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對於甄懷仁來說並沒有什麽特殊,隻是因為是委員長五十歲壽辰,而顯得與眾不同。


    首都各部門,學校都組織了慶祝活動,團校也不例外。


    當然由於團校組建時間短,加上甄懷仁心有旁騖,所以並沒有趕上各界半公開進行的捐款獻飛機祝壽運動。憲兵學校捐款的時候,甄懷仁還在憲兵特訓班搞社團呢。特訓班結束後也沒人追繳,這事就這麽稀裏糊塗過去了。所以今天團校的慶祝隻是來了一位侍從室一處副處長,並沒有其他什麽大人物出席。


    “主任請。”昨天累的跟狗一樣的甄懷仁此刻精神抖擻,恭敬的邀請佩戴中將軍銜的侍從室副主任王煥然入席。


    這位王副主任年富力強,背景更不簡單,集‘保、浙、黃’於一身。浙江人,卻就讀於北洋陸軍小學,中學,民國後畢業於保定軍校第一期,陸軍大學第六期,在黃埔軍校建校時就是教官。深得委員長的賞識,幾年前新生活運動開始,所有官員禁止納妾。這位非但獲得特批,還把嫡親小姨子納了。據說錢主任馬上要調走,這位即將接任。甄懷仁撇開中警校那邊的大操大辦不去,也沒有參與中憲校的活動,等的就是他。錢大鈞這人和甄懷仁關係談不上好壞,甄懷仁原本打算找機會湊過去。如今既然錢大鈞要調走,他當然要開始布局了。這麽做確實有些不地道,可是既然遲早要抱大腿,他要想著左右逢源才是自尋死路。自古以來,正職和副職之間很少有關係融洽的,除非像陳鯤這種瘋子。


    “憲校的慶祝活動很低調啊。”王副主任看了一會主席台上的歌舞節目,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主任批評的是。”甄懷仁也不解釋“懷仁下次一定改正。”團校什麽情況都擺在這裏,他深記廣播裏的一句話“反其道而行之。”別人恨不得都表現得聰明絕頂,他偏要表現得中規中矩,甚至還要露怯。他就不喜歡手下人太聰明,孫禮那老小子真以為能把自己摸透?還給方靳鑫他們出主意,遲早讓他吃些苦頭長長記性。


    王副主任本來以為甄懷仁會解釋會辯解,可是甄懷仁竟然坦然接受“懷仁是河北人?”


    “是。”甄懷仁恭敬的報出老家“小地方出來的,沒見過什麽世麵。懷仁哪裏做得不對,請主任批評。”


    “我在北平,保定呆了很多年啊。”王副主任說著似乎有追憶往昔的意思。


    甄懷仁立刻湊趣“卑職也在北平待過一段時間。”


    陳鯤坐在一旁,因為兩人聲音都不大,所以聽的並不真切。不過偶爾的一絲半爪也讓他對甄懷仁有了新的認識。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論起不要臉,甄懷仁比李士珍強太多。隱隱有追趕邰蓑衣的趨勢。隻是他並不反感甄懷仁的所作所為,畢竟如今要想幹事,必須上邊有人。甄懷仁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往上走就必須選擇一方加入,而不是單打獨鬥。作為和政學係、黃埔係相抗衡的保定係確實是個不錯的落腳點。


    雙方畢竟初次接觸,並沒有做太多私人交流,反而是探討公事方麵比較多。甄懷仁在王煥然在校視察期間全程陪同,不管對方問任何關於團校的問題,都耐心給與解答。


    “甄參事辛苦了。”王煥然臨走隻是說了一句很中性的話來結束談話。


    甄懷仁趕緊立正“為主任效勞自是應當,不辛苦。”


    王煥然點點頭,坐進了車裏。甄懷仁立刻為他關上門敬禮送行。


    待目送王煥然的車遠去後,甄懷仁才鬆了口氣,扭頭對林漢文說“大家今天表現不錯。中午再加一份肉菜。”


    林漢文自然不會掃興,點點頭。為了今天,團校午餐特意改了菜譜,已經加了一份肉菜。


    袁辟璋提醒一句“甄參事,你看咱們要不要去憲校?”


    甄懷仁趕緊說“自然,自然。”他太興奮,忘了。於情於理,甄懷仁都要過去捧場“這樣,老林趕緊安排,然後咱們一起去。”作為tyl的誕生地,又有趙太太等人的加持,中憲校各個處被甄懷仁挖了不少人。這些人今天也都來團校這裏參加活動了。當然如同齊五向他請假返迴中警校參加慶祝一般,甄懷仁等人事先已經向徐處長請示過。


    穀司令很大度,不過做人要知道進退。憲校不缺他們幾張嘴,缺的是人氣。按理說他也該去中警校,可是他故意裝作忘了。別說他有理由不去,就是沒理由也不會去。都要翻臉了,何必給人家添磚加瓦。


    甄懷仁遣散眾人,自己走到正要離開的孔令侃旁邊詢問對方是否願意一起去。孔令侃想了想,竟然答應了。當然並沒有勉強早就不耐煩的徐可行還有陳慶之。徐可行確實無心此途,立刻就跑了,陳慶之卻留了下來。


    “我去打個電話給貽如。”孔令侃看看時間,竟然做出了一個讓甄懷仁目瞪口呆的決定。


    陳慶之最近瞄上一個團校的女學員,當然也不會傻等著。


    甄懷仁無奈,隻好找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一邊抽煙一邊等孔令侃。


    “您又躲著抽煙呢?”身後傳來揶揄。


    甄懷仁一迴頭,是虞曼婷,自然少不了大眼睛“老煙槍嘛。”


    “也不曉得那東西有什麽好的。”虞曼婷好奇的問。


    甄懷仁笑笑“喜歡的人自然喜歡。”正說著看到了遠處孔令侃的身影“趕緊迴去準備吧。中午加餐,有兩道肉菜。”


    “真的?”虞曼婷一聽扭頭拉住大眼睛“走了走了,別看了,看到眼裏拔不出來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


    大眼睛頓時不滿的瞪了眼虞曼婷,不動聲色的甩開對方的手“甄參事,我走了。”


    虞曼婷也不生氣,伸出手,甄懷仁無奈,拿出煙,本想給對方一顆,卻被直接繳了“這東西少抽,會醉的。”


    虞曼婷本來想不理會,大眼睛此刻扭頭看過來,她卻改了注意“真的嗎?我不信。”說著笑嘻嘻的追上再次往宿舍走的大眼睛。


    甄懷仁無辜的對著孔令侃聳聳肩。


    “飯可以亂吃,床可不能爬錯。”孔令侃走了過來。


    單憑穀教育長在憲兵係統的身份,自然請不動孔令侃,可是誰讓穀教育長如今還是tyl的常務副書記。孔令侃如今的新目標可是秘書處。有了第一次涉水的經驗,他對於憑本事拿到這個位置信心十足。自然也要一同去中憲校湊熱鬧。


    “沒這麽嚴重吧。”甄懷仁無辜的說“我就是和人家說了幾句話。”甄懷仁自然知道孔令侃什麽意思,這兩個女人當然無關要緊,可是她們的家人長輩都是汪前院長的人。被有心人利用,挨罵事小,就怕還有更嚴重的。這也是甄懷仁隻敢遠觀不敢褻玩的原因。


    “你好自為之。”孔令侃貪財,卻不好色,甚至是個難得一見的情種。自從將張貽如娶迴家,完全成了模範丈夫,每天除了打理生意就是陪著老婆穿梭於各個酒會“我這邊差不多了,你那邊也要快點。”


    甄懷仁點點頭“自然。”這種事是慢工出細活的,快不得。可是甄懷仁知道孔令侃的脾氣,根本不敢明說。況且因為維克多的加入,如今標的金額已經是一億英鎊。可是甄懷仁卻對孔令侃將這事隱瞞了。憑什麽自己勞心勞力,才拿一成。要麽就一拍兩散,要麽這事成了,自己拿大頭,七半成,也就是七千五百萬英鎊。


    慢慢的,眾人都聚攏過來,甄懷仁看人差不多了,就招唿大家一起列隊前往中憲校湊熱鬧。


    看得出穀教育長對於甄懷仁等人的舉動很滿意,安排眾人坐到了早早留出的座位。而得知孔令侃也在其中時,更是將甄懷仁幾個相對有些臉麵的人調到了近前。畢竟單單邀請孔令侃顯得太過掉價。


    “現在入場的是我校第二期學生三大隊方陣。”主席台擴音器傳來一個柔美的聲音。


    甄懷仁看了看播音員,似乎有些印象,卻忘了在哪見過。隻好看向正在入場的方陣。他雖然不打算讓團校這次出風頭,可是也沒有打算讓邰蓑衣和李士珍得意。因此當徐蕃來請教甄懷仁怎麽搞這次慶典時,他就提議進行全校軍體操比賽。畢竟中憲校首先是軍隊然後才是學校。當然也有獎勵,不是物質的,依舊是精神的,獲勝大隊將會代表全校師生將飛機敲鑼打鼓的送去老壽星的官邸。這可是很有臉麵的事,所以全校這一陣哪怕到了晚上操場上都熱鬧非常。


    至於飛機,有那麽個東西就行了,好壞誰在乎或者誰懂?


    各界湊錢買的飛機趕在今天之前已經分別送到了當初捐款的各個部門。據說這些是當今世界上最先進的雙翼飛機,看起來也確實挺威猛。可是想到這事的經手人是孔令偉,他就對‘最先進’三個字表示懷疑。聽說這筆款子有三百多萬,當初連孔令侃都眼紅,可想而知利潤有多大。


    無意中看到了為首的一名學生不是崔振是誰。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有心人安排的,可是甄懷仁很高興的在對方率領本大隊參賽學生向主席台敬禮時,給與熱烈掌聲以示迴應。


    孔令侃詫異的看著甄懷仁這突兀的舉動,陳慶之湊了過去低聲說了幾句。孔令侃笑笑,很給麵子的也鼓了幾下掌。這似乎引起了連鎖反應,片刻後穀教育長也鼓掌迴應。


    有了這無形中的加持,崔振所在的大隊不出意外的獲得了當天比賽的第一名。


    “果然不一樣。”小林一邊大口吃肉一邊說“咱哥牛。”


    “閉嘴。”胖子瞪了一眼小林“快吃吧。”


    眾人自然都懂胖子什麽意思。雖然他們表現出色,可是要說比別的大隊強多少,就太欺心了。難說這次獲勝沒有甄懷仁的因素。可是知道是一迴事,說出來,就是給大家,給甄懷仁找不自在了。好在這周圍幾桌都是本大隊的同學,隻是一旦傳出去,日後可就不好說了。畢竟今天一個鍋裏吃飯,不代表明天一個碗裏喝酒。


    “對了,你們聽說學校正在征召‘護送班禪入藏的憲兵儀仗隊’嗎?”老路不得不岔開話題。


    “聽說西北很苦。”有人說了一句。


    “苦不苦的,去了直接是少尉,一年後迴來就是中尉。”胖子有些興趣。


    “老崔,你去嗎?”小林很有想法。


    “沒想好呢。”崔振有些無奈,看看眾人“不過老路要去我也去。”


    吃過午飯,甄懷仁沒有再跟著穀教育長帶著獲勝的學生隊去送壽禮。而是告別陳慶之,開車拉著孔令侃來到了向克藩夫婦住的酒店。


    提前得到消息的向克藩夫婦自然早就盛裝等待,甚至連飯都沒吃。


    “懷仁,我這有好酒,夠不到,幫我一把。”趙怡安待眾人入座漸入佳境時起身。


    甄懷仁看了眼向克藩,起身“好啊。”顯然人家婆娘嫌自己礙事,想要自己男人更多的發揮。


    “我這麽做懷仁不會生氣吧?”走進儲物間,趙怡安輕聲問。顯然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這樣做很過分。


    “沒事,我跟老向是兄弟。”甄懷仁能說什麽“酒在哪?”


    “我準備好了。”趙怡安指指旁邊的酒瓶。


    “你還是過去吧。”甄懷仁感覺有些不舒服“我抽顆煙。”


    趙怡安笑了笑,湊了過來,想要親甄懷仁表示感謝“你是個好人。”


    “不,我不是。”甄懷仁後退一步“在咱們這,這很不好。”鄭若蘭讓他痛並快樂著,並且他驚恐地發現,這種快樂他想保持下去。可是他不想再擴大,又不是沒有其她女人了。他想和幾個知心朋友喝酒,而不是找一群人發帽子。


    趙怡安哭笑不得“你很保守。”也不勉強,走了出去。


    甄懷仁拿出煙點上,無聊的開始打量四周。這裏的東西雖然他不知道價值,不過看得出都沒有便宜貨。他有時候也納悶,自己沒錢的時候經常想著以後有錢了如何的揮金如土。可是如今真的有錢了,竟然都不知道該怎麽花這些錢。到現在那四百萬白色英鎊都靜靜地躺在鄭若蘭的床下,是該想辦法讓這些錢流動起來。那個馮力文也該迴來了,經過這一個多月的觀察,最起碼這個人可以用一用了。


    甄懷仁足足呆了半個小時,才走了迴來。


    “去哪了?”孔令侃完全都是看甄懷仁的麵子。向克藩同孔令侃其實是一類人,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勺,所以讓他去逢迎實在勉為其難。好在有趙怡安不停地調和氣氛,才沒讓這頓飯太乏味。


    “我看見美女了。”甄懷仁隨口一說。


    向克藩看了眼甄懷仁,顯然覺得甄懷仁這一形象有些出乎他預料。


    “這酒不錯,你嚐嚐。”趙怡安說著為甄懷仁斟滿酒。


    孔令侃笑了笑,他不好色,並不代表他不喜歡玩“來,咱們一起走一個。”


    趙怡安一聽,自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待眾人滿飲一杯後,起身說“你們聊,我去看看甜品。”


    向克藩鬆了口氣,略微有些尷尬的說“從小長在國外,見笑了。”


    “挺好的。”孔令侃卻並沒有嘲笑,扭頭問甄懷仁“羨慕吧?”


    甄懷仁鬱悶的點點頭,無視了詫異的向克藩“羨慕不來的。”


    向克藩和孔令侃笑了起來。似乎因此打破了各自的矜持,向克藩和性情相近的孔令侃越聊越投機。開始還需要甄懷仁調節氣氛,到了後來,甄懷仁根本插不上話,完全是孔令侃和向克藩在交流。沒辦法,甄懷仁的見識實在比不得這兩位,人家說的他就跟聽天書一樣。這上流社會真的這麽亂?


    酒足飯飽之後,甄懷仁開車帶著向克藩、趙怡安在孔令侃的指引下來到了莫愁路朱狀元巷盛升頤的別墅,這裏正在舉辦派對。老盛做人通透,雖然去了浙江,卻把這座別墅貢獻出來讓孔令侃等人造。甄懷仁跟密斯王來過幾迴,隻是太過糜爛,所以上次就沒有帶著向克蕃來。


    “霍姐。”眾人一到會場,孔令侃就被各方包圍。甄懷仁示意向克藩夫婦去玩。不想沒走幾步,趙怡安就遇到了熟人,上次那位漂亮的女人。


    甄懷仁正要拿煙,向克藩輕咳一聲“怡安,你們聊,我們去那邊。”


    趙怡安這才記起還沒有為幾人介紹“我的好姐妹……”


    “文同。”不等趙怡安介紹,就有一位衣著光鮮的闊太太走了過來“怡安也在,孔小姐來了,我們過去吧。”不由分說的拉起霍文同和趙怡安走向隔壁。


    趙怡安無奈的看向向克藩,向克藩笑著點點頭,


    甄懷仁直翻白眼。


    “謝了。”此刻向克藩才開口“兄弟感激一輩子。”


    甄懷仁一聽就知道這廝還有話。


    “我去認識一下新朋友。”果然向克藩是為脫身做開場白。


    “小心點,別讓人家男人抓住。”甄懷仁哭笑不得。待向克藩走向一個身材誇張的女人夠,他直接往樓上走去。孔令偉那個瘋子在,蜜思王也應該在,可是卻沒有看到她。這個比向影心還不讓他省心的女人,不論做出什麽他都不意外。


    隻是很快他就是失望了,二樓竟然也沒有人,樓上是盛升頤的私人空間,他也沒上去過,想來密斯王也不會上去。甄懷仁左右看看,索性守株待兔,走進自己經常住的房間,開始洗漱。


    待出來的時候,房間裏依舊空無一人,甄懷仁鬱悶的點上煙。


    就在這時,房門響動,甄懷仁一扭頭,蜜思王帶著個女人走了進來。讓他尷尬的是,這個女人正是剛剛那個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走趙怡安和霍文同的闊太太,好在如今趙怡安沒有在。


    “你在呢?”蜜思王看了眼甄懷仁並不莊重的裝扮,扭頭對闊太太說“不理他,咱們在這聊天。”說著大方的坐到了隻穿著浴衣的甄懷仁身旁。


    闊太太看看甄懷仁,並沒有在意,顯然對於蜜思王的風格十分熟悉,亦或者本就是同道中人。


    聚會在午夜之後,慢慢散去,別墅漸漸恢複了寧靜。


    “我上當了。”蜜思王一大早醒來,就不滿的給了甄懷仁一嘴“說好的吃三個月蘿卜呢?要不是我昨晚上小心,不定瞞我到什麽時候?”


    甄懷仁看了眼身旁另一側的空出的位置,笑著將蜜思王拉進懷裏“我可是為了你破了戒,你這小沒良心的怎麽倒打一耙?”


    蜜思王根本不上當,撇撇嘴“呦,這麽說我是不是還得向你謝罪啊?”說著又給了甄懷仁一拳“我是沒想到,你對這麽老的女人都不……”


    甄懷仁聽蜜思王揭自己老底,惱羞成怒的封住了她的嘴。


    不出意外,甄懷仁下樓時,一身男裝的孔令偉正在吃早餐。依舊無視了甄懷仁的存在。甄懷仁也沒有自討沒趣,直接往外走。


    “站住。”孔令偉放下早點“過來聊兩句。”


    甄懷仁看看周圍,空無一人,也就是說孔令偉是和自己說話。走了過去坐到了孔令偉對麵“什麽事?”


    “以後不許你再碰蜜思王。”孔令偉用鼻尖看著甄懷仁。


    “她的先生似乎沒有反對。”甄懷仁拿出煙點上。已經從蜜思王那裏得知孔令偉在宋太太那裏铩羽而歸的甄懷仁心中鄙視,好馬不吃迴頭草,吃不到宋太太,竟然想迴頭搶自己的。


    “你要是再敢碰她,我把你那東西切了。”孔令偉說著拿起一把餐刀比劃了一下。


    “那你要切的人多了。”甄懷仁輸人不輸陣。向影心和蜜思王不一樣。向影心在自己‘感化’之下已經收心了。蜜思王,哼哼,光他聽說的,最近就有好幾個。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孔令偉惡狠狠的說“要不是我哥,昨晚上我就衝進去剁了你了。”


    甄懷仁不想還有這麽一出“那你得補償我。”


    孔令偉一臉厭惡“多少?”


    “你誤會了。”甄懷仁笑笑“你從我身邊搶走一個大美人,你得補償給我一個。否則,你來剁吧。”說著起身告辭。


    他找了很久了,可是實在沒有合適的結婚對象。於是受孔令偉啟發,他打算不要臉的吃迴頭草。拋開自己成為孔家女婿對仕途和計劃的影響不說,這娘們雖然性格古怪,可是偷女人又不偷男人,娶迴家鎮宅很不錯。說不得也不用自己四處浪了,偷老婆搶迴來的情婦也是一樁美談。


    這當然是臨時起意,還沒有詳細計劃,不過是打算創造一個以後和孔令偉見麵的由頭。眼看走到門口,甄懷仁覺得應該再說幾句,好讓孔令偉加深印象。一迴頭,趕緊躲向一旁,那個瘋子竟然拿著一把槍正在對著自己瞄準。


    “膽小鬼。”孔令偉不屑的撇撇嘴,看了眼樓梯口同樣慌了神的孔令侃,玩了一個槍花。


    “別……”孔令侃可是有過切身之痛,趕忙製止。


    “砰。”一聲槍響,孔令偉的槍掉在地上。


    甄懷仁戒備的看了看,確認安全後走了過去查看孔令偉情況。他並不想過去,可是如果孔令偉這麽死了,他保證孔家會讓自己陪葬。


    好在子彈打歪了,沒有傷到人。甄懷仁確認了自己不會被波及後,也不理會兄妹二人直接走人。


    他怕了,這瘋子娶迴去不是鎮宅說不得反而會要命。


    “張炎元,字炳華,廣東梅縣人,先後畢業於黃埔軍校第二期、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早年加入cp,後脫黨,潛逃到印尼。民國十九年迴國自首……”孫千低聲向甄懷仁匯報剛剛查到的情況。看得出新官上任,孫千同樣想做出成績。情報很紮實“……現為特務處第六課副課長。”


    所謂的第六課,不過是特務處為在外任職的高級情工做的掩護身份。第六課隻有一位課長,卻有不下數十人的副課長。


    “很好,對他進行密控。”剛剛死裏逃生的甄懷仁心情並不好,言簡意賅。


    孫千立刻迴應一聲,又確認了一遍細節後,才告辭。


    甄懷仁和張炎元沒有見過,也沒有任何的恩怨,他之所以對張炎元感興趣,就是因為劉建群已經掌握了準確消息,邰蓑衣準備推此人接任憲兵司令部政訓處處長的位置。如同稅警總團的孫立人等人一樣,既然擋了自己的道,那就怨不得自己去搞他。


    拿起電話,甄懷仁撥了出去“中央憲兵學校政訓處。”片刻後甄懷仁開口“處長好,我是甄懷仁。對,最近哪天有空,是啊,這麽久都沒有向您匯報過我的思想,好的。好的。”


    掛了電話,甄懷仁再次複盤整個計劃。祁效如果真的拿到司令部政訓處處長的位置,那麽邰蓑衣一定會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因為不確定警政司的結果什麽時候出來,甚至不確定一旦劉建群那幫人拿到位置後會不會翻臉,甄懷仁接受陳鯤建議暫時低調。自己和祁效接觸,邰蓑衣事後知道了,最多是不滿,卻反而不會多想。否則,邰蓑衣非得搞自己不可。


    隻是他也不能低調到讓上邊的人忘了自己的存在,這個拿捏程度真的讓他撓頭。


    “胡總編來了。”安占江走了進來。


    “讓他進來。”甄懷仁點點頭,放下劉建群那邊送來的張炎元的資料。


    安占江出去片刻後,胡蘭成走了進來。


    “你推薦的名單我看了。”甄懷仁拿過旁邊的幾張紙“這些人怎麽迴事?”說著遞給了胡蘭成。名單上被圈出來的數十人本身也許沒什麽問題,可是他們都有一點,和汪前主席關係不錯,亦或者傾向汪前主席。這不是人事問題,這是立場問題。


    胡蘭成接過來看了看,平靜的說“他們有才……”


    “有才無德的我見多了。”甄懷仁打斷胡蘭成的話“團報你幹的不錯,可是你要明白,離開誰,這個地球都依舊在轉。”


    胡蘭成沉默不語。


    甄懷仁看胡蘭成這麽不識相,不耐煩的拿起一旁的筆筒扔了過去,砸在胡蘭成腦袋上“你他媽的以為你是誰?”早上孔令偉帶給他的憋悶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滾。”


    胡蘭成捂著腦袋,狼狽的跑了出去。


    甄懷仁解開領口,拿起電話撥了出去“方組長,帶人把tyl通訊社給我封了。對,沒聽錯,所有人全部隔離審查。查什麽自己想,沒長腦子是吧?”掛了電話對走進來查看情況的安占江說“那個胡蘭成立刻抓起來,送去看守所。”


    “是。”安占江本來是想弄清楚到底怎麽了。可是此刻看到甄懷仁已經有了決斷,也就不再詢問,轉身走了出去。


    還沒到中午,憲兵抄了tyl通訊社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首都。就在所有人都以為tyl完蛋的時候,後續消息爆出,竟然是tyl參事甄懷仁下的命令。所有人都看不懂甄懷仁這是要幹什麽。


    “這事你不要摻和。”甄懷仁叼著煙一邊看文件一邊拿著聽筒“這個老色痞利用通訊社做了不少醃臢事。嗯?什麽意思?你這剛剛到電台還沒幾天就想著挪地方?誰啊?男的女的?要是男……她?不行,不合適。我知道,她死了未婚夫就好好在家呆著,我這……不是,又來了。”甄懷仁感覺一股無名火冒了出來,可是又無法對著鄭若蘭發泄“我很忙,掛了。”不由分說的掛了電話。惱火的將手裏孟慶之匯總的一堆記錄胡蘭成雞毛蒜皮小事的卷宗仍向了空中。


    大腦一片空白的抽完煙之後掐滅,暗罵自己賤骨頭,又拿起了電話撥了出去“喂,我……喂喂。”甄懷仁無奈,隻好繼續撥打。


    可是幾次之後,就再也打不通了。顯然那邊要不直接拔了電話線要不就是拿了聽筒。


    甄懷仁起身走出辦公室,對正聊天的安占江和王雅貞說“我去看守所。”說著將鑰匙遞給安占江。


    “晚上我給你熬些湯補補。”安占江沒有多說,反而是王雅貞突然低聲說了一句。


    甄懷仁有些詫異的看了眼王雅貞,卻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好啊。”


    “呦,看不出原來是賢妻良母啊。”安占江等甄懷仁走了之後,嘲諷一句“你給我老實點。”


    王雅貞笑著說“你都做了白臉了,難道我連紅臉都做不得?好霸道啊。”


    安占江語塞,索性不再理會王雅貞。


    在看守所打了一個多小時沙袋之後,甄懷仁總算將一整天的鬱悶之情排解消散掉。疲憊的迴到辦公室,離開時滿地的卷宗已經被整理好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甄懷仁皺皺眉頭,安占江從不會在自己沒有說明的情況下做這些。畢竟裏邊很多東西都是涉密的。轉身走出辦公室,果然安占江和王雅貞都在看著自己。


    “安秘書,之後一周,辦公室每天第一項工作是學習紀律。”話到嘴邊,甄懷仁改了注意,安占江這個女人也算計自己。你折騰王雅貞隨便,可是拿自己當槍就不對了。說完轉身進了辦公室。


    迴到辦公桌,甄懷仁變更了晚上的安排,打算今天去看看自己的向秘書。無意中看到了胡蘭成卷宗最上邊一頁,內容讓他眼前一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響起,甄懷仁皺皺眉頭,他討厭被人打斷思緒。尤其是剛剛對於如何處理眼前的一堆爛事有了一些想法的時候“第四課,甄懷仁,哪位?喂?”甄懷仁聽了聽,可是沒有動靜“喂?”再次詢問依舊沒有迴音。掛了電話,卻再也看不進去,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甄懷仁換了衣服,開車直接出了司令部。


    車子一路狂奔,來到了龐文浩家附近,甄懷仁輕車熟路的翻牆進了龐家,然後撬開窗戶爬了進去。隻是讓他失望的是,鄭若蘭並不在這裏。甄懷仁隻好悄悄原路返迴,心有所感,一抬頭,果然隔壁的二樓,陳華鄙夷的給甄懷仁留下了一個優雅的背影,消失在了窗邊。


    甄懷仁已經習慣了,對方隻要不四處亂說,他也不會亂來。況且你一個小老婆有什麽資格鄙視自己?趕緊翻出圍牆,前往盧家,雖然他感覺鄭若蘭在那裏的可能性並不大。


    “你出去,出去。”鄭若蘭一邊廝打甄懷仁一邊推甄懷仁“我不想見你,出去。”


    “我錯了。”甄懷仁經過一下午的排解,再加上入夜後這圍著首都跑了好幾圈,如今已經冷靜下來,雖然心中依舊憋屈,可是卻討好的想要抱住鄭若蘭“我下午態度不對,我錯了。”他可沒有想到,鄭若蘭會繼續留在他們的愛巢等著自己迴來道歉。這前前後後白白浪費了好幾個小時。


    鄭若蘭見反抗非但沒有效果,反而讓甄懷仁的眼睛有些發紅,立刻問“錯哪了?”


    “我不該給你發脾氣。”甄懷仁趕緊說。


    “還有呢?”鄭若蘭顯然並不滿意,不過捶在甄懷仁胸口上的拳頭力氣小了些。


    “我拒絕了你給盧秋漪安排位置的提議。”甄懷仁再接再厲,大腦高速運轉。


    “還有呢?”鄭若蘭終於放棄了抵抗,任憑甄懷仁將她抱了個滿懷。


    “還有……?”甄懷仁想了又想,卻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麽地方錯了。


    “你不愛我了,你不喜歡我了,你不在乎我了。”鄭若蘭一看,冷哼一聲,雖然沒有反抗,可是來了一個不合作。


    “您給指出來。”甄懷仁胡說八道了幾次後,隻好投降“我下迴一定改。”


    “你掛了我的電話。”鄭若蘭給出的答案讓甄懷仁想撞牆。


    “我發誓,以後你的電話一定等著你先掛。”甄懷仁無語了,不等鄭若蘭再講條件,就封住了她的嘴。


    這時樓下傳來了門鈴聲。


    孫禮忙到大半夜才迴家,不想方靳鑫已經等著了。


    “老弟啊。”孫禮苦笑“我這一陣天天在外邊東奔西跑,到現在課裏的人還沒你熟悉。你現在問我怎麽迴事,我也說不上來啊。”


    “靳鑫知道這是強人所難。可是也實在隻有老哥可以為靳鑫指點迷津啊。”方靳鑫自從入職以來還沒有獨自辦過正兒八經的案子。如今甄懷仁又交代的不清楚,他不得已,隻好晚上提著禮物,酒肉登門拜訪孫禮求助。


    “聽說那個總編是和課長談完之後才被抓的?”方靳鑫軟磨硬泡幾次之後,孫禮才勉為其難的為他分析。


    “是啊。”方靳鑫趕緊說“我問過了,進去之前好端端的,安秘書還給那個總編沏茶來著。可沒過一會,那個總編就讓課長打出來了,潑了一臉墨。您說這是為什麽呢?”


    “老弟這不都找到答案了嗎?”孫禮有些無語。


    “您是說問胡蘭成?”方靳鑫一拍腦袋,又不確定的問“要是課長知道……”甄懷仁脾氣古怪,心狠手辣,他雖然不服,可是怕,真的很怕。


    “那課長有說過不讓提審胡蘭成嗎?”孫禮不得不再說明白些。


    “謝了,謝了。”方靳鑫心裏有底,立刻起身告辭。


    “這是一萬法幣。”甄懷仁將一張匯票推到了對麵“你可以在中法工商銀行隨時支取。以後每年我再給你一萬。”


    這世間沒有人是傻子,有心人心中存疑一定會去查證。偏巧甄懷仁不小心,當初留下了一個酒杯放在了二樓欄杆上。於是被對方小心收好以後打著甄懷仁的名義送到了中警校的指紋部門。如今對方是來攤牌的,亦或者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對麵的人怒視甄懷仁。


    “我當然知道。”甄懷仁頗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可你知道嗎?”


    對麵的人更加惱怒,站起來衝到甄懷仁麵前揮拳就打。


    甄懷仁輕鬆躲過,一把將他按在了沙發上。


    “你這個混蛋,畜生,你忘了我是怎麽對你的,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那人想要掙脫甄懷仁的束縛,奈何根本做不到,隻好開始大聲咒罵。


    “怎麽了這是?”鄭若蘭急匆匆的從隔壁走了出來,見此,怒視被壓在甄懷仁身下的那人質問道“鬧夠了沒有?”


    那人仿佛中了魔法一般,頓時沒了剛剛的癲狂。


    “沒事。”甄懷仁一邊戒備一邊對鄭若蘭說“老爺們說話,有你什麽事?上樓去。”


    鄭若蘭還想還嘴,甄懷仁把眼睛一瞪,她頓時沒了剛剛的氣焰“有話好好說,可不能動手。”


    奶媽走了過來,有些無語的拽拽鄭若蘭衣角,兩人走向二樓。


    那人卻受了刺激“為什麽?你們為什麽這樣對我?我對你那麽好……”


    甄懷仁皺皺眉頭,鬆開那人“咱們從沒有正經喝過酒,走吧,出去找地方喝酒。”說著起身拿起風衣。


    “你也不要覺得我恩將仇報。”兩人驅車來到秦淮河邊一處村落裏的人家。擺上酒席,甄懷仁說話比剛剛在家放開很多“我不欠你的。”


    那人顯然並不服氣,開始絮絮叨叨說一些甄懷仁早就忘記的事或者記憶模糊的恩怨。甚至連他穿開襠褲時的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翻倒出來。


    “你的記憶既然這麽好。”甄懷仁靜靜地聽著,直到對方說累了,才開口“為什麽不記得,你送還給張部長的那個錢包,到底是誰撿到的?”


    那人原本的理直氣壯,一下子變成了尷尬,繼而又要惱羞成怒。


    “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甄懷仁平靜的喝完杯中酒“我知道,那個錢包不過是個誘因而已。就算是我當初送還給人家,也一定比你做的好,說不得更沒有你如今的這番機遇。可是你不能把我當成傻子。”


    “因此你就是報複我?”對方質問甄懷仁。


    “不是。”甄懷仁搖搖頭“兩碼事。我說出來就是告訴你,你沒有你說的那麽高尚。不要居高臨下跟我說話。聽懂了嗎?”


    那人習慣了一直以來低眉順眼的甄懷仁,麵對突然不再任他拿捏的甄懷仁一時語塞。


    “今晚好好快活一晚上。”甄懷仁看了眼從外邊走進來的幾個女人“明天迴去把事情處理好了。你以後可以再娶到更漂亮的女人,就是找到一個比鄭家更好家室的泰山也不成問題。”說著招招手,為首的女人大大方方的走到甄懷仁身旁坐了下來。甄懷仁對另外幾個女人說“我這位兄長什麽都不懂,誰今天晚上把他教會了,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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