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湛見她依舊一副不開竅的模樣,冷然道,“你既不懂便不必懂了,迴去吧。”


    從踏入寢殿到現在,陸菀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是。”


    因著雙膝有些疼,陸菀的步子比來時小了許多,待行至寢殿外瞧見子衿她才覺得有了一點依靠。


    子衿見陸菀走路姿勢就知有問題,但段正在身旁她不好發問,隻扶著陸菀緩緩離開了宣德殿。


    出殿不遠子衿便雀躍道,“姑娘,你今兒是不是侍寢了?”


    陸菀略一皺眉,而後想起自己如今這走姿的確像那麽迴事,旋即笑道,“沒有。”


    子衿的心頓時就沉了下來,若不是侍寢,便隻能是跪了,淚意瞬間盈滿了眼眶,“姑娘......”


    “別擔心,我無事。”


    子衿將陸菀扶迴卿玉閣便往太醫院去了一趟,總得拿點藥膏迴來塗抹才好得快。


    好在如今旁人都以為陸菀侍寢了,去太醫院倒頗為順利。


    子衿將瓷瓶遞給子佩,這種活兒還是子佩比較細致。


    子佩為陸菀卷起褲腿,輕輕柔柔替她上藥,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問,眸中的淚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陸菀豈會不覺,即使子佩忍著不發出聲音,可那唿吸聲卻不似往常平靜。


    她知道,子衿子佩這是心疼她,從前她是高貴的陸家長女,如今侍寢迴來卻次次帶著傷。


    子佩上完藥便熄燈退了出去。


    翌日,萬籟俱寂,又是天不亮便要起身的一日。


    陸菀一切收拾妥當便往鳳儀宮去了。


    自眾人以為她侍寢兩迴,請安時身邊開始有人搭話,雖心思各異,勉強也能維持表麵平和。


    倒是於婕妤,看陸菀的眼神愈發透著嫌惡,多半是因著昨晚侍寢的緣故。


    但陸菀有些不明白,明明大家都一樣,於婕妤何故如此呢?


    距皇後生辰不到一月,禮物得早早備下,陸菀卻沒想好送什麽,太輕太重都不好,最好能與眾人差不多。


    正想著呢,賀才人漾起酒窩甜絲絲道,“陸姐姐可想好送皇後娘娘什麽禮物?”


    “不曾,妹妹們可有想好?”說完看向王寶林等人。


    王寶林訥訥道,“咱們都是頭一年入宮,實在不知皇後娘娘喜歡什麽,皇後娘娘這樣尊貴,應該什麽都不缺吧。”


    賀才人往王寶林身側挪了一小步,頷首笑道,“是呢,我覺得呀,咱們送些不貴重又有心意的最合適。”


    幾人聞言都很讚同。


    於婕妤離陸菀等人不遠,聽見這邊的動靜眉眼中含了幾分輕視,暗忖道,真是小家子氣,有心意的物件不就是親手繡個香囊手絹麽,皇後娘娘會在意這些?又不是情郎。


    陸菀也隨聲附和,她們這些人送什麽不要緊,重要的是謝湛送什麽,陸菀隻需跟著大家送不失分寸就好。


    皇後收拾妥當便喚眾人進殿。


    宮門為眾人一一上了盞茶,王寶林顧盼間精光一閃,“皇後娘娘,妾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皇後端坐於鳳座,美眸輕揚朗聲道,“說吧,這種時候就是讓眾姐妹暢所欲言。”


    王寶林開口前略有些躊躇,“妾想著姐妹們承寵也有三個多月了,但無一人有孕,是否請太醫為眾姐妹瞧一瞧,若能配個上好的坐胎方子也有助於綿延皇嗣。”


    陸菀不由多看了王寶林一眼,這番話說的恰到好處,明麵上為後宮諸人考慮,子嗣又牽製著國運江山,實則想說承寵之人就那麽幾個,興許是她們的身子不適宜有孕,不如多多舉薦未承寵過的。


    王寶林的模樣在這後宮實算不上出挑,即便真的承寵多半也隻是曇花一現。


    話中深意就連於婕妤也聽明白了,輕嗤一聲道,“你這心思還挺活絡,皇上一個月也召寢不了幾次,分到姐妹們身上就更少了,若沒點上天眷顧的好運氣誰能有孕,再說了,就連......”


    說到這於婕妤不敢再說下去,又說了句“沒什麽”便不再作聲。


    眾人哪有不明白的,於婕妤這是想說皇後承寵那麽久照樣沒有子嗣,隻這話誰也不敢輕易開口。


    這迴,就連傅婕妤也沒反駁,事實就是如此,宮中雖傳著她最得寵,三個月以來她統共不過侍寢了五六迴,旁人就更少了,有孕才奇怪好吧。


    王寶林有種被戳破小心思的羞赧,眼神飄忽道,“所以嘛,妾才說得請太醫開方子,如此也可助孕。”


    傅婕妤身子向後靠了靠,皓腕隨意搭在椅柄,“再如何助孕也得皇上召寢。”


    王寶林今兒提起這話倒激起了眾人共鳴,“傅姐姐說的是,沒有皇上咱們如何能有孕。”


    陸菀一直小心覷著皇後神色,皇後的細眉因這七嘴八舌的言論反倒越皺越緊。


    “妹妹們放心,本宮會找機會與皇上提這件事,縱使再忙也該顧著繁衍子嗣。”


    皇後說這話時語中藏了幾許無奈之感,說是找機會,分明隻能等下月初一才能見著皇上,平日裏隻要無甚大事她根本見不著皇上。


    眾人也因皇後這話有了些許期待感,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隻要皇上肯多來後宮走動總會輪到她們。


    陸菀感覺她之前的判斷可能有誤,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還真像是煞有其事,她得找機會找承寵過的妃嬪打探一二。


    出了鳳儀宮不遠賀才人迎上陸菀的腳步,嬌嬌俏俏道,“陸姐姐,我想去姐姐宮中坐坐,不知可否失禮?”


    陸菀頓足側身看向賀才人,眉目疏離,含了幾分無可奈何之感,見周圍隻有幾人路過,遂隻用二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


    “賀才人,我知道你因為你兄長一事記恨我,曾經我是真心待嫁,可這件事非我所能掌控,你幾番接近又三番兩次將矛盾引到我身上安的什麽心你心中有數。”


    陸菀胸口一沉,又道,“賀才人,我也是受害者,我不欠你,更不欠你們賀府,望你自重。”


    賀才人眸中有一閃而過的不可置信,很快便消失了。


    “陸姐姐,你說的什麽我聽不懂,我隻想著咱們在這宮裏算是相識,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所以才想與姐姐多多親近。”


    這一舉一動像足了受氣的小媳婦一般,淚啪嗒啪嗒直往下落,加上她聲音本就甜膩,哭起來更多了幾分惹人憐愛之感。


    “希望如此。”


    陸菀說完就帶著子佩離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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