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撓頭。


    他們本來還不知道有這麽迴事兒,見一群人鬼鬼祟祟在據點附近轉悠,就趁勢跟著他們,在茶樓瞧見了個闊綽貴氣的女人,還帶著太後宮裏的腰牌。


    於是他們就順手把人抓了,讓影堂的弟兄一拷問,結果就白撿了這麽個大便宜。


    這對秦寄風而言,是白給的籌碼。


    正好,對沈棲棠來說,也是。


    她聽護法憨憨地講起這事兒,憋了半晌笑,臉都憋紅了。


    若換了往常,天上平白無故掉個餡餅,她一定會覺得是陷阱。


    可這迴,證據確鑿,她都不敢不信。


    當著神子澈的麵,護法決定多給小妖女幾分顏麵,免得這位大國師又誤以為他們對沈棲棠不懷好意。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那二人,「東西都在這裏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人關在城郊的據點,隨時能提走。你們先驗驗貨,三日為期,給我們答覆?」


    「不用。」神子澈接過帳簿,略翻了幾頁,笑,「假的也無妨。」


    隻要抓的人還能張嘴說話,就足夠定柳氏的罪狀了。


    接下來,隻要靜待時機就好。


    ……


    皇帝為阿扇的死,盛怒之下,杖殺了不少人。一眾妃嬪噤若寒蟬,都不敢再鬧什麽麽蛾子,從未如此安分過。


    太後宮中,眾妃清早來問了安剛走,國公府便派了個女眷來探望。


    「現在外麵的風向不妙,按國公的意思,倘若太後再不鬆口,允許三王爺去皇陵拜祭,隻怕那些流言蜚語不會消停啊!」


    「本宮看哥哥他也是老糊塗了!這時節,群臣與皇帝離心,維持原狀還勉強能安分些。倘若此時將虞沉舟放出去,他在先帝靈前一哭二鬧,朝中那些老頑固再吹捧他仁孝,拿禮義逼著皇帝赦免那禍害的罪,那就成『放虎歸山』了!」


    一旦那幫人找到了機會,三年五年十年,遲早是要反了天的!


    到那時,不說皇帝和柳家,首當其衝,沈棲棠那妖女就不會放過她這個殺姐仇人!


    「可如果照這樣下去,流言愈演愈烈,到那時再想撫平,可就難了。」國公府的命婦嘆氣。


    太後越想,就越覺得煩心,狠狠地道,「依本宮說,早就該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虞沉舟給毒死!都怪哥哥婦人之仁,總說什麽後果後果的,拖延至今,如何還能收場?!」


    「話也不是這麽說,若給他下毒,反倒授人以柄了。」命婦皺眉,意有所指地道,「況且,姐姐,你仔細想想,就算沒有了三王爺,也一樣還有別的麻煩……」


    「別的麻煩?你是說端王梁王那幫老不死的,還是誠王之流短命的?」


    命婦搖頭,「都不是,這些一貫喜歡粉飾太平的能成什麽氣候。隻是,您別忘了,眼下可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比起他來,就連三王爺都不值一提了。」


    柳太後愣了愣,猶如醍醐灌頂,「虞澈?!」


    的確!


    三王爺被幽禁,多年未曾與朝臣來往,可是國師卻終日在朝中總攬朝綱!


    「早年間此人不足為慮,是因為他即便有異心,以臣下的身份,不可能得到朝中那些老臣們的支持。可今時不同往日,而且,哥哥還懷疑,這次的鬧劇,弄不好都與這位國師有關……」


    「這倒是提醒我了。」柳太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此人萬萬留不得,但眼下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柳家,不宜親自動手。不如,借刀殺人?」


    「借誰?」


    「沈棲棠。」


    ……


    冷宮偏院。


    沈棲棠來找溯娘,一推門就瞧見後窗外躺了個人,走近了才發覺,虞沉舟正躺在木椅上曬太陽,似乎有些低落。


    「在想什麽?」她問。


    虞沉舟被嚇了一跳。


    一驚一乍的,連窩在他腳邊的小野貓都被嚇跑了。


    「別突然吱聲啊,嚇死個人。」虞沉舟哀怨地往她一眼,「眼看著就要到祭典了,外麵鬧得那麽兇,柳氏竟也沉得住氣,完全沒有要放我去皇陵的意思。」


    「別去了。」沈棲棠拍了拍他的頭,「祭典上要出事,你去了,反倒讓旁人多想。還是在宮裏待著等結果。」


    虞長洲皺眉,「可這也是母後的忌辰。」


    「阿姐不會在意這種沒意義的事。若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紀念,而影響最後的結局,她反而不會原諒我們。」


    她垂眸,那隻被驚走的貓兒在不遠處尋了個安適的所在,又懶洋洋地躺下了。


    陽光正好。


    外麵處處是驚濤颶浪,唯有這裏還寧靜祥和。


    「錦鸞宮的太妃……她瘋了。」


    她的嗓音放得很輕,若有似乎的,虞晝持無從判斷她的情緒,隻是覺得詫異,「她那麽與世無爭的人,怎麽會這麽突然?!」


    「也不是真瘋。」沈棲棠搖頭,「是前天受了太後訓斥,驚嚇過度,便『時瘋時醒』,不能繼續留在宮中了。所以她在『清醒』的時候,向太後請命,打算趁這次祭典,離開皇宮,去守皇陵。」


    「……這也在你們計劃內麽?要在皇陵裏做的事,需要她瘋?」


    「是她自己的決定。」


    太妃向來都是個聰明人,先帝在時,爭寵的人裏並沒有她。先帝走後,她更是收斂鋒芒,將萬事都當作過眼雲煙,絕不做旁人的箭靶子,偏安一隅,不爭不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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