩動。眾人自覺的讓開,易正倫近距離觀察了一下對方正是自己的目標,隻是此刻應該已經死了。可這是為什麽呢?


    帶著不解,易正倫又隨大流的原路返迴。此刻拘留所內依舊不時傳出唿喊,顯然裏邊還沒有結束。可是易正倫卻無能為力,隻能盡快離開這裏,以逃避良心的不安。已經有一位同誌選擇了犧牲,他不能再給敵人送人頭。


    防守大門口的力量顯然得到了加強,對方簡單的核對了易正倫的證件後就放行了。易正倫剛剛啟動汽車,就聽到了門崗裏傳來電話聲,待他開出警察局,執勤警官從崗亭跑出來大喊“封鎖大門,許進不許出。”


    易正倫看了眼後視鏡,正想鬆口氣,卻愕然發現一支手槍出現在了自己頭部的位置“易科長,繼續開,我不想做無謂殺戮。”


    易太太聽到發動機的聲音,立刻起身,看看窗外,扭頭對無動於衷的女人罵道“去給老爺熱熱飯,榆木嘎達。”說著走出暖閣,幾步來到了大門口,將房門打開,果然易正倫剛剛熄滅車燈“吃飯了嗎?”


    “沒。”易正倫有些疲憊,相比單位,這裏反而更讓他頭疼。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既然做了,他也認,所以小乞丐如償所願成為了如今的易太太,而另一個則成了他的姨太太。


    “那就趕緊進屋暖和一會,老二熱飯呢,就好。”易太太高興的拉開車門“你別管了,我來吧。”因為沒有地方停車,所以隻能把車停在門口,可是周圍鄰居家的狗似乎看上了這塊風水寶地,每次都要在這裏留下點什麽。易太太見多識廣,想出了在車輪旁放木板遮擋的法子。


    “辛苦了。”易正倫確實累了,疲憊的走下車進了院子。易太太則鎖好車,利落的從自家門洞裏拿出手電和木板放到車胎旁。讓她意外的是,車胎上沾滿了泥。仔細一看,是黑泥沙,這種時候,又是京師,隻有東城的城外有這種泥沙。真可憐,這麽冷的天還要跑城外,難怪這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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