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務署已向財政部提交報告,申請對個人購買物業減免部分稅收……”甄懷仁一邊吃早餐一邊聽,對麵的樊瑛瞪了眼站在甄懷仁身邊磨磨蹭蹭不走的細妹。


    細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撥拉開甄懷仁的手反身去了廚房。


    “早知道你要上學,我就不做這勞什子的校董了。”樊瑛沒好氣的說“省的便宜了那兩個丫頭。”向影心並沒有對樊瑛隱瞞自己住到安占江那裏,反而還邀請樊瑛一起住過去。樊瑛並沒有答應,反而要向影心和安占江搬迴來。這似乎是女人間莫名其妙的爭風吃醋,可甄懷仁知道,安占江住的那裏成分簡單,但凡有個陌生人出入都會引起各方注意。更何況,那裏的垃圾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撿的。每個地方每種行業都有自己的地盤。


    “放心,我大部分時間是住校的。”甄懷仁曖昧的笑笑“況且你們可以去學校附近住啊。”


    “我沒問題,你給她們說啊。”樊瑛反將一軍。


    甄懷仁聳聳肩“你們三個,還好姐妹呢。”


    “正因為是好姐妹才要搶啊。”樊瑛今天火力全開“你的第一個孩子。”


    提起這個甄懷仁有些鬱悶,這麽久了,自己都沒有一個開花結果的,究竟是地不行,還是種子不行?


    一大早來到稅警科,陳華和向影心已經來了。不等陳華起身,換了一身軍裝,佩戴上尉軍銜的向影心早早的起身湊過來“科長來了,吃飯了嗎?”自然的把陳華抽屜裏的鑰匙拿出來給甄懷仁打開了門。


    “注意影響。”甄懷仁清清嗓子走了進去。


    向影心笑著應了一聲,跟了進去關上門,抱住了甄懷仁“我穿軍裝好看嗎?”


    “我還是喜歡軍警聯動。”甄懷仁親親向影心。


    “沒關係啊。”向影心笑著說“我迴去穿警服。”


    甄懷仁哭笑不得的抱起向影心坐到了沙發上“我讓人把你兄弟安排到了西安警察局司法科了,幹活不累,外快不少。”


    “那是他的好處,與我何幹。”不料向影心根本不在意,反而撇撇嘴“休想我感恩。”


    甄懷仁惱火的說“那好,一會就打電話,讓他從哪來滾哪去。”


    “不要。”向影心裝不下去了,立刻阻止。看到甄懷仁狹蹙的笑容,哪裏不知道對方在將計就計“就知道欺負我。”


    兩人正打情罵俏,陳華敲敲門走了進來,無視了周圍一切,來到甄懷仁麵前“這是秘書室新添人員名冊。需要簽字。”


    甄懷仁按住了想要從自己腿上下來的向影心,接過名冊看了看“秘書室需要這麽多人?還都是女人?”


    “需要。”陳華斬釘截鐵的說“我有時候需要在中警校辦公,怕向秘書忙不過來。”


    甄懷仁雖然把向影心調了過來,可是卻並沒有免去陳華接替向影心的工作。不是甄懷仁不想,而是邰蓑衣不讓。


    “你不會是讓人看著我吧?”向影心一聽不高興的看著陳華。


    “你說是就是。”陳華針鋒相對。


    “就這麽著。”甄懷仁從向影心身上摘下鋼筆寫了名字,遞給陳華。


    “還有。”陳華接過調令“我今天搬家,晚上務必迴來吃飯。”


    甄懷仁皺皺眉頭。


    “你昨晚不就搬進來了?”向影心嘲諷一句,扭頭看著甄懷仁“我們都搬到老安家了。”


    甄懷仁並不知道三個女人的密謀“你在玩火。”


    “你在害怕。”陳華終於感覺到了暢快,轉身向外走去。一聲脆響後,陳華趕緊躲開,怒視甄懷仁。


    向影心看著甄懷仁的手笑著說“是你喜歡的。”


    陳華臉色一下紅了,瞪了眼向影心,落荒而逃。這時電話響了,向影心趕緊起身,小碎步跑了過去,這一看就是沒受過正規訓練“稅警科,請問哪位?稍等。”向影心捂住話筒“龐文浩。”


    甄懷仁無奈起身走過去接過話筒,向影心送上香吻,轉身往外走,不想又是一聲脆響,向影心卻沒有停留,雙手遮擋住身體,加速跑了出去“哥,是我。嗯,這樣啊,好,晚上我過去。好的,還有事?房號?我問問吧。貸款?好吧,我找找人,盡量最優惠。三套?這才幾天,我又多了一位嫂子?行,不提了。晚上給你消息……你在哪?你沒上班?好吧。”甄懷仁有些無語,拿起筆記下電話號“你要不要給姨姨姨丈準備一套?那就四套,多大的?”


    “15的。”龐文浩趕緊說“我等電話。”掛了之後,走出電話亭,一位文員模樣的女青年忙問“怎麽樣?”


    “我讓人辦了。”龐文浩不動聲色的說“你去那邊的小飯館吃些東西歇會吧,外邊冷,我等他們迴信。”


    女青年搖搖頭“我在這吧,陪著你說說話。”


    龐文浩麵上沒說,心裏很高興,四下看看“你等電話。”說著走向不遠處的一個賣烤山藥的攤販,卻沒有看到女青年現實詫異後是鄙夷的表情。有錢人會吃什麽烤紅薯?


    因此當龐文浩興高采烈的拿著兩個烤紅薯迴來,女青年已經不見了蹤影。對方是他到中央大學調研時認識的女老師,剛剛入職沒多久也就是吃過幾頓飯。可是龐文浩已經被對方清純的外表,單純的心思所深深吸引。今天他是為了巴結處長前來排隊買房,不想兩人在此遇到。得知對方想要買二十四景第二期的房子,龐文浩自告奮勇,為此甚至又撥打了甄懷仁的電話,告知對方自己父母的消息。可是如今卻落得這樣的結局,讓他頓時覺得怒不可遏。


    此刻電話亭響起了鈴聲,龐文浩立刻走了進去拿起電話。


    “你也注意身體。嗯,知道了。”霍正君掛了電話,一旁的婁太太趕緊問“怎麽樣?”


    “都脫手了。”霍正君看著窗外的人山人海。


    “謝天謝地。”婁太太激動的雙手合十,自言自語半天,又問“現在還買嗎?”


    “你還缺那點嗎?”霍正君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婁太太反應了一下,笑道“也對。”如今房價已經因為早晨稅務署的消息一下子跨過了一千塊大關,單單憑借她們之前拿到的樓號就已經是一筆巨款。此刻再拿房可就有些成本過高了“那她們怎麽辦?”


    “個人顧個人啊。”沒了任務,霍正君雖然對萬眾簇擁有些留戀,可同時也感覺到了輕鬆。她本來就不是喜歡交際的性子。


    “也對。”婁太太挽住霍正君的手“落袋為安。”


    兩人走下樓迴到貴賓廳,這裏的一眾太太們並沒有多少人在意。這固然是因為兩人本來就不是真正的有實力的人,還因為眾人聽說盧太太的侄子栽了,因為掏槍的事如今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沒看到連王太太都有意疏遠盧太太。


    “盧太太,婁太太。”李太太昨天因為兒子結婚沒有來,不想一夜之間風雲突變。可是她昨天親身驗證過甄懷仁,對方可沒有一點頹廢,因此平時總是隨大流的她主動湊了過來打聽虛實“現在房價都1100了,還買嗎?”


    “我是不敢買了。”不等霍正君開口,婁太太搶先說“這麽貴。”


    “李太太,婁太太說的也是。”霍正君揉揉額頭“我也拿不定主意。”


    “這樣啊。”李太太有些失望,就當昨天被狗咬了吧。


    “1150了。”白太太喊了一聲。


    李太太一聽,趕緊起身和眾人一起湊了過去。


    “肯定會破1500的。”田太太興奮的對身旁的方太太說。


    “不會吧。”薛太太覺得匪夷所思了,將近兩倍半的房價。


    “稅務署都提了減稅,市政廳那邊不也有消息正在研究。哪怕隻減到一半,也足夠保證1500穩賺不賠。”立刻有一位知性太太說明。


    大家是信服的,對方可是金陵女子大學的教授。


    “如果算算數就可以賺錢,天下不全是大富豪可。”見多識廣的婁太太撇撇嘴,湊到霍正君耳邊低語。


    霍正君沒有搭理這個心直口快的,自己知道不就得了。


    “沒號了,沒號了。”白太太又是第一個發現今天的三百個號售罄的。


    “比昨天還快。”方太太看看時間“怎麽樣?還打牌?”


    “我迴酒店收拾一下,畢竟……”田太太說到這強行換道“也不知道怎麽走。”


    受到掏槍的影響,借住在盧太太家的一眾太太們昨天都不約而同的找了借口搬了出去。隻有婁太太和方太太沒有走。


    霍正君大概明白方太太什麽意思,心中鄙夷,卻沒有吭聲,她明白什麽該管什麽不該管。


    “又打起來了。”還是白太太發現了新奇事。


    “哪天不都這樣。”薛太太已經見怪不怪了。有利益就有紛爭,隻是層次不一樣。她們鄙夷門外的莽夫,卻從沒想過有些人看她們的先生也不外如是。


    “每個月就掙百十塊,學人家想一夜暴富。”甄懷仁指桑罵槐的看著麵前的中年人“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大富翁是怎麽個玩法的。”


    “對。”船津辰一郎頗有些唾麵自幹的意思“於商業而言,甄先生大才,是在下膚淺了。”說著端起酒杯“請原諒。”


    “我來這也不是看你磕頭的。”甄懷仁話說的難聽,卻還是把酒喝了“要不是反町先生的麵子,我也不會來。”


    一旁正為甄懷仁斟酒的反町隆史趕緊微微躬身“您言重了。”


    “確實。”船津辰一郎笑著說“我眼界太窄了。對了,我聽說甄先生最近遇到一些麻煩。”


    甄懷仁皺皺眉頭,看向反町隆史。


    反町隆史趕緊說“船津先生沒有惡意的。”


    “是我沒有說明白。”船津辰一郎說“我的意思是,甄先生的商業頭腦何必委屈在衙門裏邊,不妨出來,我們一起合作。”


    “我是做官的。”甄懷仁一臉鄙夷,言簡意賅“你不懂。”


    雖然日本自大化革新以來拚命想要脫亞入歐,可是同在儒家圈子裏,有些東西早就滲透到了基因裏,船津辰一郎怎麽可能不懂“是我唐突了。可我始終認為甄先生這樣的人不應該委屈自己的。鄙人也認識不少貴國政軍兩界朋友……”


    甄懷仁不等船津辰一郎說完,就把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船津先生記得我是幹什麽的嗎?”


    “是。”船津辰一郎再次致歉“可在下並沒有任何惡意。”


    “我和你們坐到一起,是因為反町說你要和我談買賣。”甄懷仁冷笑“再多的,咱們的交情不夠。”


    船津辰一郎急忙說“確實是想和甄先生談買賣,可是我們也很憂慮。畢竟先生做的這行好像和我們並不是一條路。”他再也不敢用所謂的“經濟”之法來反駁甄懷仁。事實勝於雄辯,甄懷仁這套在他看來一無是處的計劃竟然成功了,而且是大獲全勝。在日本,勝利就代表了一切,代表了正確。所以相比甄懷仁,已經錯失良機的船津辰一郎的壓力才是最大的。


    “信不過我,就不要談了。”甄懷仁說著起身要走。


    “甄先生。夢子小姐已經到了,您不是她的影迷嗎?”反町隆史趕緊說。


    “是的,是我失禮了。”船津辰一郎不得不又給甄懷仁磕頭“身為商人的我,應該是沒有祖國的。”說著又爬了起來為甄懷仁斟酒“請原諒。”


    “來了?”甄懷仁看都不看船津辰一郎,坐了迴來,問反町隆史“我怎麽沒有得到消息?”畢竟從上月開始警政司重新對外籍人員入境做了規定,需要登記。要不然那群白俄來的人更多。


    “是通過我們外交管道。”反町隆史笑著說“多虧了船津先生,否則我也做不到。”


    甄懷仁這才重新看向端著酒杯高舉過頭的船津臣一郎,伸手把酒杯接過喝了下去“你們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得了,說說看,你們的想法。”


    船津辰一郎暗罵甄懷仁果然好色如命,卻麵上恭敬的說“在下得知甄先生還有意與台灣銀行合作,進行後二十四景的開發。當然在下無意和同業相爭讓先生為難。我們橫濱正金不光在貴國擁有雄厚資本,同樣在日本也是僅次於日本銀行的金融機構。不知道亞細亞房地產公司有沒有考慮過掛牌上市?”


    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所謂的四十八景舊房根本是個偽命題。四十八景中一半還沒有動工,剩下的一半還是紙麵上的構想,可是大批的‘炒業家’已經幾易其手。朝鮮銀行光是違約金就收到手軟。


    “上市?”甄懷仁一副懵圈的模樣,盡管他確實懵圈了“如今上海的證券市場我們有目共睹,除了債市,誰還玩股票?況且我們的公司滿打滿算成立才兩個多月,現在就說什麽上市還為時過早吧?”


    “我去看看夢子小姐準備好了沒有。”反町隆史起身退出。知道甄懷仁要宰人了,聽多了沒好處。


    “我們確實考慮到了上海的現實環境。”船津辰一郎待反町隆史離開後恭敬的說“我們的意思是亞細亞可以在日本證券交易所上市。”


    “嗯?”甄懷仁不動聲色的問“日本人?來我們的股票?”日本雖然最近幾十年吃了猛藥,軍事上的收獲不斷,可是整個東亞的金融中心依舊是在上海。中國在金融中心爭奪上的優勢,就跟日本在軍事上的優勢一般。


    “是的。”船津辰一郎很滿意自己的出其不意,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可是甄懷仁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正愁怎麽把日本人從大家身上賺的錢掏迴來,如果日本人全部接盤,那就太美好了。耐著性子聽完船津臣一郎的犬吠之後,甄懷仁眉頭皺的更緊了“看來你們是真的煞費苦心啊。”


    船津辰一郎沒有任何羞恥,又給甄懷仁磕頭“拜托了。”


    眼看對方就要再次磕頭就要把甄懷仁送走西行,國軍中尉甄懷仁甚至連細節都沒心思聽,趕緊問“我能得到什麽?”


    “一成。”船津辰一郎毫不猶豫的說。


    “一成?”甄懷仁立刻翻臉“不用了……”


    “是單獨給您的一成。”船津辰一郎擦擦汗,甄懷仁屬瘋狗的,一點日本高端話術都不懂,稍有不滿意張嘴就咬。


    “那是多少?”甄懷仁狐疑的問。


    “預計將有五百萬英鎊。”船津辰一郎試探的說。


    “那其他人怎麽辦?”甄懷仁立刻恢複了謙謙君子映像。


    “半成。”船津辰一郎認為自己有資格討價還價。


    “太少了。”果然甄懷仁沉默片刻“一成七。”


    船津辰一郎一聽,大概估算到甄懷仁上迴拿了多少迴扣“我們的利潤空間不大的。這麽多根本入不敷出。日本終究是個島國,沒有那麽多有錢人。”


    “沒錢就不要做這買賣了。”甄懷仁一句話將船津辰一郎噎了半死“別以為我是傻子,你們不是隻要一部分,而是全要。兩億英鎊的大買賣,拿五百萬糊弄我。”亞細亞一旦到日本上市,那麽這家公司的股份不用想也知道會如何收場。雖然這正是甄懷仁和孔令侃願意看到的,可是麵對這麽好宰的豬,甄懷仁不多砍幾刀都感覺對不起祖宗。


    “先生可以談的。”船津辰一郎臉皮夠厚,人家別人就算看出來也不會當眾說破,可是甄懷仁這都幾次讓他下不來台了“五百萬隻是初期保守估計,雖然二十四景項目的成功,還有更加振奮人心的消息的出現,我相信,您會獲得更加豐厚的迴報。”


    “兩千萬五百英鎊。”甄懷仁一抬手製止了船津辰一郎的呱躁“我們怎麽分你不用管了。”


    船津臣一郎眼皮一跳,甄懷仁不會想一錘子買賣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國憲兵甄懷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叫你敢答應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叫你敢答應嗎並收藏民國憲兵甄懷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