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藥殺的……”離開病房後,程姝反複琢磨著這句話,“石瑞成沒有被屍檢,石芳是怎麽知道的?是她發病時的幻想,還是有人告訴了她這句話?”


    精神病人在病發狀態下說的話並不能作為證據。


    但對於程姝他們來說,這能作為一條線索,一個查證的方向。


    這時,周嘉澤從於子實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我舅舅查了一下,他說……”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臉色嚴肅了幾分:“當年同在酒桌上的人都去世了。”


    “都?”程姝吃驚。


    “對。”周嘉澤點了點頭,“算上石瑞成,當年酒桌上一共有十個人。在事發後的三年間,他們相繼去世。有車禍,有食物中毒,有猝死,因為死亡原因不同,死法不同,所以警方也沒有把這些連起來。直到現在……”


    直到程姝他們來這個小島度假,直到石大姨把程姝當成殺人兇手,直到他們重新調查石瑞成的案子。


    “這太可疑了。”程姝說,“這不像巧合,反倒像……”


    “像是有人在故意清理‘痕跡’。”周嘉澤說。


    但現在,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擋在他們前麵——


    他們沒有證據。


    有疑點,有猜想,但沒有證據。


    在找到確切的證據之前,所有的猜想都是放屁。


    就在他們忙著查證的時候,幾個“老朋友”聽到了這邊的風聲,忙得焦頭爛額。


    “程奕!”程鴻振怒吼道,“程姝他們為什麽會接觸到石芳?是不是你提醒他們的?”


    他大手一揮,桌上的裝飾品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你懷疑我?”程奕輕嗬一聲,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麽感覺。


    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後,程鴻振氣勢稍減:“但當年的事,除了我和你小姑外,知道真相的隻有你一個。”


    在做下當年的事後,他有一份文件忘了銷毀,放在了書房的桌上。


    結果那份文件就被程奕看到了。


    發現之後,他立刻就銷毀了文件,把程奕送出了國。


    “爸。”程奕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您不讓我出門,停了我卡,沒收了我的手機電腦,我怎麽提醒他們?”


    看著程鴻振焦躁不安的樣子,他心底痛快極了。


    他的父親不是一直譽為成功商人嗎?怎麽一點小風聲就把這位“成功人士”嚇成這樣?


    程姝都還沒查出什麽東西呢,程鴻振就慌成這樣。


    要是真查出點什麽,那不得原地自焚啊?


    “爸,您說……”程奕往程鴻振傷疤上撒鹽,“當初的您要是知道您現在的樣子,還會對那些人下手嗎?您還會和小姑姑聯手嗎?你殺了那些人,你晚上……睡得著覺嗎?”


    “啪!”


    他話音一落,程鴻振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懂個屁!”程鴻振爆了粗口,“要是那兩人不死,我就永遠坐不上這個位置,你也沒那麽好的條件生活!你花我的錢,用我的人脈,現在還反過來教育我了?我他媽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把你掐死!”


    聽著刺耳的話語,程奕垂下眼眸,手掌撫上自己剛才被打的地方。


    火辣辣的刺痛感傳來,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所有的尊嚴都在這一刻被抹去。


    再抬眸時,他恢複了自己以往的笑容,眼裏卻沒有絲毫溫度:“你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是我想要的嗎?我到底是你的兒子,還是你的商品?”


    程鴻振氣得身體都在顫抖,手指懟著程奕鼻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你……”程奕像是自虐一般,用指甲掐著自己剛才被打的地方。


    幾秒後,他的笑容擴大:“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程鴻振把當年的事抹得越幹淨,程姝他們就越能察覺到疑點。


    真相,被找出來隻是時間問題。


    程奕非常期待程姝和程鴻振對峙的那一刻。


    “啪!”程鴻振又扇了程奕一巴掌。


    程奕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紅腫起來,手指印格外明顯。


    他非但不還手,還笑著把臉湊到程鴻振手上:“打夠了嗎?要不要再來一下?”


    看清程奕臉上的笑容後,程鴻振毛骨悚然,驚得倒退了兩步。


    他兒子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這時,程鴻振的手機鈴聲響起。


    看了眼程奕後,他接起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了程雁蓉焦急的聲音:“哥,查清楚了嗎?這事到底是不是小奕幹的?”


    猶豫了幾秒後,程鴻振說:“應該不是小奕。”


    聽到這話,程奕嗤笑一聲。


    “那是誰幹的?”程雁蓉沒聽到程奕的動靜,接著問,“石芳明明都精神失常了,這件事怎麽會被翻出來呢?”


    她很焦慮。


    當年,她跟石芳說過幾句話,威脅石芳簽和解書。


    她怕石芳記得她的臉,更怕自己會是第一個被查出來的人。


    程鴻振眉頭一皺:“應該隻是巧合。更何況,程姝他們也查不到什麽。”


    當年的人都被他清理幹淨了,痕跡也都抹掉了,程姝他們不可能查到東西。


    “你確定嗎?”程雁蓉依舊沒有放下心來,“我們當初可是說好了,你幫我擺平事端,我就給你股份的,你別光拿錢不幹事。”


    “行了。”這麽多年來,程鴻振早就厭煩了她這套說辭,“你那不是有協議嗎?你要真怕,你就拿協議告我行不行?”


    雖然他們之間兄妹相稱,但他們的關係並不親密。


    兩人同父異母,一個是私生子,一個是私生女。


    為了保證雙方的權益,他們之前還為這件事簽了協議。


    程雁蓉聽出了他話裏的不耐煩,急忙討好:“哥你別生氣,我就是隨口說說,怎麽可能拿協議告你呢?”


    更何況,她要是真把那份協議拿上法庭,不就是把自己做過的錯事公之於眾嗎?


    程鴻振懶得再維持表麵和平:“你待在國外就行,少聽點風言風語。別到時候程姝查不出什麽,你先自爆了。”


    說完後,他徑直掛掉了電話。


    被他掛掉電話後,程雁蓉越想越慌:“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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