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的冷,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們傷亡無數,雪都的天空都籠罩上了灰色的霧氣,在夜裏人們會發現灰色的霧氣會幻化成猶如骷髏的雲,吞吐吸納著什麽一般。富貴和官宦人家都準備收拾家當遠走他鄉避禍,卻被雪帝雪如畫一紙詔書頒來:所有雪都子民不得出城。雪帝竟是把城給封了,一時間民激憤,國上下怨聲載道。隻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雪帝已經是名存實亡,淪為了魔尊姬火的傀儡,自己都苟延殘喘過的生不如死,怎麽還有能力庇護自己的子民。商鋪們沒了做生意的熱情,鬆鬆散散,繁華如織的雪都竟一時間猶如鬼都,街上蕭索的大白天都沒人來逛。人們都道是因為火國國主本是災星降世,沒有死就來顛覆雪國了,幾乎所有的子民說起那個曾為他們雪國皇子的烈焰都恨的咬牙切齒。而他們憎惡萬分的火國國主烈焰才是先雪帝雪畫顏的兒子,雪國堂堂正正的大皇子。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如果你的死可以救千千萬萬的人,那麽你沒死,就是天大的罪惡,沒有人會想到那個被他們詛咒要死的人,也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何為黑,何為白,人們隻相信自己聽到的看到的,哪怕自己是耳聾目瞎。


    雪國,雪都,雪宮,雪海苑。


    雪後君莫舞看著躺在床上瘦骨嶙峋,早已不複往日風采的雪如畫,內心如刀割般的痛。她這個意氣風發,猶如謫仙的兒子如今竟到了如此境地。而造成這個後果的就是自己,她自己親手把兩個兒子逼到了沒有後路的萬丈深淵。


    “畫兒,你要振作起來,你的父王已經替你出征打天下,你隻要好起來以後這天下都是你的。”君莫舞語重心長的說,而這樣的話語,她不知說了多少遍,像是在說服雪如畫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隻是那床上的人卻是絲毫未動,仿若沒有聽見一般。


    “聽說無罪姑娘已經抵達火國大營,就在離這裏不遠的惠城邊境。”君莫舞試探的說了一句,今日好不容易從探子那裏得知了此消息,她覺得無罪在畫兒心裏有些位置,說不定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麵朝裏躺著的雪如畫果然對這句話有反應,他慢慢的轉過頭來,隻見他眼窩因為消瘦更加深邃,兩頰凹陷,嘴唇灰白,隻是那眼眸裏有了一絲生氣。君莫舞看著這樣的雪如畫,淚經不住自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的豐神俊朗的孩子竟是如鬼魅一般。


    “她在那裏啊。”雪如畫由於很久沒說過話,吐出的字語猶如生鏽的機器摩擦一般粗噶難聽。他似是疑問似是感慨的說道。


    聽到他終於開口說話,君莫舞很是激動,連忙擦幹眼淚欣喜道:“是的,她在那裏,畫兒,你若是有意於她,不管她是不是莫洛,母後都會讓你父王把她帶來你身邊,不惜一切代價,所以現在你要振作起來。”


    “父王?帶來給我?嗬嗬···”雪如畫自嘲般的苦笑說:“他若是我的父王,怎會在我的藥中下毒,讓我生不生死不死,任他擺布。把無罪帶給我,嗬嗬,是要再殺她一次嗎?我記得上一次她就是替我死了一迴呢,哈哈哈哈····”雪如畫粗噶幹澀的聲音響徹了宮苑,他說完了一大通話,喘著粗氣調息,那個人已經讓他的體力連常人都不如了,還說是自己的親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雪如畫看著麵前這個落淚不止自以為是的女人,這個愚蠢的母後,她難道不知道那個人已經拋棄沒有價值的她了嗎?真是可憐,他們母子都是可憐。..


    “你若是真心為我著想,就想辦法解了我身上的毒,到時候我會帶你離開,若不然那個人一統天下之時,便是你我赴黃泉之日。”雪如畫定定的看著君莫舞說。


    君莫舞顯然被他的話嚇到了,她抬起淚痕斑斑的俏顏,呆愣了一下,隨後拚命的搖頭,厲聲說:“不會的,不會的,他是你的父皇,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雪如畫看著狀似瘋癲的君莫舞踉蹌著跑了出去,心裏歎了口氣,不管她聽進去了沒,總歸會好好的想想,而自己也隻能賭一把了。


    君莫舞邊跑邊心裏哀歎,雪如畫的話字字句句擊碎了她自己的夢。仔細想來,自姬火歸來,那個曾許諾一切是為了自己和兒子的溫潤的良人隻為了自己所謂的偉大的基業就變成了狂暴獨權的魔君。是啊,是自己傻,那人原本就是魔人,怎會愛人?他給的愛隻是利用自己換取他想要的一切,名利,地位,還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可惜自己醒悟的太晚了,真真切切愛自己的雪畫顏為自己和兒子毅然決然的赴了黃泉,自己的的一個兒子心被這個狼子野心的魔尊吞噬不知死活,另一個兒子也淪為他的工具生不如死,自己更是被他明裏暗裏的軟禁。等她醒悟過來,自己身邊的人早已是他安排的人,自己的忠心下屬都沒了蹤跡。連那個本是自己女兒的雪如玉都變了一個人似得冷嘲熱諷,她知道,在姬火的心裏,她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什麽也不是。可是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她還在編織自己的夢,他對她是有愛的,至少他們還有孩子。可是現在她要怎麽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


    火國大營。


    晴朗的夜,點點星子在猶如綢布的夜空中閃爍光芒,唿嘯的寒風在大帳中穿梭,大帳裏疲憊的軍士已經進入了夢鄉,而帳門戒守的兵士則是目光炯炯的守著自己的職責的大帳。


    無罪剛剛吃的心滿意足,腸肥肚圓的窩在被衾中昏昏欲睡,一旁的宸篂則是深情款款的注視著她,仿若怎麽都看不夠,室內的氣氛又開始飄起粉紅的泡泡。


    “無罪姑娘,我家舞妃娘娘有請。”尖銳的內侍聲音打碎了一帳的粉紅泡泡。宸篂倏然怒上心頭,無罪也被嚇的睜開了迷迷糊糊的雙眼,坐起來,看到宸篂在側,便吐字不清的問道:“這麽晚了,誰找我,不會是烈焰那個煩人精吧,不見不見,宸篂我們明天就跟滄海說迴雲門去,這地沒法待了。”說完,往後一仰,又閉上雙眼睡了過去。..


    宸篂好笑的看著如同狐狸一般的無罪,給她掖了掖被角,大步走了出去。隻見帳外一個手持拂塵的內侍正躬身等在那裏,內侍見宸篂出來,忙行禮再說,宸篂伸手製止,沉聲說:“她睡著了,迴去告訴你家舞妃,敘舊不必,套近乎更不必,讓她不要再來打擾無罪姑娘。滾吧。”說完轉身迴了帳中。而一旁的內侍早已被他不留情的話語說的臉上火辣辣的生疼,隻是他們身份尊貴自己得罪不起,隻能一跺腳轉身迴去複命了。


    “什麽,睡了?她什麽身份,娘娘傳喚她竟然不來。”舞妃的帳中,小巧聽了內侍傳迴來的話,憤憤不平的說。“她一個未嫁女子,和那個三皇子食同桌,寢同帳的,樓摟抱抱,真是惡心。”


    “小巧。住嘴。”舞輕揚厲聲道,她沒有忘記無罪在烈焰和宸篂心中的重要,若是小巧的話被傳出去,少不得落個亂棍打死的下場,而自己原本就不得聖寵,恐怕烈焰會治她個管人不嚴的罪名。


    小巧氣憤憤的住了嘴,隻是臉上仍舊是扭曲的怨恨,那個賤丫頭明明和自己一樣的身份,偏偏入了國主和三皇子的眼,害的小姐天天鬱鬱寡歡。


    “既然如此,山不來,我們就去找山,那我們就去找她吧。”舞輕揚輕聲說,語氣平緩而堅定。


    “小姐,她一個小小賤婢,怎麽能讓你屈尊去找呢。”小巧仍氣鼓鼓的說。


    “小小賤婢,卻得雲門第一弟子和國主的寵,我這個金枝玉葉都是望塵莫及的,我有什麽好尊嚴可言呢。”舞輕揚自嘲的說。


    “可是小姐,國主不讓我們隨意走動的。”小巧苦惱的說。


    “你派門口的侍衛去和國主通稟一聲,說本宮要去拜訪無罪姑娘,我相信國主會應允的。”舞輕揚篤定的說。


    小巧領命而去,果不其然,半柱香後,侍衛迴稟:“國主吩咐無罪姑娘是火國貴賓更是國主的恩人,希望舞妃娘娘好好和無罪姑娘敘敘舊。多多照看無罪姑娘。”舞輕揚麵帶微笑的說:“臣妾接旨。”她就知道烈焰巴不得時時有人去破壞無罪和宸篂的獨處,她想去,他何樂而不為呢。


    整理好衣裝,舞妃領著一群宮侍浩浩蕩蕩的往無罪的營帳走去。行至帳外,門口有雲門弟子守衛,見到他們並不行禮,隻是冷冷的看著他們擁著衣裝華貴的舞妃。內侍正要嗬斥,舞輕揚舉袖阻止,在雲門弟子麵前她還不想留個跋扈的印象。她喝退眾人,隻留小巧在側,盈盈下拜,語氣婉轉,猶如黃鶯清啼般悅耳:“火國舞妃拜見三皇子和無罪姑娘。”


    帳內的宸篂在一眾人來到營帳前時便已發覺,如今見舞妃發聲,也不能故作不知失了禮數,他看向熟睡的無罪,眼神寵溺,轉身之時卻眼神冰冷如霜,出了營帳。


    舞輕揚看有人出來,便擺好了最謙迅的姿態來迎接,隻見出來的真是宸篂,她抬眼望去,雖和他有過一麵之緣,但每次見他似乎氣勢都有所不同,清冷的翩翩公子,用如玉般的眼神看向她,那姿態那身姿竟比烈焰還要風采。舞輕揚竟一時沒收迴眼光,看癡了一般。一旁的小巧也早已目瞪口呆,心裏對無罪又是妒忌萬分。


    “咳。”宸篂重重的咳了一聲,看著那個用花癡般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兩個女人女人,心裏萬分的厭惡,果然除了無罪的花癡,別的女人都是讓人惡心。


    在宸篂的咳嗽聲中,倆人很快迴過神來,看著周圍人看他們的眼光,羞得滿麵通紅。雲門弟子看向她們的眼光更是不屑又鄙視:大師兄謫仙一般的人物,豈是你們這般凡夫俗子可覬覦的。


    “三皇子安好。”迴過神來的舞輕揚,整理了衣裝,儀態萬千的福身行禮。


    “有話就說,不必俗禮。天晚,她已經睡下了。”宸篂並不受她的禮,冷冷的說。隻希望她快點走,不要吵醒了無罪。


    聽到他說到無罪不經意間的溫柔,趕自己走的語句又毫不留情,舞輕揚的心裏又暗恨不已,憑什麽那個什麽都不如自己的丫頭,兩個那麽優秀的男子都對她與眾不同。(黑曜插嘴,別忘了還有我。禦風接道,我也是。雪如畫說,too,哈哈哈)舞輕揚緩了緩心態,輕聲道:“都是一些小女兒家的悄悄話,不足為外人道也,無罪姑娘既已睡下,那我改日來也是可以的。”


    宸篂聽她說完,早已不耐煩,揮揮袖正要轉身進帳。卻聽見舞輕揚的聲音陡然大了許多:“隻是雪國那邊禦風小將可是性命攸關啊。”宸篂來不及製止她,轉過身眼神冰冷的看著說完就低下頭去的舞輕揚,正要發作。隻聽帳內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你說禦風怎麽了。”


    宸篂很想把舞輕揚提起來摔到十裏之外,心裏也不禁微微泛酸,無罪這個丫頭聽到禦風的事情竟是那麽關心,熟睡時都能醒來。隻聽噠噠的腳步聲,一個嬌小的女子身披狐裘走了出來。宸篂沉著臉,一把拉過來摟在懷中:“你連鞋子都不穿,是嫌病的不重麽?”無罪看向自己隻著寢襪的小腳,吐了吐舌頭,她迷迷糊糊聽到帳外有人說禦風有性命之憂心中焦急便隻披了狐裘就奔了過來,竟忘記了穿鞋子。宸篂沉著臉,抱著她往帳內走去。無罪忙伸頭跟舞輕揚說:“外麵冷,你們進帳來說。”宸篂“哼”了一聲,沒有說什麽,門外的雲門弟子也沒再阻攔。舞輕揚和小巧忙跟隨上前。舞輕揚看著宸篂抱著無罪走的背影,心裏的酸澀咕嘟嘟的冒著泡泡,這個男子真的把無罪寵到了天上,而自己卻和烈焰不冷不熱,說的好聽是相敬如賓,說的吧好聽就是形同陌路。


    “你們快坐。”已經被宸篂塞在厚厚的衾被隻露一個頭的無罪看著隨後進來的舞輕揚說。舞輕揚進帳後暗暗打量,發現這個營帳的擺設比自己的營帳不知精致多少,可見烈焰對無罪時如何的不同,心裏淒苦萬分,愈發的恨上這個讓自己快要妒忌的發狂的女子。舞輕揚落了座,麵帶微笑的看向無罪。


    “禦風是我的朋友,他現在如何?娘娘是如何得到的消息,還望娘娘告知。”無罪一臉懇求的看著舞輕揚。


    舞輕揚看向一旁早已臉色冰冷的宸篂,又不安的看向無罪。


    “娘娘不必避開宸篂,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麽可隱瞞的。”無罪坦坦蕩蕩的說。宸篂的臉色迴緩了一些,坐到了床沿兀自幫無罪按摩著腿腳。


    舞輕揚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家父告知的,禦老將軍和禦風小將已經被雪帝下獄,魔尊已經押解他們來了惠城,隻等再次開戰時戰前祭旗。”


    “姬火這個混蛋還真拿人命不當迴事,他不知道禦老將軍是雪國的頂梁支柱,雪國的子民特別是將士是如何敬仰他的嗎?簡直是自尋死路,讓雪國內訌。”無罪憤憤不平的說。


    “姬火已經不在乎那些雪國的將領子民是否臣服於他,估計他已經是用特殊的手段讓那些人變成了傀儡。隻是傀儡之術施展起來耗費元氣,他剛剛聚型,應該發展不了幾個,隻是重要的人物估計已經是傀儡了。”宸篂低聲說道。


    “那禦老將軍和禦風是否被變成傀儡了呢?”無罪揪心的問道。


    “傀儡術施展需要人麵臣服,禦老將軍錚錚鐵骨是不可能屈服的,若他成了傀儡,姬火怎麽舍得殺他。”宸篂道。


    “我們要救他們,禦風是我的朋友,禦老將軍又是萬人愛戴的好人,我們要救他們。”無罪望著宸篂堅定的說。


    “你不是說明天就要離開的嗎?怎麽,為了禦風連不想待的地方都不管了。”宸篂調侃道。


    “哎呀,你是吃哪門子醋啊,我和禦風是朋友,朋友有難怎麽能不救。”無罪解釋道。


    看著旁若無人把她們當空氣的無罪,舞輕揚咬了咬牙,插話道:“本宮有一件事想求你們,希望你們答應,明揚失蹤了,還請你們能幫忙找一二。”


    “明揚失蹤?這個忙肯定要幫,明揚也是我的弟弟。”無罪想也不想的說道。宸篂白了她一眼,望向一臉期待的舞輕揚說:“你是火國的舞妃,你弟弟的事情應該去找火國國主,而不是兩個和你不想幹的人。”


    舞輕揚聽到這裏眼圈倏地就紅了,含著眼淚淒苦的說:“無罪,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瞞你了,我的身份現在很是尷尬,我已沒有資格要求國主來為我做什麽,更何況明揚是雪國之人,隻求你看著明揚的份上,不要推辭。”說完淚就如玉珠般流了下來。舞輕揚語氣很是卑微,竟連本宮二字也不說了。


    “我自是不推辭的,你放心吧,若有明揚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無罪不顧宸篂的臉色答應了下來。


    “多謝三皇子和無罪妹妹。”舞輕揚把沒有表態的宸篂也拉了進來。“天色已晚,姐姐就不打擾妹妹睡覺了,告辭。”舞輕揚親親熱熱的說道,福了福,起身離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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