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房間裏的空氣都凝滯了兩秒。


    反應過來後,中年男人使出了吃奶的勁,掙脫了警察們的束縛,衝過去就想扇她一巴掌。


    但這次,還沒等他跑到,他的小腿就被程姝狠狠地踹了一腳。


    “啪”的一聲,他跪了下來。


    “你!”


    中年男人顧不得程姝,兩隻眼睛瞪得跟牛銅鈴似的,直勾勾地看著那個年輕女人:“你再說一遍,你要幹什麽?”


    他急促地唿吸著,兩頰一鼓一癟,嘴巴張得極大,像是下一秒就要吃人似的。


    “我要跟你兒子離婚。”年輕女人把女兒護在懷裏。


    說出這句話後,她宛如掙脫了什麽枷鎖,整個人鬆快了起來,眼中也有了神采。


    中年男人的唿吸滯住了,目光變得兇狠起來:“你再說一遍?”


    見到這一幕後,年輕女人懷裏的女孩都忍不住發抖。


    她們太熟悉這個場麵了。


    每當爺爺露出這種表情,她們就會挨一頓毒打,打得皮開肉綻,打得喉嚨鼻腔滿是血腥味。


    年輕女人安撫地拍了拍她們,而後,她更加堅定:“我要跟你兒子離婚!”


    “我要離婚!”


    “離婚!”


    每說出一句,她的聲音就更響。


    中年男人不說話了。


    就在所有的人都認為他被震住了的時候,他忽然動了。


    他站起身來,抄起旁邊桌上放置的筆筒,直接砸向那個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閃避不及,硬生生捱下了這一擊。


    鮮紅的血液從她的額角流下,看著恐怖駭人。


    “賤女人你活該!”中年男人被戴上了手銬,嘴裏依舊在叫囂,“想離婚?你做夢!你三個孩子的戶口全在我這,阿山也不可能同意離。阿山一出事你就想離,我他媽打死你也不可能讓你走!”


    不大的房間裏充斥著他囂張的言語,引得所有人都憤怒不已。


    警察深吸了兩口氣,押著他就想把他帶到旁邊的冷靜室。


    這時,年輕女人說話了。


    “不同意離就上法庭!”她吼道,“阿山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全靠我擺小攤賺錢。我倒要看法官把孩子判給誰!”


    聞言,中年男人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上法庭?你哪來的錢?”


    年輕女人是會擺攤,但她的攤又小又破,光一家老小的生活費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中年男人不信她還有錢訴訟離婚。


    這時,程姝的聲音插了進來。


    “錢,我可以給。”她語調沉靜。


    不管是律師還是各種手續產生的費用,隻要年輕女人自己能下定決心擺脫這個家,程姝就可以提供幫助。


    聽到這話,中年男人的目光開始變得閃爍,生鏽的腦子終於轉了起來。


    要是真離婚了,那就沒有人伺候他了。


    沒有人會給他們洗衣做飯,沒有人接送孩子,更沒有人擺攤賺錢。


    他已經老了,老婆木訥寡言,兒子又要坐牢,要是再沒了兒媳婦,那就沒有人給他養老了!


    想到這兒,中年男人忽然換了個麵孔。


    “不過就是點小事,幹嘛要離婚呢?”他想法拐了彎,但語氣依舊強勢,“行了,別在警局鬧了,我們先迴家。”


    “你迴不去了。”程姝提醒他,“你忘了你手上的手銬嗎?”


    當著警察麵罵人打人侮辱人,完了還想全身而退,真當這裏是自己家啊?


    “什麽?”中年男人兩眼瞪得大大的。


    還沒等他掙紮兩下,他就被關進了冷靜室裏。


    他一被關起來,調解室裏就清淨多了。


    看了一眼年輕女人後,程姝走了出去。


    幾分鍾後,她拎著一個醫藥箱迴來了。


    “先把孩子放下吧。”程姝說,“你的傷口還在淌血,需要處理一下。”


    年輕女人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默默放下了孩子。


    在敵對的目標離開後,她仿佛又變迴了那塊沉默的石碑。


    把血跡擦幹淨後,程姝擰起了眉頭:“你這傷口太大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提到醫院,年輕女人臉上出現了一種慌張:“不,不用了,我沒有錢去醫院。”


    見她態度堅定,程姝輕歎了口氣。


    用碘伏消毒一遍後,她拿起紗布,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你這些日子得多注意些,要是傷口發膿發炎,就得趕緊去醫院。”程姝叮囑道,“毀容都是小事,別感染了。”


    年輕女人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紗布,腦中閃過萬般思緒,最後隻說出了一句:“謝謝,謝謝你。”


    程姝搖了搖頭:“這都是小事。”


    她轉過頭,看向膽怯地依偎在媽媽身旁的孩子們,意有所指:“這才是大事。”


    年輕女人聽懂了她的話,霎時間沉默了下來。


    程姝也不急,靜靜地坐在一邊。


    不知過了多久後,女人開口了:“您,能借給我……一點錢嗎?”


    不等程姝開口,她就急忙補充道:“我會還的!我真的會還的!”


    “我現在需要租房子,押一付一,廉租房大概需要八百。上法庭我不知道要多少錢,先按一千算。那一共就是一千八。”


    “我現在一個月擺攤能賺一千塊錢,除去日常開銷外,我能剩一百塊。”


    “我每個月還給你一百,那得還一年零……”


    她越說,聲音就越低,說到最後,聲音如蚊子般細小。


    看著程姝麵無表情的樣子,年輕女人的目光逐漸絕望起來。


    “謝謝,謝謝你。”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不斷重複著道謝的話語,“謝謝……啊!”


    她突然被程姝抱住了。


    距離驟然被拉近,近到她足以聞出程姝發絲間的香味。


    “我……”年輕女人糾結良久,最後喃喃道,“我的衣服髒。”


    她的衣服上有著幹掉的奶漬、剛滴上的血液、趕路時沾上的塵土。


    而程姝的衣服一看就價值不菲。


    和她這種人擁抱,會把程姝的衣服弄髒的。


    “不髒。”程姝搖了搖頭,而後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你很厲害,非常厲害。”


    年輕女人愣住了,強撐的堅強驟然塌落。


    幾秒後,一滴淚水落在了程姝肩膀上,打濕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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