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老者身影原地隻留下一道殘影,其身形已經來到易雲院子當中,易雲布下的禁製別人或許察覺不到,可老者自身已經站在這片天地頂端,那玩意對他來說跟紙糊的的沒啥區別,所以能夠直接穿透禁製看到易雲的狀況。


    便是問道石碑中的身影,此時也看向院子,沉默不語,不過院子中的老者卻並未發現問道石碑的異樣。


    半晌後,空間中傳出一道聲音。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多少年過去了,依舊莽夫一個,活該”


    院子裏麵的老頭剛到時,薑若雲便看到了,雖然不清楚對方怎麽會突然來這,看其要進易雲的屋子,當下便攔在前麵,“前輩,你要是有事的話等易雲出關再來,現在易雲不方便”


    老者沒有理會薑若雲,拂袖之間,薑若雲便發覺自己無法動彈,也無法言語。不過看其不像是易雲的仇家,也鬆了口氣。


    老者在院子中緊皺眉頭,可也不知道如何出手,他本以為自己跟易雲說過後,其會小心籌備,等其有所把握後,自己護道一程,突破金丹到時候也是水到渠成。哪裏會想到這小子這麽莽,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弄得如此狼狽,可這也不像是突破的症狀,哪有人突破時周圍天地元氣毫無動靜,自己先成一個血人的?


    老者都想找易雲的師門破口大罵了,以易雲的天賦,在這個年齡有如此成就,著實非凡,把這樣的苗子放出來暴斂天物,也不是這樣的。若說易雲是一個散修,老者怕是要笑死在院子,可易雲既不是散修,也不是世家貴族,更不是什麽宗門的天之驕子。


    如今的平心觀說是就易雲一個孤家寡人也不為過,老道已經為易雲開出一條道,可這條道易雲能走多遠,能將這條道趟出多寬,卻是由易雲自己來決定。


    老道從頭到尾都在告訴易雲一個道理,這天底下沒有什麽可以依靠的,能夠依靠的隻有你自己。


    此刻,易雲的體內,整片氣海已經固化,形成球體的氣海已經坍縮到一丈左右,可此時易雲已經到極限,想要維持現狀已經殊為不易,將氣海當中的元氣海不斷凝練,隻留下最為精純的元氣,其他的皆在體內遊走,散入身體各處,不斷修補易雲的身體,讓其不至於崩潰。


    氣海中的槍影已經出現在氣海之外,看著眼前血氣纏繞的球體,槍影雖不清楚易雲的具體目的,可似乎看出來易雲是想將其壓縮,變小,想著自己也要幫易雲出一分力。整道槍影朝著氣海鎮壓下去,頓時易雲體內氣海空間一顫。


    易雲“哇”一聲,一大口鮮血噴出,此時房間的禁製也已經無法維持,瞬息間,院子當中的布衣老者隨手揮出,一道結界將院子與外界隔開。


    槍影見有效果,頓時一道帶著邀功的意念向易雲傳出,其更是發力,將氣海不斷壓縮。易雲此刻已經是有苦說不出,已經無法傳出心神製止槍影了。


    “瑪德,坑爹的崽種啊,老子一定要活劈了你”此時的易雲欲哭無淚,就差離地飛升了。


    可也隻能盡力維持自身不會崩潰,槍影見易雲沒有反應,以為是自己不夠賣力,於是直接爆發小宇宙,氣海已經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小,易雲意識已經開始潰散,身體幾乎隻剩下本能不斷的吞噬自身元氣,修補殘破不堪的脈絡。此時易雲的武道境界也開始下跌,已經來到宗師之境,而且還在不斷下滑。


    由於氣海的破壞,武道真元已經自行修補身軀,這也是為何易雲武道境界跌落大宗師的原因。真元化作一道道暖流融入四肢骸骨之中,可依舊難以阻止身體的崩壞。


    眼看易雲的武道境界已經跌破先天,此時已經與後天武者無異,槍影雖使出全力,可其尚未出世,且依靠易雲蘊養己身,此時隻將氣海壓縮到人頭大小。


    院子裏的老子歎了一口氣,此時他也無能為力,隻能盡力保住易雲一條命,至於其境界修為,他也束手無策。就在老子準備出手時,已經毫無意識的易雲卻有了一絲動靜,這讓老者又停下仔細探查著易雲。


    易雲的心神遊蕩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四周沒有光線,一片漆黑,無法辨別方向,也沒有任何動靜。出奇的寧靜,易雲也感受不到自己肉身所在。


    難道自己已經掛了?易雲不免有些慌張,自己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掛了,老天爺你時不時有點針對我,他仔細迴想剛才所發生的事,自己肉身臨近崩潰,意識也無法支撐,想必是沒有凝練成功,這麽說來,自己還真有可能嘎了。


    這死後的世界有些無聊啊,什麽都沒有,一片虛無,易雲漫無目的四處遊蕩,不知多久,易雲還是無法感知這片空間的盡頭,也沒有任何物質存在,除了自己。起初易雲還能夠估摸著時間過去了多久,可時間長了,易雲也說不清楚自己待了多久,一個月?又是很久時間過去,易雲的意識越來越清晰,可對時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一年?十年?易雲已經忘記自己擱這片空間遊蕩多久了。


    總之,似乎好久了。


    無聊,枯寂,孤獨,絕望,易雲為了擺脫這些情緒,不斷地迴想自己之前做過的事,自己腦海中的一切迴憶,起初,時常能夠想起來,可隨之時間的逝去,那些記憶似乎隨之易雲一遍遍迴憶也不斷地消散。


    易雲無法控製,隻能讓自己不再去想,似乎這樣就能夠阻止記憶的流失,可終究無法避免,此時的易雲依舊遊蕩在四周漆黑的空間,可卻已經無法記起任何記憶,隻能不斷地念叨,我是誰,這是哪,我為什麽在這?


    許久,易雲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也不再念叨我是誰,就這樣漫無目的走著,一遍又一遍的走著,沒有情緒,自然就沒有孤獨的感覺,也沒有絕望,沒有歡喜,就和這片空間一樣,一片虛無。


    某一刻,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出上古而不為老···若一誌,無聽之於耳···唯道集虛···”


    易雲聽著不知何處傳來的聲音,眉頭緊皺,聲音逐漸清晰,可易雲依舊不知其是何意?易雲此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無喜無悲,可對所說的話語產生了一絲好奇。


    口中開始念叨剛剛聽到的話語,眉頭也皺的越來越深,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念叨,又不知道是多久過去,易雲停下腳步,眼中的迷茫慢慢散去,雙眸也逐漸恢複神采。


    眼前的虛無空間也阻擋不了易雲的心神,也在此時,屋子裏易雲的肉身本已散盡生機,意識化作虛無的易雲突兀的睜開雙眸,心神再次迴到氣海。


    此時距離易雲消散也不過瞬息之間,這也就是院子中的老者為何沒有出手的原因,易雲心神看著眼前的尚未形成的金丹,眼神平靜,輕聲道。


    “散”隨即不再強行結丹,匯聚易雲修為肉身所凝練的精華的氣海化為一道道血氣再次迴歸易雲全身,易雲的身體也隨之盡數恢複,氣息更勝之前。


    此時的易雲的境界也不再是築基大圓滿,可也不是金丹境。


    一身精氣神達到巔峰的易雲再次開口。


    “凝”易雲氣海早已隨著散入周身而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混沌,隨著易雲聲音響起。一道道血氣裹挾著周圍的天地元氣注入其中,此時,易雲周身也開始吸納書院中的天地元氣,可依舊如飲鳩止渴,遠遠達不到易雲所需。院中老者見狀,一道道元石自身前浮現,向著易雲射去,其還沒到易雲身邊,便化作一縷飛灰飄落四周。


    老者眼神越來越亮,絲毫沒有心疼自己的元石,不斷的扔給易雲,他此時也想看看易雲極限在哪兒。


    時間流逝,老者早已不知道扔出多少元石。


    便是此時的他,也有些心疼了,可易雲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淵一樣,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一直到其元石消耗殆盡,老者心一狠,直接傳音叫來幾人,其年紀似乎於老者一般無二。這幾人知曉其意,也不囉嗦,將自己所帶元石也都揮出。


    幾個時辰過後,便是幾人也露出吃驚的神色。胡子都拔掉幾根。


    終於,在幾人各自兜裏快要見底的時候,易雲也停止了對天地元氣的吸納。此時,一顆血丹周身血氣環繞,靜靜的懸浮在易雲原本氣海所在,原本的氣海已經化為一片混沌。除了血丹,一道槍身也在其中,不過此時仿佛察覺到危險般,離的血丹遠遠的。


    就在血丹徹底穩定的那一刻,書院的天空中,突然劫雲四起,院中老者見狀,一步跨出,抓住易雲肩膀,瞬息之間,便已出現在京都之外數十裏。書院中的劫雲也隨之消散。


    老者又是一步跨出,易雲已經來到一片荒蕪之地。


    “安心渡劫,無需多想”老者看著易雲說道。


    易雲點了點頭,也知道此時不能分心,遠處幾道身形隨之出現,正是院中的其他幾位老者,比其隻是慢了一線。


    易雲看著頭頂不斷匯聚的劫雲,也全神貫注,他感覺自己的劫雲與他人的似乎有些不一樣,可也不知道哪裏不對。


    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金丹,畢竟他知道別人的金丹與自己的稍顯不同,不過有天劫出現,應該是金丹境吧。


    劫雲已經覆蓋方圓數裏,雲中不斷有雷聲響起,終於匯聚到一定程度時,一道劫雷落下,徑直劈向易雲。


    劫雷入體,湧入周身血肉,一道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頓時將易雲劈的汗毛豎立,周身顫動,不過對易雲並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遠處幾位老者看著劫雷落下,稍顯放鬆。


    “看樣子應該可以順利突破”其中一人道,其他人也點點頭。


    倒是帶著易雲來到此地的老者,依舊沉思不語。眼神有些疑惑,他不相信,以易雲折騰出來的動靜,天劫會如此輕鬆。


    隨著一道道天劫落下,易雲的氣息也越發強大,可是易雲也感覺道一絲不對勁,天空中的雲層越聚越厚,絲毫沒有消散的跡象。


    尋常金丹天劫按理說此時應該已經到了尾聲,可易雲的似乎才剛剛開始,半個時辰後,易雲便是全力抵擋也被劈的皮開肉綻,此時他已經不敢引劫雷入體,隻能全力消耗的同時不斷恢複。


    一道道引雷符被易雲扔出,可落在自己身上的劫雷也在不斷增加,很快其便不其作用。


    一個時辰後,易雲已經不斷在罵賊老天,遠處的幾人也終於變了臉色。


    這不是天劫,這是天罰。其目的不是降下天劫針對修道之人,而是要徹底滅殺此人。


    易雲的道已經為天地所不容,幾人也不知道易雲到底幹了什麽,會引出天罰。此時他們也無能為力,隻能靠易雲一人。甚至已經對易雲不抱有希望,他們還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從天罰當中活下來的,別說現在天地元氣稀薄,便是在數萬年前,天地元氣充足時,那些化神期,大乘期的修士,也一樣無法在天罰下不死。


    唉,可惜了那些元石。


    幾人都打算給易雲收屍了,可轉念一想,天罰下屍骨無存,神形俱滅,哪還有一絲東西剩下。


    幾人隻當看天地奇觀了。


    三個時辰過去,易雲依舊如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氣息衰弱,可總是綿綿不盡,在滾滾天劫下拚死抵抗。


    此時,靈台所在,那道小人的身形倒是比之前清晰不少,可仔細看去,依舊模糊,一道道雷光在其四周環繞,隨之被其淨化,而後吸收。


    這也是易雲為何能夠在天劫下久久支撐而不死的原因,易雲心神從靈台當中撤了出來,雖然小人吸納不少天劫,可是溢出的雷光他也不好受。一個不小心,也就真的命喪於此了。


    不多時,天空中無數道雷劫落下,易雲身體上已經沒有多少血肉,骨架都清晰可見,隻有心髒的跳動越來越響,便是數裏外的幾人,在此時都可以聽到易雲心髒的跳動聲。


    一道道雷光也在心髒周圍環繞,可卻奈何不得,被其不斷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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