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的布局果然沒有動過,一如他三年前深夜闖入的模樣,他慢慢的朝裏走去,隻見牙床上被褥整齊,圓桌上茶具幹淨,妝鏡台前放著一把象牙梳子,軒窗外的修竹鬱鬱蔥蔥,是再雅致不過的閨閣模樣。


    他在屋內逡巡了一遍,然後將目光落在妝鏡台前的一隻錦匣上,匣子的大小明顯不是妝奩,倒像是收藏什麽貴重私物的東西,他猶疑片刻,還是將其打了開來,隻見裏麵密密匝匝的裝著一匣子的信,最上麵一份落款是「江郎親啟」。


    那四個字如錐子一般紮進陸淮安的眼底,他捏著錦匣蓋子的手無意識的用力,手背青筋暴露,眼底一片暗潮洶湧,良久,才鬆開手顫抖著往下翻去,除「江郎親啟」外,下麵還有無數封的「阿策台啟」「卿娘玉展」「卿娘芳啟」。


    陸淮安嘴角勾著一抹冷意,將一百六十來封信,一一出去展開,看到最後,他眼底的冰寒和憤怒幾乎凝為實質。


    他到死都放不下的女人,在他七七還未過,就與旁的男人互訴衷腸,你儂我儂。


    在她的眼中,他從來都是她的囚籠,他覺得他折斷她的翅膀,捆縛她的身軀雙腳,令她如行屍走肉,毫無生趣,而江策則是他的藥,她無數次的感激她救她脫離苦海,療好她千瘡百孔的心,她願與他朝朝暮暮,生生世世,恩愛白頭,此生不復……


    裴卿卿和裴霜霜半個時辰後才迴到東廂,看見陸淮安已經不在,她挑了挑眉,詢問裴老爺。


    裴老爺道,「聽下人迴稟,陸先生去了西廂。」說到最後兩個字,裴老爺語氣中帶了一抹嘆息,畢竟,誰家的先生會去女學生的閨閣。


    若是從前,裴卿卿定然會覺得羞惱不已,但如今隻應了一聲,便朝外退去。


    她前腳出門,江策後腳就追了出來,「卿卿,」他看著她的背影,嗓音沙啞的叫了一聲,語氣裏似有著無限的情緒。


    裴卿卿聞言,腳下步子頓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又不迴頭的朝前走去。


    江策看著裴卿卿頭也不迴的離開,胸口又是一陣劇痛,慢慢的,眼眸也通紅如血,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進了西廂房。


    裴卿卿推開門進屋後,就發現氣氛不對,她環視一周,很快發現坐在她床榻上的陸淮安,在他腳下,則踩著一地的信封。


    看著那些信封,相關的迴憶一下子灌入腦海,她齒關微微顫抖著,朝麵目陰沉的陸淮安看去。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霎,她下意識的心虛,陸淮安則朝她招了招手,「卿娘,過來。」


    裴卿卿聽到這兩個字,幾乎立刻察覺到其後蘊藏著的千鈞危險,轉身就要朝外跑去。


    陸淮安已經忍了這麽久的火,怎麽可能讓她逃走,他忽然起身,如疾風一般追向她,在她奪門而出的那一剎,握著她的手臂將她扯了迴來,下一刻,昂起下巴和外麵的江策對視著將門踢上。


    「你放開我!」裴卿卿的手腕疼的仿如火灼,她怒瞪向陸淮安說道。


    陸淮安眼底帶著深的化不開的危險,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恨聲質問,「是不是到現在,你的心裏還在惦記著江策。」


    裴卿卿就像沒有聽到他的質問一般,隻是拚命的掙紮,「陸淮安,你放開我,等你冷靜下來再跟我說話!」


    「我現在很冷靜!」陸淮安死死的攫住她的眉眼,逐字說道,「不然現在,江家已經在為江策準備棺材了。」


    裴卿卿聽出陸淮安話裏的認真,仰麵看著他,慢慢的放棄了掙紮,她試著與她講道理,「那些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陸淮安定定的看著他,勾唇冷笑,「在你看來,是過去了,可對我來說,那些信,每一封都像一根刺,深深的紮進了我的心裏。」


    裴卿卿深深的吸了口氣,「那你現在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陸淮安掐著她下巴的拇指上移,重重的摩挲著她毫無血色的唇,「卿卿,我想怎麽樣,你不知道嗎?」


    裴卿卿將他眼中的欲.念看的清清楚楚,可是她不能,後日就是霜霜大喜的日子,義父義母和江策都在外麵,她不能由著他瘋。


    這般想著,她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試圖拖延,「等迴瀾苑好嗎?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陸淮安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裴卿卿的眼睛,扯唇涼聲道,「到現在,你還在算計我,裴卿卿,這麽多年,你對我究竟有無一絲一毫的情意。」


    「那你呢,你對我又是否有過一絲的情意?」裴卿卿最恨陸淮安以受害者自居來質問她,她冷漠而又厭惡的瞪著他,「宋推官說的不錯,留在你身邊,隻會非死即瘋,因為從頭到尾,你對我有的都隻是獨占欲,你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若是有,你又怎會屢次做出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陸淮安聽著裴卿卿的質問,眼底越發猩紅、兇猛,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撕碎。


    裴卿卿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陸淮安,我不妨與你說明白,你今日要是敢碰我一根指頭,我裴卿卿此生,定於與不死不休!」


    「是嗎?」陸淮安反問,若說他之前還有一絲的理智,拿著一刻,便是徹底的瘋了。


    他低下頭,用力的噙住她的唇,不依不饒的奪走了他所有的唿吸,裴卿卿已經不想再反抗,她如行屍走肉一樣的垂下手臂。


    她真的累了,厭倦了陸淮安間歇性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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