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總會知道真相的,雖然隻打了一個照麵,但我能感覺到他很強,到我這個修為隻是時間問題。”


    “我會在那之前把爛掉的地方都剜掉,”


    江禦輕笑一聲,商陸被他那雙如含星霜的眼睛看得驟然一怔,


    “用你答應要給我鑄的那把神劍。”


    “……您還真是任性。”商陸壓抑下想用尾巴纏住麵前這人的衝動,他此前隻是聽聞過蘭時仙尊容貌驚人,這還是第一次切身體會。


    像冰化掉又凝聚,無比閃耀又冰冷的美。


    動人心魂如破天的刃。


    “那我就當你暫且同意了我的邀約……”


    “急什麽,口說無憑,我要去鴉川親眼確認才能知道你口中神劍的真假。”江禦頓了頓,補充道,“你我都心知肚明,喜結良緣隻是個幌子,我又不修神霧,你和我雙修也沒有任何裨益。”


    “也是,”商陸輕輕抿了抿唇,“那你要再去和季淩紓還有玄宗主他們道個別嗎?”


    “不必了。”


    江禦決定道,


    “我心軟,你弟弟又慣會撒嬌,他落兩滴眼淚我就要改主意了。”


    商陸隻笑:“我還以為你會執意把他一起帶上。”


    “又不是去遊山玩水。”


    江禦不動聲色地摩挲著自己新接的指骨。


    此行前往鴉川,他勢必要和於菟交手,險象環生之行,他不願讓季淩紓被卷入其中。


    作者有話說:


    師尊:出差,危險,留小狼在家看門


    還是師尊:到達出差地,打開行李箱,發現熊孩子藏在行李裏


    第111章 玄星秘境


    沒讓殿外的人等太久,緊闔的大門便從內緩緩打開。


    端著茶碗的玄行簡不禁鬆了口氣,外頭羨陽和季淩紓互不對付,劍拔弩張不說,季淩紓那小子的眼神就沒從殿門上挪開過,說不準哪一秒鍾就等不下去了,要強行去破門而入。


    黃金宮門沉甸無比,門頁轉動時在玉石地上摩擦出刺悶的嘎吱聲。


    季淩紓聞聲立刻斂下眼底的煩躁,搶到了玄行簡和木林海之前,想第一個迎接他師尊。


    然而和他對上眼的人卻是商陸。


    季淩紓見狀立刻緊蹙眉頭,望向商陸身後:


    “怎麽隻有你一人出來?我師尊呢?”


    “江禦已經由我麾下的蛇接應前往鴉川了。”


    商陸頓了頓,目光淡然地略過季淩紓,看向那兩位能代表金霞宗話事的仙尊,玄行簡立馬問道:


    “那、那蘭時他是答應和你迴鴉川了?怎麽走得這麽急?結緣雙修可是大事,應當好好商量章法議程才是……”


    “此次我隻是先迎他去鴉川看看住不住的慣,”商陸抿了抿唇,江禦對起居吃食那是出了名的挑剔,“盟約、儀式這些事都不勞宗主操心,我既有心迎娶江禦,自然要表達足夠的誠意。”


    意思是如果真有喜結良緣之事,也都是由鴉川一手操辦,用不著他們金霞宗出錢出力。


    “管你什麽誠意不誠意,你算江禦什麽人也有資格直唿他姓名!”


    若不是玄行簡攔著,季淩紓手指幾乎快要戳到商陸臉上。


    然而商陸臉上還是不見慍色,他輕輕撥開了季淩紓的手,和顏悅色道:


    “我雖還什麽人也不是,但你卻是他座下的弟子,倒是你有資格直唿自己師父名諱嗎?”


    “你……!”


    “商少主見笑了,蘭時仙尊就這麽一個徒弟,向來都是慣著他的,直唿名字這等事蘭時自己也不會放在心上的。”玄行簡費勁地按住季淩紓,這麽多年被江禦逼的也習以為常地護起短來。


    “你說我師尊就這麽走了?這怎麽可能!你是不是用了什麽邪門歪道的法子誆騙了我師尊……?”


    季淩紓不可置信道。


    江禦就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裏自己走了?


    他頓感喉嚨一澀,耳垂上墜著的那鏡蓮也像生根了般讓他覺得抓耳撓心的燙。


    江禦此行肯定不是臨時起意,在蓮池畔朝他說的那些話就已經是在提前安撫他的情緒……他應該聽江禦的話乖乖地迴花塢裏去的,可內心深處卻有股更加激蕩的莽流衝擊著理智的關口。


    為什麽不帶上他?因為他還不夠強大?


    要怎麽做才能讓師尊認可他……讓師尊不再把他當成毫無用處的寵物圈養保護?


    要在這裏,殺了商陸嗎?


    季淩紓赫然抬起眼,近距離被那雙如山林幽澗般的獸瞳毫不遮掩地窺視時,饒是商陸也在那瞬間覺得脊骨間如有流電竄過,沒等他細想,季淩紓竟然已經出手。


    隻是破風朝商陸襲去的不是極具破壞力的墮藪,而隻是他單薄的劍鋒。


    所有事都發生在那一眨眼的功夫,快到一旁的玄行簡根本來不及以神霧入局。


    哢!


    懶得和季淩紓交談索性一個人在前院花園裏賞魚的羨陽猛地迴過身去,他身旁時刻潛藏著的用以護身的三昧真火被剛剛那瞬間突然從殿裏橫掃而出的威壓點明,此刻正烈烈地開始燒灼。而他手裏用以盛放魚食的玉盞竟悄無聲息地已經被打橫截斷。


    “二位,動手前還請想想各自的身份!”


    前殿大門前,玄行簡散去身前用作防禦的神霧,大喘著氣心有餘悸地看著麵前兩人。


    彼時季淩紓的劍已經抵在了商陸的心口,看似略勝一籌,可若仔細觀察才能發覺他的脖子上已經被擦出了一道淺粉的血痕。


    季淩紓的胸口劇烈震顫著,在剛剛他看在眼裏的早已不是商陸和玄行簡,他再一次和那棲居在血肉深處的兇神進行了對抗,幾乎是抽幹了渾身的力氣才壓下那本不該出現的狠厲殺心。


    然而等從血紅的知覺中抽離迴現實後,沒有痛覺的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屬於商陸的那看不見也摸不著的神霧細若刃繩,下一秒就能絞斷他的脖子。


    “你……倒是不賴。”


    商陸的指尖淌下一滴冷汗,在鴉川中無人能敵後,他很久很久沒再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了。


    二人同時收迴了神霧和佩劍,商陸重新打量起季淩紓,若有所思,季淩紓亦是低垂著眼瞼,耿耿於懷。


    如果他沒有及時收手,在剛剛那一秒,商陸的神霧就會快於他的劍,先一步勒掉他的腦袋。


    此時的他……還敵不過商陸。


    商陸亦是心驚,要是給江禦知道他差點傷了季淩紓,鴉川大概是再難有安生之日了。


    半晌,他歎了口氣:


    “你師尊並非不辭而別,他留了話給你。”


    “說。”季淩紓瞥他一眼,話裏話外依舊充滿敵意。


    “他說金霞宗內有方玄星秘境,秘境中有塊上好的玉髓,拿來打成耳墜一定剔透漂亮。”商陸頓了頓,“你師尊喜歡珠寶首飾嗎?鴉川裏有不少溶洞,裏麵倒是有許多上好的晶石。”


    “不需要你操心。”


    季淩紓咬牙切齒道。前一秒緩緩漫溢而出的殺意又被這席話給澆滅了去,江禦再而三地交待這耳墜,一定有他的至深用意。


    一旁的玄行簡聞言卻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麽?江禦要讓季淩紓進玄星秘境?!”


    商陸嗯了一聲,他隻是代江禦轉交兩句話,玄星秘境意味著什麽他並不清楚。


    這下連一直揣著手臭著臉站在遠處的羨陽也沒忍住朝他們投來了目光。


    玄行簡咂了咂嘴,反複將季淩紓從頭到尾地打量,季淩紓很少聽這位一向話不著調的宗主突然嚴肅起來,


    “我問你,你師尊這段時間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淩紓張了張口,一時卻不知如何向玄行簡賅言,便反問迴去,“如你所見,失蹤失憶,至於緣由,此前宗主向我師尊保證過會調查清楚,不知現在可有什麽進展?”


    玄行簡提到此事就覺頭疼,“連你師尊都能被撂倒,我就算有心想查,一時半會也難有發現……等過些時日敬玄出關吧,他占出來的卦象是僅次於你師尊的箴言了。”


    “剛剛說的玄星秘境又是什麽?為何我從未聽師尊提及過?”


    “那是宗中機密,又不是什麽茶餘飯後的談資,你當然沒聽過。”玄行簡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


    商陸見狀,識趣地往後退了些,無意偷聽。


    玄行簡這才拉過季淩紓,悄聲道,


    “這秘境是我們金霞宗獨有的修煉之法,你是劍修,蘭時也就沒讓你進過秘境,其實宗裏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秘境數不勝數,都是供弟子修煉鑽研的,每次仙尊們出海平亂降服的邪祟經過馴化後便都關在秘境之中滋養著,用以給修士們做陪練。別說是你們這些弟子了,就是我和羨陽,也常進入高階秘境精進功法。”


    “既然誰都能進,你剛剛那麽驚訝做什麽?”


    “可玄星秘境不一樣……!”玄行簡眉心快要擰出一個“纂”字,“秘境的攻克難度越大,其中蘊含的神霧或靈石寶藏也越豐富,江禦讓你去的那玄星秘境從未被攻破過。”


    “連你或木林海也沒成功過?”


    “首先,那玄星秘境是你師尊建築的,沒有他點頭同意,誰都進不去。”


    曾經還有傳言說玄星秘境裏堆放的寶物比整個金霞宗都要值錢。


    “更重要的是,就算我們進去了,也絕對沒辦法突破出關,你知道這秘境裏關著的是什麽嗎?”


    “能是什麽?”季淩紓不解。這幾位都已經位列仙尊了,麵對什麽窮兇極惡的兇煞會直接斷言打不過?


    “是你師尊。”


    “……你說什麽?”


    “玄星秘境裏要攻破的‘怪物’是你師尊。”


    “玄宗主,我沒空聽你編故事。”


    “反正蘭時都說讓你進去了,我的話是真是假你大可以自己去驗證,”


    玄行簡補充道,


    “知道蘭時為什麽能被稱作師祖嗎?在要曆飛升大劫之前,不知他為什麽突然自己斷了五成的修為封入了這秘境。而就算失了半數的修為,他還是突破了飛升之境……我說這話不是要拍你師尊馬屁,而是讓你明白進入玄星秘境後你將麵臨的是什麽……那時的江禦可不認得你,也絕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藏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隻猛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隻猛禽並收藏藏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