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蘇棹歌就起身梳洗。玉容依舊不施任何胭脂,萬縷青絲隨意挽垂在耳邊,沒有任何首飾,一身素淨的白衣更襯得她如凡塵仙子一樣恬淡美麗。


    玉玲永遠都不理解蘇棹歌為何愛穿白衣,更不理解蘇棹歌長得這樣漂亮為何不喜歡打扮,那些個妃嬪各各花枝招展,蘇棹歌這樣怎麽引皇上注意,這樣就算是從皇上身邊走過,皇上稍不注意還以為是陣風吹過呢。算起來,皇上在仙允軒就呆過一晚,還是蘇棹歌中毒的時候,如此下去還怎麽在宮裏立足,到時怕是連奴才都敢爬到她頭上了。


    “娘娘,你這樣穿是不是太素淡了。”玉玲終是忍不住提醒道。


    蘇棹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嫣然一笑。“走吧。”


    玉玲鬱悶的跟著蘇棹歌出了仙允軒。步攆已經在門口等候了。蘇棹歌毫不猶疑的揮揮手遣走了步攆。


    “娘娘,敘棋宮離這兒很遠的。”玉玲跟在後麵嘟囔道,既然步攆都來了,為什麽不坐,走著去不僅累還失了身份。


    “太顛簸。”蘇棹歌說完便向敘棋宮走去。很久沒有運動了呢……大清早的空氣很是新鮮,迎麵吹來的風裏摻雜著醉人的花香,太陽一點一點的往出爬,將那一小片雲燒的豔麗無比……


    “玉玲,這宮裏有多少妃嬪?”蘇棹歌問道,多了解一些總是好的,自己或許要在這裏呆上一輩子也說不定。


    “算上娘娘有位份的一共三十八人。會向芸貴妃請安的隻有嬪位以上的主子,其他都是跟自己宮裏位份高的主子請安。”


    “嬪位以上共有幾人?”


    “算上娘娘五人,分別是敘棋宮的芸貴妃,紫拂宮裏的姍妃,儲梅閣裏的夢妃,聚晨閣裏的柳嬪,還有一位安長公主,她也會去敘棋宮請安,其他三十三位都是貴人,凡是服侍過皇上的都會被封為貴人的。”


    蘇棹歌卻是逮住了‘有位份’三個字不放,有位分的三十八,那沒位份的呢?而且這個夜梟羽會不會有怪癖,比如養男寵……


    許久,蘇棹歌才走到敘棋宮,敘棋宮就在承天宮不遠處,相隔了一條路,走幾步就到。這個芸貴妃果然受寵。


    敘棋宮很寬敞,院子裏有一棵挺拔高大的鬆樹,盛夏來臨,為大地投下一片濃陰。宮裏四處種滿了各色嬌豔的牡丹,個個爭奇鬥豔。院子裏的路是用細密的小石子鋪成,踩上去雖有些恪腳,卻很舒服。


    走進正屋,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鼻而來,使人心情莫明的寧靜,屋子裏擺了幾盤未解的棋局,這個芸貴妃喜愛下棋,這宮又名為敘棋宮,實在是與之相配。整個敘棋宮給人的感覺隻能用心靜如水形容,如此環境,如此感覺,下棋是最好不過了。


    這時,從內屋走出一名女子,她將頭發高高挽起,插著兩隻牡丹步搖,鳳眼滿含笑意,朱唇微紅輕翹,一件粉色的抹胸,外搭紅色的雲紋縐紗袍,穿著渡滿金絲的煙雲蝴蝶裙。容貌雖不出挑,但是高貴卻不失親和的氣質實在惹眼。


    “妹妹不必拘禮,坐。”芸貴妃笑著說,她並不想稱唿蘇棹歌“終奴妃”,這個封號實在不雅。


    蘇棹歌行禮後才坐下,芸貴妃不禁多打量了蘇棹歌幾眼,果真如傳言一般,美的傾國傾城。


    不久,又進來一名女子。她將長發挽在腦後,一支玉簪輕插於發絲間,杏眼靈動有神,薄唇勾人心魄,穿著素雅的墨綠色衣裳,袖間繡了幾枝紅梅,肩若削成腰如束,芊芊雙手更像是巧匠捏造一般,婀娜的身姿翩然隱現。得體莊重的步子顯得她氣質非凡,肌膚更是一點瑕疵也沒有,如此美人,實在是世間罕有。隻是她眉間的愁容隱淡清晰,為她的美貌書了一個‘愁’字。


    她坐在了蘇棹歌的身邊,玉玲很是懂事的伏在蘇棹歌耳邊低語。“她就是夢妃,衛靈公主軒轅夢。”


    一股幽淡的梅花味兒彌漫開來,衛靈公主?軒轅啟的妹妹?看她的愁容如此明顯,又佩飾梅花香囊,想來,也是個思鄉至深之人。


    “臣妾見過芸貴妃。”一個身著橘色衣裳的女子走進來緩緩行禮。


    “坐吧。”


    橘衣女子點點頭,坐在了蘇沫對麵。她頭盤飛仙髻,幾多零碎的金花散落在發間,自上而下的兩條緞帶在微風中輕舞,似柳的眉下是一雙神采奕奕的眼,櫻桃般的小嘴似蜻蜓點水般嵌在臉上,渾身上下散發著獨特的才氣……


    “她是柳嬪,柳嫣然,柳尚書的女兒。”


    柳嫣然?蘇棹歌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世傳她才藝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茶藝更是一絕,‘胭脂暈染古今畫,一墨狂舞天下書。’這兩句詩便是傳頌她的詩句。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這時,又進來一名女子,她挽的是公主發髻,黑色的眸子靜若天成,似乎是用兩塊仙玉雕成,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窈窕的身段在寬大的紗袍下若隱若現,一條玉帶將她芊細的腰肢束出,粉色的紗袍上沒有任何刺繡點綴,異常白嫩的肌膚在粉衣的襯托下更凸不凡。端莊含蓄,這四個字形容她最合適不過。


    “見過芸貴妃。”那女子欠身行禮,聲音不大,軟軟的。


    “安長公主不必多禮,坐吧。”


    安長公主夜靜虞是夜梟羽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不過和夜梟羽關係並不太好,她和夜輕延卻是經常玩在一起。她坐在蘇棹歌對麵的位子上,一直打量著蘇棹歌,蘇棹歌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看了眼她她便低下了頭。


    “哎喲,這天也太熱了吧。”一個埋怨聲遠遠傳來,不久,一名女子緩緩走近來,手執一把圓扇有氣無力地扇著。她身著桃紅色抹胸,領口很低,一抹酥乳若隱若現。一件淡紫色的撒花煙羅衫,配著深紫色的縷金挑線紗裙。複雜的百花發髻上插著月季花樣的金鈿。化著濃淡相宜的彩妝,媚意百生的眼裏流露出自負的神采。容貌雖不驚若天人卻也萬裏挑一,隻是這傲慢的性子實在讓人反感。


    “芸貴妃,昨兒晚上皇上在我的紫拂宮歇下了。今兒一早他非不讓我早起,遲來了些你不會介意吧。”女子得意的笑著,語氣滿是的挑釁。


    安芸瞥了女子一眼,拿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一緊,卻依然笑著。“姍妃說的哪裏話,好好侍奉皇上才是咱們姐妹的任務。”


    “她是楚姍,易楚國的小公主。”玉玲伏在蘇棹歌耳邊說道。


    楚姍訕笑著坐下,身子軟軟的靠在椅子上。直直盯著蘇棹歌上下打量。“這位就是終奴妃吧,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隻是這‘終奴’二字煞了美人姿麗。嗬嗬……”楚姍笑的花枝亂顫。


    蘇棹歌聽出了她言語裏的鄙夷,卻不為之動容,淡笑著開口。“姍妃如此美豔過人,本宮自愧不如。”


    “喲,聽聽,這小嘴真甜。隻是聽說皇上還未去過你的‘冷宮’?”楚姍語氣裏的挑釁鄙夷愈加明顯。今天擺明了要和蘇棹歌爭口舌之快了。


    蘇棹歌無所謂的笑笑,他來,她還不歡迎呢……“有了姍妃如此溫香軟玉在懷,皇上哪還有時間顧暇本宮呢?”


    “溫香軟玉?嗬嗬,終奴妃真是博學多才,這四個字本宮可是在擔當不起。聽聞終奴妃才貌過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姍妃謬讚了。”


    楚姍將扇子遞給身邊的宮女,坐正了說著。“對了,終奴妃,今晚上皇上還要去本宮的紫拂宮,隻是本宮的廚藝尚淺,不知可否勞煩終奴妃為皇上準備幾樣點心呢?”


    “本宮的廚藝可無法與禦膳房相比。”


    “終奴妃太謙虛了。剛出來時本宮應了皇上,皇上可等著呢,終奴妃不會連皇上的麵子都不給吧?”楚姍終於搬出了靠山。


    “既然皇上都開口了,晚上本宮會送點心去的。”蘇棹歌知道沒法推脫,隻好答應。


    “如此甚好。”楚姍得意的笑著。“那……”


    楚姍還想說下去,被安芸打斷了,看她這樣,是以為蘇棹歌好欺負,準備得寸進尺了。“姍妃伺候皇上一晚上,也該消停消停了。”安芸聲音有些冷。


    楚姍看了安芸一眼,不甘心的奪過扇子扇起來,想反駁,卻又不能反駁些什麽。


    互相寒暄了幾句安芸便遣散了眾嬪妃。本以為這後宮複雜亂錯,今日才知道這後宮隻有兩人,安芸和楚姍。一個沉穩卻心機深厚,一個嬌豔卻自負異常。這後宮,應該也不太平吧……


    “娘娘,您就這樣同意了?那姍妃明顯為難您,您和她同在妃位,何必順了她的意。”玉玲不滿的說著,楚姍今天這樣為難蘇棹歌,她實在氣不過。


    “她都將皇上搬出來了,我能不答應?”蘇棹歌無所謂的一笑。


    “可是娘娘,您萬金之軀,她竟然……”


    “好了。”蘇棹歌打斷玉玲的話。楚姍也不傻,她今天這樣要求定是夜梟羽同意的,既然夜梟羽同意,誰還能逆意而為。“迴去吧。”


    “那奴婢去禦膳房拿些點心。”說著便向禦膳房走去。


    “等等。”蘇棹歌叫住玉玲,這禦膳房的東西可拿不得,到時如果夜梟羽也在紫拂宮,這就是欺君之罪,在後宮,在皇上身邊做事,隻要有心為難每一步都是誅族大罪。


    “迴仙允軒,我們自己做。”


    玉玲氣的跺了跺腳,在這宮裏,沒有恩寵就這般難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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