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我把小時候采連翹葉做茶葉的事給寶寶講了,同時還把小時候跟著大人套兔子的事也當成故事講給寶寶聽。


    晚飯就在大伯家吃的,本來說好的今天迴去吃晚飯,但是寶寶玩的開心,趁著我爸媽不在,悄悄對我說能不能在這兒多待一天,她想明天讓我帶她上山套兔子,還想采點連翹葉給她老爸做茶葉。看著寶寶期盼的眼神,我實在不忍心拒絕,隻好找老爸老媽商量。


    老爸老媽當然樂意,隻是說大伯家裏住不下,吃完晚飯後他們去二伯家住,我和寶寶住到大伯家。


    大伯家的晚飯很有農家樂的特點,主食是饅頭,饅頭沒什麽稀罕,但大伯家的饅頭吃上去酸酸甜甜的,好像裏麵添加了什麽東西。


    “大伯,這饅頭裏麵加了什麽東西啊?”寶寶吃了一個覺得好吃,想跟大伯學習怎麽做。


    “什麽也沒有,就是麵粉。”大伯說。


    “可是我怎麽吃上去是甜的?”寶寶問。


    “寶寶你吃就可以,知道方法你也做不了。”我對寶寶說,我當然知道是怎麽迴事,這是我們當地的特色,全國獨此一家,是在磨麵粉前,給小麥加點水,讓小麥輕微發芽,然後再曬幹磨成麵粉,這樣子做出來的麵粉麥芽糖含量特別高,吃上去自然是甜的,而且純天然無危害。


    “好像技術含量也不高啊,為什麽其他地方不會這種做法?”寶寶根本沒吃過這種。


    “誰說技術含量不高的,小麥發芽這個技術就不好掌握,發不到沒有味,發過了小麥就不能吃了,這個火候很重要,而且不能大批量做,我們這兒的人每家每年也就做個幾十斤,一般到春節時候才會拿出來吃,你今天是貴客,我大伯把存貨都給你拿出來了。”我對寶寶說。


    “大伯你太好了。”寶寶受寵若驚。


    不過饅頭好吃,輔食更好吃,是一種我們叫米淇的湯,是把當地的小米、土豆、豆角、黃豆一起放在鍋裏,整整熬了一個下午才熬成的,看上去顏色金黃,吃在嘴裏滑滑的,異常好吃。菜就是我和寶寶今天下午采的蘑菇炒了一盤。


    “小朋友,這飯好吃嗎?”今天的晚飯多了一個客人,我大伯的孫子已經上了小學,現在放假,我堂哥就把他送迴了老家。寶寶吃的心滿意足,開心地逗小孩子。


    “不好吃。”小孩子給了寶寶一個意外的迴答,逗得我們哈哈大笑。


    “那你喜歡吃什麽?”寶寶繼續逗他。


    “我喜歡吃肯德基。”這種飯小孩子不喜歡吃,我小時候也一樣,隻是長大了才覺得好吃。


    “你們什麽時候要孩子啊。”話題到了孩子身上,大伯問我們。


    “我們暫時還沒有要孩子的計劃,寶寶還在上學呢。”為什麽一迴到老家,所有人都會問這個話題,難道我已經很老了嗎?不過也是,村裏我這個年齡的人,孩子都已經滿地跑了。


    “要抓緊了,到哪個年齡就要辦哪個年齡的事了。”大伯教育我們。


    “是,我們會抓緊的。”我隻能這樣迴答,寶寶臉上有點紅。


    “你們晚上自己坐會吧。”吃完飯大伯對我們說,“可以去二伯、三伯家看看,我出去一下。”


    “沒事,您出去吧,我和寶寶也想在村裏轉轉。”我對大伯說,農村現在已經沒有年輕人了,基本上全是我大伯這個年齡段的,晚上沒事,一般就會在一起打麻將,賭的也不大,一塊兩塊的輸贏,我以為大伯也是要出去打麻將。


    “就在村裏邊轉,別跑太遠了,天黑了就不要出村,去你二伯家、三伯家的時候可以把狗帶上。”大伯家養了一隻大黑狗,是一隻中華田園犬和一隻德牧的串串,兼具了中華土狗的聰明和德牧的兇猛。


    “帶狗幹嘛?”寶寶有點害怕這類大型動物。


    “村子外邊有狼的。”大伯說。“不過它不會進村子裏來,隻要你們不出去,沒事的。”


    “那我們還是不出去了。”寶寶害怕了,在她的認知裏,狼是一種非常遙遠的動物,“怎麽現在還有狼?”


    “一直就有啊,隻是現在退耕還林,比前幾年多了而已,不過沒事,這東西不傷人的。”我安慰寶寶,我小時候迴老家,還曾經聽到過狼叫,也沒那麽害怕,再說,村子裏家家都有狗,狗雖然打不過狼,但有狗的地方狼一般也不敢來。


    我和寶寶就在家裏待著逗堂哥的孩子,老爸老媽去了二伯和三伯家,沒過一會,大伯就迴來了,手上拿了好幾頂帽子。


    “給你。”大伯把草帽給了我,原來大伯是出去找帽子去了,他下午看寶寶喜歡這帽子,家裏沒有了,他就出去問別人要了幾頂。


    “謝謝大伯。”寶寶隻能接過來,農村人太實在了。


    “對了,大伯,您家裏有沒有套兔子的圈?”寶寶突發奇想地問大伯。


    “這東西哪裏有常備的,你們明天想去套兔子的話,我給你做一個。”大伯看來也很喜歡寶寶,寶寶說什麽都答應。


    “做一個?這東西很簡單嗎?”寶寶奇怪的問。


    “好做,找個細鐵絲就可以了。”大伯說著又出去了。


    “寶寶你想幹嘛?”我問寶寶。


    “我想套兔子吃。”寶寶迴答的理直氣壯。


    不到半個小時,大伯就迴來了,手裏拿了一個鐵絲彎成的一個圈給了寶寶。


    “這麽簡單啊,這能套到兔子?”寶寶有點不敢相信。


    “沒問題,就是這樣子,我小時候就是這樣套的,明天看我的。”我對寶寶說,其實我小時候沒有套過,隻是看過大人套,但這時候不能在寶寶麵前丟麵子。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寶寶拖出了被窩,套兔子要趁早。踏著山上的露水,我和寶寶就出發了。按照大伯的要求,我和寶寶把大伯那條叫做“妞妞”的狗也帶上了。寶寶本來害怕,不過看我把狗繩子一牽,狗就乖乖地跟我們走了,她也試著牽了一下繩子,果然妞妞非常乖的跟著寶寶就走了,寶寶這才膽大起來。


    野兔有個怪癖,就是愛走老路。隻要不被打擾驚嚇,天天來迴出窩進食都走同一條路,日久天長,就在麥壟間踩出一條依稀可辨的小路來。我和寶寶邊走邊低頭在路上找,果然,在我們昨天碰到兔子的地方,我發現了兔子拉的屎,順著痕跡找下去,在兔子的必經之路上,我看到路邊長著一棵灌木,好,就是這兒了。


    我拿出大伯給我做的鐵圈,鐵圈前麵已經彎了一個活套,比兔子腦袋稍大了一點,我把鐵絲另一頭係到灌木上,把活套擺在兔子路上,調整好高度,使鐵圈的高度離地四五厘米,好讓兔子在經過的時候恰好能把腦袋鑽進去。


    “這樣行嘛?怎麽這麽簡單?”寶寶在一邊看著我忙活,有點不相信地問我。


    “放心好了,兔子跑的時候不看路兩邊的,隻要腦袋一進去,它自己的衝勁就會把活套拽緊,它就出不來了,咱們等著收兔子就行了。”我給寶寶講道。


    “它不會繞過去嗎?”寶寶問。


    “不會,它和你一樣,不會腦筋急轉彎的。”我剛說完,背上就挨了寶寶一拳頭。


    “那咱們現在幹嘛?就在這兒等兔子嗎?兔子什麽時候會來啊?”寶寶興奮地問我。


    “當然不是,你昨天不是說要采摘連翹葉嗎?趁著現在涼快,咱們去摘。”我布置好了陷阱,站起來對寶寶說。


    “那兔子呢?就不管了?”寶寶對兔子的興趣比對連翹的興趣大。


    “誰說不管了,是咱們不用管了。”我說著,把妞妞從寶寶手裏接過來,把繩子從妞妞的脖子上取了下來。


    “你幹嘛?”寶寶不理解我的行為。


    “逮兔子啊。”我在妞妞的頭上摸摸兩下,然後一拍它屁股,妞妞猛地就衝了出去,一下子就看不到了蹤跡。


    “讓狗逮兔子?”寶寶問。


    “讓狗趕兔子,好了,別問了,咱們摘連翹去。”我拉著寶寶走了,人一直待在這兒,兔子是不敢迴來的。


    “狗不會丟了吧?”寶寶不放心地問。


    “放心,你丟了它也丟不了。”


    當清晨的陽光灑在山間的時候,我和寶寶已經站在了一片連翹林邊上,連翹是一種灌木,長得不高,站在原地就可以采摘。陽光照在連翹葉上,露水反射出來的光線好像一堆鑽石在閃閃發光。


    這片連翹長勢很好,滿滿都是嬌豔的黃花,在綠葉的襯托下更加耀眼。我告訴寶寶準備兩個袋子,要把花和葉子分開來放。


    “這樣不會毀了這片林子吧?”寶寶看我挨個把葉子和花全部摘了下來,問我。


    “不會,連翹生命力非常強,隻要你不把它連根拔下來,它們就會不停地生長。


    半個小時過去,寶寶帶著的兩個袋子就滿了。


    “汪、汪。”隨著一聲狗叫,妞妞從遠處跑了過來,來到我身邊不停地喘著粗氣,舌頭耷拉在外麵,不停地滴著口水,看來這家夥沒少跑,累得厲害。


    “寶寶,走了。”先帶著妞妞找到一處泉水,妞妞趴在水池邊上喝了一大通水,站起來自己就在前邊跑了起來。寶寶試圖把繩子給妞妞係了,結果追不上。


    “沒係了,它已經和咱們熟悉了。”我帶著寶寶不緊不慢地走著,“估計是抓到兔子了。


    果然,來到我下套的地方,鐵絲圈子裏麵已經套住了一隻肥大的野兔,看到妞妞過來,野兔發瘋似地住前跑,可惜越掙紮套子越緊,一會功夫就沒了知覺,趴在地下不動了。等我過去,把兔子放下來的時候,這家夥已經斷氣了。


    “好可憐的兔子啊。”寶寶眼淚汪汪地盯著我說。


    “那還不是你想要吃兔子嗎?現在才知道可憐它了。”我有點哭笑不得。


    “想吃是一迴事,可憐它又是一迴事,兩者不矛盾啊。”寶寶說。


    “那還吃不吃了?說。”我問。


    “當然要吃,你不是說野兔肉很好吃嗎?”寶寶的眼淚馬上沒了。


    “那咱們迴去吧?”我問。


    “不要,這才一隻,咱們多套幾隻,給我父母也帶一隻好不好。”寶寶又是一臉興奮的神色。


    “好吧。”寶寶好不容易來一趟,我當然要滿足她。


    這次不用再摘連翹了,我和寶寶全程觀看了套兔子的過程。


    我又找了一個地方,發現兔子的糞便後,我找了一根棍子,在兔子道邊釘了一個撅子,然後把鐵絲圈拴在撅子上,重新擺好套圈,就和寶寶帶著狗上了一處高崗上。


    放開妞妞,妞妞就開始在山上瘋跑,一會功夫,就看到有野雞被妞妞驚的飛了起來,隨後就看到有一隻野兔發瘋似的跑了出來。妞妞的鼻子看起來非常靈,聞著氣味就把野兔趕了出來。


    受了驚的兔子飛快地往窩裏跑去,一頭撞進了我下的套子中,套子一下子收緊了,兔子被牢牢地固定在了套圈中。


    我還沒來得及開心,野兔又猛地一竄,剛才我的套子是固定在樹上的,現在這附近沒有樹,我在地下釘了一根棍子,兔子急了這一竄,我釘的棍子沒釘緊,居然從地下脫了出來。


    “哎呀,跑了。”寶寶急著抓著我大叫,眼看著兔子帶著套子就要跑,妞妞從後麵趕了過來,一嘴就咬在了野兔的後背上。


    “妞妞太厲害了。”寶寶興奮地蹦了起來。


    到了中午時分,我和寶寶帶著兩隻肥大的兔子和兩袋子連翹葉迴到了大伯家。


    “你們居然還真能套住啊。”老爸以前一直不相信我的實力。


    “不是他,是妞妞厲害。”寶寶興奮地給一家人講起了妞妞的勇猛,邊講邊摸著妞妞的皮毛,妞妞舒服地躺在地上,任由寶寶摸來摸去,估計寶寶這時候已經忘記自己是一個怕狗的人了。


    下午迴家的時候,寶寶說給大伯一隻兔子,大伯拒絕了,說自己想吃隨時可以上山去套,現在山上環境好了,野兔野雞多的是。這樣也好,正好我家和寶寶家一家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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