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過道盡頭一扇小窗邊同沈沉講話,不遠處喧鬧一片,哭的笑的,恭迎的遠送的,無一不戴著虛偽的悲傷麵具,哭嚎著虛偽的痛惋話語。


    死者的女兒在人群外,是那個唯一沒有哭的冷血動物。


    「要小心了。」


    水藍一點一點脫離了水家,獨自在外闖蕩出了一番事業,她對一大家子爭奪的遺產沒什麽興趣,所以也懶得裝出虛與委蛇的模樣。


    又談了一會兒工作,掛掉電話沈沉迴病房坐了會兒,有人敲門。


    擔心敲門聲吵醒睡眠淺的星星,她快步走上前去拉開門。


    黑暗中一副眼鏡反射著冰涼的光,那眼鏡下的一雙眼睛也冰冷異常。


    是慕鬆不久前剛換的董秘。


    最初見時沈沉對他就有點懷疑,他身上有一種詭異的從容,可這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剛大學畢業兩年的alpha身上。


    而他僅憑兩年的工作經驗,竟然從千軍萬馬中奪得了這麽個董事長秘書的位置。


    「什麽事?」她提防地隻開了一條縫。


    董秘露出一個吃人般得體的微笑,嘴角弧度對稱完美,挑不出一絲毛病,刻意藏在笑容下,被沈沉一眼看破。


    她不動聲色地往外站,下意識將人往遠離慕星的方向引。


    「慕董找您,說有點事。」


    「現在?」她抬手看了眼表,其實剛才打電話記下了時間,隻是有必要再這麽動作一番。


    「對,現在。」


    怕對方做出什麽傷害星星的事,她佯裝答應,警惕地跟在對方身後尋找機會。


    慕鬆的病房就在過道另一邊,幾步路,她跟去看看,是不是慕鬆出了事,眼前這alpha必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正想著,走前麵的董秘忽然轉身,單手握拳向她揮來,沈沉急忙起勢去防,竟隻是與他打了個旗鼓相當。


    隻能靠破綻戰勝,可哪有那麽多破綻,稍不注意自己露出破綻反倒要被對方壓住,到那時星星一個人很危險。


    想到星星蒼白的小臉,沈沉心裏一急,露出了個不算破綻的小失誤,那alpha伸手來探,是個虛晃的小把式,沈沉往後一避正要迴轉往前攻,腳下一空,竟然不知什麽時候踩在了樓梯邊緣而不自知。


    她看到alpha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心下一震,擔心的想的都是她的寶貝星星,又憂又怒之下伸手一抓,直抓住對方衣領,兩人一齊滾下樓梯。


    很陡的樓梯,沈沉有意識把人壓身下當肉墊,那秘書沒防備,一時失了陣腳,還真叫她壓住了沒能反抗。


    最後一下,秘書後腦勺磕在牆上,一個血印,不知生死地暈了過去,沈沉壓在他身上,雖說狀況不比他慘烈,但也渾身剝皮抽骨地疼。


    腦袋一陣一陣犯暈,眼前漸漸變模糊,一點點黑下來,在她強製自己保持清醒迴病房時,終究不敵身體疲憊暈了過去。


    而那邊慕星睡得乖乖的,一alpha推門進入,動作僵硬還要強行掩飾,就像剛出師頭迴辦事的小賊,心虛擺在明麵上。


    門來迴開關扇起的冷風吹在臉上,慕星難受地皺了皺眉,而後悠悠轉醒。


    羊羊從來不會這麽大動作影響到她睡覺,慕星可以確定來人不是沈沉。


    黑暗中看不真切,隻是個模糊的黑影,體型偏大,是個男的。


    她摸索著打開床頭夜燈,屋子裏一下忽然亮起來,慕鬆站在門口電燈開關前,與慕星目光相對,慢半拍打開白熾燈。


    夜晚特別是淩晨,這樣的燈光亮得有點過,慕星壓低眉抬手擋住眼睛,不敢完全閉眼,羊羊不在病房,慕鬆不知道要對她做什麽。


    她的父親穿著羊毛絨高領毛衣,褲子是藍白條紋病號服,中午拍片摘了七位數手錶一直忘了重新戴上。


    這時候的他看起來也沒多高貴,就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身體欠恙。


    慕星依舊害怕地往後縮了縮,記著他厭惡小豆芽要她打掉的話,側過身兩隻手護著肚子,這樣芽芽離他遠一點,至少不用那麽害怕。


    此刻的慕鬆雙手垂下,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動,乍看起來竟然有幾分違和的拘謹。


    「你好?」慕星弱弱問好道,「請問您有什麽事嗎?阿沉她沒有在,您得等會兒再來了。」


    還挺有禮貌,倒也沒他想的那麽差。


    「沒事,找你的。」慕鬆走過來一點,站在床邊,伸手指指凳子,沈沉剛坐過的那把,還留有她的溫度,「可以坐嗎?」


    慕星急急忙忙點頭,探身替他拉椅子。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慕鬆這會兒竟然溫柔起來,讓慕星不知所措之餘,還生出些自小缺乏父愛而造成的受寵若驚。


    「幾個月了?」慕鬆坐下後朝她一指,口吻生硬,但可以聽出來他想要化解兩人堅冰一般的關係的決定。


    慕星望望他的手指,順著手指望迴來,是在問小豆芽。


    「五,五個多月了,馬上就要六個月......」


    他不是說不喜歡小豆芽,罵小豆芽是野種嗎?


    慕鬆看到慕星看向他害怕的眼神,一時語噻,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的傲慢犯了不可逆轉的錯誤,對慕星和她的孩子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害。


    他想起白天氣憤地離開電梯之前,還剩一隻腳沒邁出去,沈沉在他身後說:「星星是你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錯,她缺少愛,也缺少安全感,而不是所謂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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