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謝湛在知曉她小日子結束後就會召她侍寢,沒想到並沒有。


    就連於婕妤都一直沒有動靜,隻偶爾在請安時說幾句酸話。


    翌日晨起就傳來一個震驚六宮的消息,傅婕妤晉為昭儀,由福寧宮東偏殿扶玉閣遷至正殿文德殿。


    一舉成為一眾妃嬪中第一個主位,還給了個九嬪之首的位置,聖寵優渥,無人能與之相較。


    往後於婕妤若再想在傅婕妤麵前蹦躂,可得好好掂量。


    陸菀到鳳儀宮時眾人已到齊了,唯獨缺了個傅昭儀。


    誰都明白,多半是下馬威要來了。


    思緒剛落,鳳儀宮外傅昭儀搭著宮女的手娉娉婷婷行了來,凹凸有致纖腰一束,垂首扶額的動作都散發著嫵媚之感。


    眾人齊聲行禮,“妾見過昭儀娘娘。”


    傅昭儀也沒為難眾人,抬手便叫起了。


    自皇後之後,宮中終於有人能被喚一聲“娘娘”了,更能自稱本宮。


    因著傅昭儀今日來的較晚,眾人行過禮皇後身邊的香鬆便來叫進。


    皇後直接命人拿出一尊足有女子小臂高的鎏金送子觀音,衣裙做工精細栩栩如生,懷中的童子既可愛又生動,與皇後生辰傅婕妤送的那尊送子觀音截然不同。


    “傅昭儀是這宮裏第一個主位,本宮便以這送子觀音相賀,願你早日誕下皇嗣,為皇上開枝散葉。”


    傅昭儀喜不自勝,起身雙手接過遞給身後的宮女,而後又向皇後行了大禮。


    皇後一向不留眾人多言,很快便叫散了。


    皇後都送了這麽重的禮,旁人自不能寒酸了去。


    陸菀迴宮便喚子佩去廡房找,晚些還得親自送去道賀。


    可惜謝湛從未賞過她金銀首飾一類,不然便可借花獻佛還讓人挑不出錯。


    找來找去,都是些首飾,且並非名貴之物。


    上迴送於婕妤的玉耳飾還可騙一騙說是謝湛賞的,這一迴怕不好搪塞,傅婕妤消息靈通且未必不敢向謝湛提起。


    雙喜躬身上前,笑嘻嘻道,“奴才想到個好的。”


    陸菀麵上略帶愁容,瑩白指尖在青玉杯盞邊緣輕輕點著,“說來聽聽。”


    “上迴昭儀娘娘送來咱們卿玉閣的便是一幅畫,您的丹青不遜於任何人,大可挑一幅送去福寧宮,如此誰也挑不出錯。”


    子衿直接上手捏了捏雙喜的耳朵,笑著調侃,“不錯呀雙喜,這麽好的點子都能想到。”


    雙喜弓著的身子被子衿這動作整的反倒直了些,一個勁兒叫喚,“哎喲...哎喲,子衿姐姐輕些,煩請姐姐告知,奴才這點子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呀。”


    就連身側的子佩都掩麵而笑,“自然是好了,這可比那些個首飾體麵得多。”


    最重要的是陸菀沒有特別體麵且貴重的首飾,入宮時並未帶許多東西。


    陸菀采納了雙喜的提議,但並未隨便擇一幅,而是憑借記憶將傅昭儀的姿容身段畫下來,如此才顯得更用心。


    到底是一宮主位,輕易敷衍不得。


    從現在開始動筆到黃昏,應該來得及。


    說動就動。


    子衿將之前曬幹的花瓣用開水泡開,又搗碎了融入顏料中,子佩也開始準備紙筆和水之類一會兒要用的物件。


    約莫兩刻鍾陸菀便開始動筆了,子佩在一旁遞筆洗筆。


    這麽熱的天兒本該至少喚一人打扇,可作畫途中最好不能打扇,幹的太快影響筆觸。


    陸菀也因此熱了一整日。


    好在一切順利,不到酉時這幅畫便完成了。


    幾人這才開始打扇,不過不是給陸菀打扇,是給這幅畫。


    小半個時辰後,這畫也幹的差不多了。


    “去,將孫寶林請來。”在子佩正欲去請時,陸菀又加了一句,“想法子不讓她帶宮女,隻她一人來就行。”


    子佩應聲便去了。


    很快,孫寶林就一臉喜色來了卿玉閣,對孫寶林而言陸菀來請她是莫大的喜事,足可說明陸菀對她的重視。


    陸菀一瞧見孫寶林便起身相迎,“妹妹可算是來了,快來替我掌兩眼,稍後我要送去福寧宮。”


    孫寶林一見就不住的讚歎,“呀,姐姐將昭儀娘娘畫的可真美,端看這五官倒比本人美上許多。”


    “是麽,我覺得昭儀娘娘比這畫上更出眾。”


    孫寶林暗道,還真會拍馬屁,麵上卻笑靨如花,“是呢。”


    陸菀將畫舉起一觀,許是忙了一整日有些眩暈,身子往桌案前墜了墜,眼瞧著一滴汗液就落在了畫上傅昭儀的裙擺。


    孫寶林掃視一眼忙扶住陸菀,言語中透著關切,“姐姐這是怎麽了。”


    “無事,畫了一整日著實有些累了。”說完便看向話中裙擺處,扼腕道,“美中不足,可惜了。”


    孫寶林見陸菀無恙,便舉起畫卷在裙擺處吹了吹,“哪裏就可惜了呢,隻稍稍有些皺,不細看根本看不出。”


    陸菀聞言,這才笑了起來,“妹妹說的是,的確瞧不出呢。”


    頓了頓又道,“對了,妹妹就沒覺著這畫有什麽味道?”


    孫寶林這才仔細嗅了嗅,忽而麵露驚喜,“果真有股香味,是玉蘭花香對不對?”


    陸菀頷首,勾唇淺笑,“妹妹果然好鼻息,我習慣在作畫時往顏料中加入玉蘭花汁,聞起來清香撲鼻,很有一番意境。”


    孫寶林略有疑惑,“可玉蘭花早已謝了呀。”


    陸菀耐心解釋道,“妹妹這就不知道了吧,子衿之前曬了好些花瓣,用的時候以熱水泡開就行,很方便。”


    “姐姐的品味當真高雅,果真不凡呢。”


    “妹妹既覺得好,那我即刻便送去昭儀娘娘那了。”


    “去吧,再沒有比這畫更好的了。”


    言罷,孫寶林便迴了綠倚軒。


    巧荷方才跟著孫寶林正欲進卿玉閣就被雙喜叫去幫了個小忙,見孫寶林迴來,忙湊了上去。


    “寶林,陸美人請您是去做什麽。”


    孫寶林搖著團扇坐了下來,“還能是什麽,她為傅昭儀畫了幅畫讓我去瞧瞧有什麽不是的地方。”


    巧荷斟了杯茶遞給孫寶林,試探道,“那寶林可覺得哪裏不對?”


    孫寶林聞言憶起方才畫中香味,當即不屑道,“沒什麽,不過是些討巧的心思罷了。”


    巧荷小心覷著孫寶林的神色,追問道,“什麽討巧的心思呀,奴婢也想知道呢。”


    “也沒什麽,就是她作畫時喜歡將玉蘭花汁子混入顏料中,不就是因著院中有玉蘭花才如此的嗎。”


    巧荷點點頭,將這件事入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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