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你和孔雀都沒有想到的是,她去見深深的那一天,聖傑剛好將自己的設計交給深深,讓她去算麵料輔料參數。而你,根本不知道孔雀幫你從深深的包中偷出拍下的設計圖,其實屬於聖傑,更不知道,聖傑這幾件設計,就在一個小時前,剛剛展示在所有評審的麵前,並且讓大家都記憶深刻。”


    “葉深深之前的設計都是手繪圖,直到進入工作室實習,才開始學著像我一樣,用手寫板在電腦上作畫。所以她的電腦設計稿布局走線等,與我很像。”方聖傑嘲諷而鄙夷地看著麵如死灰的路微,毫不留情地說道,“之前,巴斯蒂安先生曾經將葉深深的作品誤認為是我的,而現在,居然是你將我的作品誤認為是葉深深的而剽竊走。”


    路微的背抵在t台上,瞪大眼睛,拚命在人群中尋找葉深深的身影。


    被害了,葉深深,這個混賬,一定是她下手害自己……


    然而大腦血管突突跳動,令路微視野淩亂,麵前的世界不停收縮扭曲,竟看不清任何東西。


    當著這麽多業內的人,她所有一切遮羞布都被扯下,無處可藏,極度的羞憤讓她隻能啞聲大吼:“是葉深深陷害我!陷害我!”


    “誰敢陷害你?你可是青鳥的大小姐,為所欲為的路董!”方聖傑一點麵子都不給她,厲聲打斷她的話,“在你剛進入工作室的時候,我就知道葉深深那件白色燕尾裙是你搞的鬼,所以一直很防備,不讓你看見我的設計,免得被你剽竊。誰知現在你不但搞鬼,還敢當麵糊弄到我頭上來!”


    他抬手一指台上的三件衣服,冷笑道:“要不是你抄得那麽貪婪,要把我所有靈感胡亂雜糅在一起顯擺;要不是我是方聖傑,數月前就將設計圖送交給巴斯蒂安先生過目,那我很懷疑,今天我是不是還要被人懷疑,究竟是不是我抄襲了你,像當初的深深一樣,被你反潑髒水?”


    路微終於明白,自己所做一起都已經無法遁形。她倉皇地捂住臉,失聲哀求:“方老師,我……我真不知道那是您的作品——是葉深深!葉深深她故意將您的設計拿過來騙我,她害我,讓我以為那是她的設計,讓我剽竊您的設計……我怎麽可能敢抄襲您的東西?都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不是方老師的,而是葉深深的,就可以據為己有了嗎?”


    顧成殊終於開了口,聲音冷漠而平靜,一個完美的旁觀者。


    路微像是失去了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者,猛然迴頭瞪著他,不顧一切地尖叫出來:“顧成殊,是你!都是你站在葉深深那邊打壓我!這一切都是你們設下的圈套,你們一定要把我逼上絕路,看著我死,是不是?”


    顧成殊冷淡地端詳著她瘋狂的模樣,聲音冰涼得近乎殘酷:“你誤會了,路微。沒有人能控製一個成年人的行為,更沒有人能逼你去偷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說的話,永遠這麽切中肯綮,又絕不留情,讓麵對他的人,連絲毫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路微張了張嘴,就像一條蹦上岸的魚,再怎麽掙紮,也是徒勞。


    “就是呀,路微,做了這麽大的錯事,你再抵賴哀求又有什麽用呢?反正,你以後在工作室,已經是不受歡迎的人了,還是給自己留點尊嚴,趕快離開吧。”一個聲音柔柔軟軟地響起,正是鬱霏。她睜大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麵前的路微,搖頭表示無法理解。


    路微瞪著她,知覺全身寒涼徹骨。


    沒有任何人會再站在她的身邊,即使是她的同謀。


    “說真的,路大小姐,你再鬧下去又有什麽好處呢?這裏都是業內重要人物,不為你自己想想,好歹也為你家的青鳥想想啊,別鬧得太難看了。”鬱霏憐惜地站起來,拉著她往外走。路微腳步趔趄,而鬱霏卻目光清純,甚至唇角還帶著一絲溫柔笑意,“走吧,我帶你出去。”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理會她們,清理掉了路微之後,剩下的幾個實習生,在等待著已經明朗的最後結果。


    鬱霏將路微拉到酒店門口,然後鬆開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仿佛怕她身上的氣息沾染到自己似的,微笑道:“路大小姐,再見了,路上小心。”


    路微終於迴過神來,她目眥欲裂地瞪著她,不管不顧地站在門口指著鬱霏厲聲吼出來:“是你!是你當時找我說要借刀殺人的,是你暗示葉深深很快就要完蛋了,我可以去偷取她的設計!現在你殺了葉深深了嗎?你殺的人是我!”


    “你說什麽呀?路大小姐你瘋了嗎,怎麽可以這樣汙蔑人?什麽借刀殺人呀?”鬱霏的臉上露出錯愕又驚慌的神情,捂著胸口睜大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望著她,“就算我要害人,也不會去害葉深深呀!冤有頭債有主,顧成殊和我分手之後,企圖占據我位置的人可是你,你說,我是比較討厭葉深深呢,還是你路微呢?我借刀殺人,殺的第一個應該是誰呢?”


    “所以你明明看到了方老師的設計,明明有機會提醒我的,可你卻一聲不吭!”路微頭發散亂,跟瘋了一樣地衝她厲聲尖叫:“鬱霏,你害我!你騙我,你利用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


    “嗬嗬,以路大小姐的智商,我不看好哦。”鬱霏笑著朝她揮揮手,幅度小得像在擰電燈泡似的,“不過雖然你失敗了,可葉深深也敗了呀,你們兩敗俱傷,鬥得那麽慘,這說明——上帝眷顧的人,始終是我,對不對?”


    路微呆呆地站在那裏,臉色鐵青,什麽反應也無法做到。


    鬱霏抿嘴一笑,優雅地轉身,向著裏麵走去,腳步輕快得像一隻心滿意足的貓。


    路微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酒店門口進出的人,撞到了呆立的她的肩膀,才讓她仿佛終於醒來,木然轉身,向下走去。


    細高跟撐不住散亂的步伐,下台階的時候,她一個踩空,整個人重重地跌在了台階下,整個人都撲在了大理石地麵上。


    她的鞋跟斷了,狼狽地站不起來。


    她終於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坐在那裏捂著臉,眼淚無法遏製地湧了出來。


    結束了,她的設計生涯結束了。


    從此之後,她的名聲將永遠與剽竊者掛鉤,而且,她剽竊的是自己的老師、在國內聲名顯赫的方聖傑,抄襲作品展示了在號稱大帝的巴斯蒂安先生麵前。


    從今以後,設計界所有的人,都將永遠拒絕她,所有的品牌都將對她關閉大門,全世界所有人,都將嘲笑她,奚落她。她將一蹶不振,永不可能東山再起。


    有人走到她的身邊,似乎想要走開,但猶豫了一下,又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包紙巾,抽了一張給她。


    她用顫抖的手接過紙巾,想要擦眼淚時,一眼看到了對方的鞋子和裙子,又立即將手中紙巾狠狠捏成一團,丟了出去。


    葉深深,她有什麽資格來同情自己。


    葉深深見她還是這麽心高氣傲,也沒說什麽,俯下身將紙巾撿起,丟在了旁邊垃圾桶中,一言不發站在她身邊,等待著出租車。


    路微的鞋跟折斷了,無法站起來,她氣恨地把鞋子脫掉,扶著柱子起身,死死地瞪著葉深深。


    葉深深的臉色也很難看,但好歹是平靜的。


    路微忽然嗬嗬笑了出來,問:“被所有人拋棄了?一直說要扶持你的顧成殊呢?你沒能留在工作室,所以連他也不要你了,連送你迴家都懶得?”


    葉深深聽著她刻薄的話語,卻根本不加理會。


    “沈暨呢?你們看起來不是好友嗎?怎麽你現在失敗了,隻能灰溜溜跟條喪家之犬似的,一個人在這兒打車?”


    葉深深聽著她話語中的嗤笑聲,終於慢慢轉頭看了她一眼。她開了口,聲音緩慢而啞澀:“路董,都是失敗者,為什麽不安心撫慰好你自己的情緒?”


    “你才是失敗者!我路微怎麽會失敗?!”見她終於開口說話,路微瘋一樣地待著機會尖銳叫道,“我擁有青鳥,我家族的企業在國內時裝業排名前十,我才不要呆在這個鬼工作室!我會自己組一個工作室,我設計的衣服依然能暢銷全國,無數的人會穿我的衣服!而你呢,葉深深?你一無所有,工作室不要你了,你就隻能迴去擺地攤,開你的破網店去!你才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葉深深聽著她尖利的號叫,一聲不吭。


    “哈哈哈,就憑你,還想嘲笑我是失敗者!你,葉深深,你這種卑微的小人物,你憑什麽和我相提並論!你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你太慘了,我一想到你哭著收拾東西迴家,迴去一輩子伺候癱瘓的弟弟和極品父親的可憐樣子,我都忍不住要可憐你了!”


    她的嘶吼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葉深深也終於轉過了臉,她盯著路微許久,麵對著她瘋狂的樣子,緩緩地說:“路微,我真同情你。”


    這寥寥幾個字,用平淡的語氣說出,卻在瞬間讓路微呆住了。


    所有尖刻的話語都卡在了她的喉嚨口,再也出不來。


    因為她知道,色厲內荏的自己,被葉深深一刀捅到了心口上。


    她有什麽。青鳥的董事是她,可將來接班的人隻會是她的弟弟。她有從葉深深那裏搶來的獎項,可那微不足道的國際小獎,將是她人生中唯一的閃光點。她名聲敗壞,前途斷絕,她的一生隻能是這樣了。


    擁有無限可能的人,是葉深深,而不是她。


    在這個埋葬了無數前赴後繼設計師的時尚界,光輝的希望和未來,隻屬於真正有才華的人。無論她怎麽爭搶,怎麽掠奪,她永遠不屬於這個世界,她永遠是被擯棄的塵埃。


    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僵直地呆站在葉深深的身邊。她耳邊一片寂靜,唯一能聽到聲響,就是自己胸口絕望的哀鳴。


    那是她的未來永遠碎裂的聲音。


    沈暨從酒店大門出來,向著她們走去。


    “路微,我找了這個給你。”他說著,將一雙平底短靴放在她的麵前。是一雙栗色麂皮短靴,和她今天的衣服正搭。


    他是聽到鬱霏嘲笑路微摔斷鞋跟之後,找出來的。


    路微咬著牙,抬起眼看他。


    他神情淡淡的,那雙比常人要瑩潤許多的眼睛,溫柔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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