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人死如燈滅,陸菀將信遞給子衿囑咐燒了,又與子佩說謝湛準備讓她去接管後宮瑣事。


    子佩雖有些躊躇,但還是應了。


    自李弦月與孟廣搬入偏殿後,後殿就沒幾個伺候的人,段正來迴跑也是辛苦,此刻又將各司各局的人召集引見子佩,段正的話無人敢輕視,子佩就這樣暫時接過宮中庶務。


    臨安宮死了太多人,就算謝湛傷好之後陸菀也不會住迴去,心裏膈應。


    她與住在綠倚軒的孫寶林總歸有同住的情分在,讓子佩給她換了個住處,不至於令她日夜恐慌。


    暮色漸漸模糊,堆滿橘色晚霞的天空漸漸融在黑暗中,沒了色彩。


    陸菀正在殿中為謝湛擦身時孟廣與李弦月緩緩入內,陸菀忙將床帳拉好,給謝湛穿好係好才蓋好衾被拉開床帳。


    孟廣見狀正想調笑幾句就被李弦月狠狠掰了下手指頭,他這才忍住不發話。


    李弦月發現了,唯有如此才能令他疼,正欲對著謝湛行禮就被孟廣攔住。


    “你給他行什麽禮,往後他還得管你叫表嫂。”


    孟廣這話一出陸菀與李弦月都有些瞠目結舌,唯謝湛神色如常眼神毫無波動,興許是習慣孟廣如此做派。


    “嗯,不必行禮。”


    李弦月見皇上發話才止住欲行禮的動作。


    孟廣拉著李弦月坐在一旁圓凳上,“你這邊事也了了,我與弦月是來道別的,再見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謝湛頷首,“你將手頭上的事都交接好就行,我沒意見。”


    孟廣將手搭在雙膝上,埋著頭似隨意提起一般說道,“我往後就打算帶著弦月遊山玩水,要是把錢花完了還得迴來找你。”


    李弦月滿麵漲紅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每年光那些鋪子賺的錢都取用不盡,她也沒奢靡到這種程度,想著又悄悄在袖中掰了下孟廣的手指頭。


    哢哢兩聲響幾人都聽見了,但李弦月仍是從容守禮的模樣仿若什麽都沒發生。


    這狠勁兒把孟廣疼的直嘬牙花子!


    謝湛抬手微微蜷住輕咳兩聲掩飾笑意,瞧這情形孟廣已被拿捏的死死的,他也有今日。


    “小事,若不方便迴來遞個消息也行,我一定遣人快馬加鞭將你需要的銀錢送到。”


    這幾載孟廣幫了他不少,不僅將往日所學皆授予他,還助他除了祁王,這一樁樁一件件非財帛可衡量。


    “好兄弟啊,還得是你!”


    孟廣覺得自己有幾分運道在身上,滿意一笑後就拉著李弦月走了,再無別的言語,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這種分別還挺難受的,他怕再說幾句會丟人。


    謝湛看著二人的背影心中也是百味交加,從與孟廣結識到現在他們經曆過許多次生死,替對方擋過刀,也曾互相勸誡,此番分別的確令人感懷。


    孟廣熱愛自由不喜拘束,這裏不是他的歸宿,也好,總歸是要離開的。


    陸菀見二人走遠頗多感觸,往常矜貴端莊儀態萬千的皇後竟能拋下所有與孟廣離開,這種拋下一切的勇氣不是誰都能有。


    迴過神看謝湛時他已將眼闔上,睫毛根部隱有濕潤,他在意之人也就這麽幾個,心裏一定不好受。


    陸菀什麽也沒說,隻緩緩解開他的衣衫繼續為他擦身,趙括晚膳前為他換藥時說傷口恢複的很好,再過幾日就可以正常上朝,但行動時得萬分小心。


    “你以前沒做過這些,很累吧,還是喚兩個內侍來做吧。”


    陸菀清淺一笑,將巾帕放入水中投洗。


    “我也是這幾日才憶起你總會抱我去沐浴,每次沐浴迴到榻上時褥單都被換過,熄燈的人總是你,從前竟沒在意這些細節,你也曾多次親手為我洗腳,還有生火燒水。”


    “其實,我早該意識到,你在與我相處時從不以帝王的姿態與身份自居,你與從前那個會親手為我做點心的裴清珩是一個人,隻是一葉障目,看不清。”


    此刻,她已擰幹巾帕去擦謝湛的胳膊。


    謝湛卻突然捉住她的腕不讓她繼續,許是勁兒太小巾帕擰的不夠幹,還在向下滴水。


    “是我的思想被禁錮才讓你吃了那麽多苦,這些隻是隨手而為不值掛懷。”


    陸菀用另一手接過巾帕拋入盆中,水花濺起時她將腿往後縮了縮。


    “還有,去歲工部瞞報一案是你費盡心思揪出的,於氏父親的下場也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是不是。”


    謝湛眉宇微皺,“也不是什麽事,倒也不必邀功。”


    “你就是這樣,什麽都不與我說,我又不夠聰慧哪能猜到這麽多。”


    謝湛憶起陸菀曾對付傅氏時那環環繞繞,若非他太過了解她還真得被她作筏子使,可惜啊,事成了就卸磨殺驢不搭理他。


    “你若不夠聰慧這世上就沒有聰明人了。”


    陸菀掙脫開往前坐了坐,雙手交疊搭在他肩上又將下頜抵上,稍稍用了些力。


    “又在取笑我。”


    她這點力氣還真不夠看,反而讓他感受到她身前的柔軟,當初離開陸府時遠沒有如今這般豐盈。


    “不敢,你也就現在能欺負我,過幾日就該我欺負你了。”


    陸菀被他這些話背後隱喻的涵義激的有些薄薄的怒意,總是對她說這樣的話,小小的報複一下也無傷大雅。


    她坐迴方才的位置攀住他的肩,身子微微向前傾,一點一點,慢慢的,靠近他。


    她伸手捏住他的下頜,指腹在他已不十分蒼白的下唇左右摩挲,很快又撫著他的臉湊到他耳側親著啄著。


    謝湛不動也不打擾,隻以視線追隨她,唇角掛著抹了然的笑,想看看她接下來還會有什麽動作。


    陸菀忽地直起身子看他,麵上沒什麽反應,視線後移,衾被之下已是蓬勃不已,都這樣了還裝的這麽淡定,果真是謝湛。


    她再次湊近,這一次她環住了他的脖頸,以鼻尖去觸他的鼻尖,觸碰時唇瓣雖有交匯之時,卻隻是淺淺的。


    謝湛仍舊不動,從容道,“這些小動作在哪學的。”


    陸菀一雙美目半睜半掩,一下下啄著他的唇,卻並不深入,聲音亦轉變的柔情似水。


    “哪裏用學,這不是自然而然的事麽。”


    “可有想過,今日逃不掉。”


    陸菀的動作在這一瞬停了下來,謝湛的語氣雖與方才無異,眼神中卻充滿掠奪,她正想起身離開,腕子上已多了隻手將她緊緊攥住。


    再次抬眼去看謝湛時,他唇角上揚的弧度與眼底蘊著的那團火無一不在表明他今日誌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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