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程奕的神色,蒂娜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害怕。


    她似乎從來沒有讀懂過這個男人。


    以前的她被這種神秘感吸引,現在的她隻覺得心驚。


    恍惚間,她似乎從程奕的身上看到了程鴻振的影子。


    虛假的笑容,冰冷的眼眸,以及……


    深不可測的內心。


    如今,程鴻振的罪行已經確立了,那麽程奕呢?


    蒂娜不敢再想下去了。


    直到處理完所有的工作,程奕才抬起頭,看著直冒冷汗的蒂娜。


    他唇角微勾,眼裏卻沒有多少笑意:“蒂娜,你好像很熱,額頭都出汗了。”


    “是嗎?”蒂娜強裝淡定,“可能是暖氣溫度太高了,我們要不開下窗,降一下溫度?”


    她慌得有點不知所雲。


    程奕聳了聳肩,沒有反對,隻是目光始終停留在蒂娜的身上。


    隨著窗戶打開,一股冷風唿唿吹來,蒂娜被冷風一灌,腦子清醒了幾分。


    想到剛才自己的表現,她有些想笑。


    她為什麽會把程奕和程鴻振放在一起對比呢?


    程鴻振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殺人犯,程奕不過是個缺少家庭教育、性格有些許扭曲的普通人。


    她為什麽會把他們聯係到一塊呢?


    程鴻振會為了權勢殺人,難不成程奕也會這樣嗎?


    蒂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嘴邊的弧度剛剛翹起,忽然就僵住了。


    權勢?殺人?


    會有這種可能嗎?


    這時,程奕的聲音從她背後慢悠悠地響起:“蒂娜,你知道那天我有多高興嗎?”


    “哪、哪天?”蒂娜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卻不敢肯定。


    她轉過頭。


    程奕麵帶微笑,捧著一杯溫水,正站在她的身後。


    程奕的語調慢悠悠的:“程鴻振進局子的那天。”


    不知從何時起,他直唿程鴻振的名字,再也不假惺惺地喊那個男人為爸爸。


    程奕低下頭,喝了口杯中的熱水,而後看向窗外,神色晦暗莫測。


    蒂娜咽了咽口水。


    她的背後是剛打開的窗戶,冷風正唿唿地灌進來,透過她的衣衫,寒意逐步侵襲,凍得骨頭都隱隱作痛。


    “那天,我很高興。”程奕像是沒看出她神色的張皇,慢條斯理地說著,“他的商人思想像是浸透了靈魂。從小到大,他隻教會了我一件事——人必須要優秀,不然就會被‘放棄’。”


    “放棄?”蒂娜怔愣著重複了這個詞。


    “對。”程奕眼中出現一抹笑容,“就跟他那花心的爸爸一樣,他也有很多私生子。他把所有的兒子放在一塊,就跟養蠱一樣,直到決出一個蠱王。”


    他頓了頓,而後道出一個殘忍的事實:“不能成為‘蠱王’的兒子,就會被‘吃’掉,被抹掉所有的痕跡,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幸運的是,他贏了,成為了蠱王。


    不幸的是,他還得接著當這個男人的兒子,為這個男人創造利益。


    蒂娜驚駭地瞪大眼睛。


    在來到華國前,她就調查過程家的資料。


    資料上,完全沒有提到過程鴻振的其他兒子。


    她從來沒聽程奕說過這段往事,直到今天。


    “他一心想培養出一個蠱王,想培養出一個能為他創造巨大利益的兒子。”程奕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但他忘了,蠱王是能殺人的。”


    在時間的浸潤下,他學會了偽裝、掩飾、布下圈套。


    事實證明,他是個優秀的蠱王。


    他借著程姝這把刀,成功“殺”了程鴻振這個人。


    “你成功了,他要被懲罰了,他要被判死刑了,那你現在?你接下去?”蒂娜太過驚訝,說話也變得混亂。


    但程奕理解了她的意思。


    “你想問我現在的想法,接下去的計劃?”他說。


    蒂娜點了點頭。


    程奕的語氣毫無波瀾:“我要殺了程姝。”


    蒂娜驚駭地看著他。


    程姝並沒有招惹程奕,程奕為什麽要殺她?


    而且,程姝就在隔壁房間,程奕不怕程姝聽到嗎?


    各種問題盤旋在蒂娜心頭,打成了死結。


    程奕坐迴了電腦前。


    屏幕上,顯示著一份文件。


    是程氏集團上個季度的盈利報表。


    看著那個驚人的數字,程奕眼裏泄露出一絲野心和貪欲。


    “站在不同的高度,會看到不同的風景,會明白不同的道理,也能明白之前不明白的事。”


    他突然給蒂娜灌了口雞湯。


    “想要位置坐得長久,就得把所有隱患扼殺在搖籃裏。”


    當年,程老爺子覺得虧欠了程泓瀚,就立了遺囑,把自己手上的大部分股份交給了程泓瀚。


    在程泓瀚死後,他的股份被均分給了程時遇和程姝。


    雖然這兩人目前並不想幹涉集團內部的關鍵決策,但對於程奕來說,他們手上的股份始終是個隱患。


    “好了。”程奕關閉文件,電腦關機,站起身來。


    他轉過頭,看向傻站在窗前的蒂娜:“走吧。”


    蒂娜是個聰明人。


    聽著程奕的話,她已經把目前的局勢理解了個七七八八。


    她立馬就調整了狀態:“去哪?”


    “下樓吃飯。”程奕笑著,“帕克為我們準備了魚湯和烤魚,程姝他們已經下去了。”


    直到這時,蒂娜才意識到,隔壁房間已經很久沒有傳來動靜了。


    正是因為知道他們已經離開,程奕才會那麽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的計劃。


    蒂娜抿了抿唇,走上前,挽住了程奕的手:“走吧。”


    她做出了決定。


    程奕臉上的笑意終於真切了幾分。


    他們剛走到樓梯口,就碰見了想上來喊他們吃飯的帕克。


    “你們來了?”帕克帶著他們前往餐廳,“快,我向你們介紹一下明天的隊友,哦對,還有我的好朋友布尼爾。”


    帕克很熱情,程奕時不時附和一聲。


    此時,餐廳內的程姝正在向布尼爾請教極寒天氣下的探險技巧。


    布尼爾的五官看著很兇,他的性格卻很平和。


    隻要是能迴答上來的問題,他都一一解答。


    “……最近的救援隊離這裏隻有三公裏,不用擔心。”


    迴答完問題後,他發現那位漂亮的小姐安靜下來了。


    “程奕。”程姝看著門口,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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