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很殘忍,老太太有人送終,可是她的生命的最後還有一群懂得感恩的人在身邊。苦了一輩子,難了一輩子,可也樂善好施了一輩子,結局也不至於太壞。


    可並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好運氣。


    李冰幫著一大娘一邊穿衣服一邊說:“好人都是會有好報的。”


    一大娘微不可見地揚了揚唇角,“但願吧!”


    李冰想再說點兒什麽,可是看著床上安詳的老太太,喉嚨一埂,什麽都說不出來。這個時候說什麽都顯得沒有說服力。在生死麵前,什麽都顯得無足輕重。


    李冰默默地幹活兒,隻是用眼角餘光看了幾眼一大娘。


    一大娘顯得異常的平靜,和剛才情緒激動的她完全的不同,可能是生離死別就冷靜過後,人們對生命有了另一種認識,也可能是看見老太太就像是看見自己的以後。


    兩人誰也不說話,就這麽默默地幹活。


    “好了,把他們都叫進來吧。”一大娘站直腰身,最後打量了一下有沒有什麽地方還沒穿好。


    老太太很熟,也得虧她瘦,這個壽衣她們倆才能穿得進。


    李冰轉身出屋,衝著徐洋擺了擺手。


    徐洋點了點頭,對著何雨柱示意:“進屋吧。”


    一眾人又嗚嗚泱泱地進了屋。


    秦京茹早就聽見了動靜,一直沒有睡著。這會兒不安地踢了踢身邊的許大茂,“大茂,你聽見了沒。”


    許大茂睡得跟死豬一樣沉,這一腳根本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秦京茹皺眉,鉚足了勁兒又踢了一腳。


    這一腳踢把許大茂嚇了一跳,正睡得香,突然被嚇醒了,難免有點兒戾氣。


    “你幹什麽大半夜的!”


    \"不對勁兒,外麵好像有動靜,我剛才聽見哭聲了。\"


    許大茂翻了個身,不耐煩地說:“有什麽動靜都不管我的事兒,該睡覺睡覺,操那麽多心幹什麽。”


    秦京茹可睡不著,這院子裏現在就這麽幾家人,萬一是她們幾家合謀起來對付他們怎麽辦。


    秦京茹繼續踹許大茂,“不別睡了,出去看看。大晚上哭哭啼啼的怪嚇人的。”


    許大茂急了,“哪兒哭哭啼啼了,我都沒聽見!”


    秦京茹坐了起來,“大茂,真的不對勁,你沒看院子裏的燈都亮著,現在都幾點了?絕對出事兒了。”


    許大茂翻身,\"要去你去,我不去!\"


    秦京茹指望許大茂起身去看看什麽情況是沒可能,幹脆自己下了床。


    “你還真去看啊,神經病大半夜的。”


    秦京茹沒好氣,“睡你的覺吧。”


    秦京茹隨手拿了件衣服披上就往門口走。因為害怕,還隨手把門後的掃把拿在手上才開了門。


    因為住得近,秦京茹一眼就看見了老太太家裏的那群人。嗚嗚泱泱地站在門口的也有,屋子裏也是人語聲。


    就這個情形,就知道一定沒有好事兒。


    秦京茹悄悄地往前走了走,二大娘因為不敢往前站得比較遠,秦京茹悄聲地問了一句。


    “這是怎麽了?”


    二大娘嚇得臉都白了,“哎呀!”


    這一聲把大家夥兒都嚇了一跳,紛紛看向二大娘這邊。


    秦京茹本來就是悄悄的打聽,沒想到這一下子大家夥兒都知道了。


    “瞎叫喚什麽!”二大爺不滿地瞪了老伴兒一眼。


    隨即眾人又悄聲的安排接下來的事兒,誰也沒有把這個小插曲當迴事兒。


    秦京茹本來還提心吊膽的,看大家夥兒都沒人在意,也就放了心。二大娘的心還在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你這個死孩子,嚇死我了。”說完覺得今天這個場合不是和說死字,又自己“呸呸”了兩聲。


    秦京茹完全沒有在意二大娘說的什麽,隻是一心都在屋子裏發生了什麽事兒上。


    “裏麵怎麽了?”


    二大娘白了一眼秦京茹,“老太太沒了。”


    “沒了?”秦京茹有些驚訝。


    “嗯”二大娘扶著胸口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秦京茹,“怎麽沒的?”


    二大娘,“不知道,你自己進去問問不就行了。”


    秦京茹瞥了一眼二大娘,見對方的臉色蒼白,不禁後背覺得發涼。


    去問問?


    秦京茹轉身就往自己家走。


    越走越快。


    “碰”重重地關上家門,秦京茹趕緊把許大茂從床上拽起來。


    “大茂,大茂。那個聾子老太太死了。”


    許大茂清醒了幾分,“誰?”


    “聾老太太啊。”


    許大茂坐起身,“死了?”


    秦京茹,“昂,他們都在呢。”


    許大茂怔了怔,又躺下了,“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好奇怪的,都這麽大年齡了。”


    秦京茹,“怪害怕的,住得這麽近。”


    許大茂,“趕緊睡吧,你害怕什麽,跟咱們又沒關係。”


    秦京茹把衣服放在床尾,鑽進被窩。抱著許大茂,“我還真有點兒害怕,大茂。”


    許大茂攬著秦京茹,“別瞎想了趕緊睡吧。”


    秦京茹睜著眼睛,怎麽都睡不著了。外麵的燈光一直在提醒著她,老太太就躺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身邊的許大茂唿嚕聲又響起來了,莫名地讓秦京茹覺得安心了不少。往常聽著就煩心的唿嚕聲今天倒是覺得心安。


    秦京茹就這樣一直睜眼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夥兒按照一大爺的指示,各自安排各自的活兒。


    定向器,貼挽聯,收拾禮堂···


    一上午的功夫就都幹完了。


    一大爺兩口子,二大爺兩口子,三大爺兩口子,徐洋兩口子,何雨柱兩口子,小軍媽。


    也就這麽多人了。


    看著屋子裏的白花花一片,大家都沒有眼淚,也沒有特別悲傷的氣氛。


    許大茂出門的時候比較早,剩下秦京茹在家裏透過窗戶看著後院這白花花的一片,越來越害怕。


    嚇得屋子都不敢出。


    往常遇到了喪事兒,要麽吹響器,要麽就是人來人往的哭喪。


    這越是平靜就越是覺得詭異。


    秦京茹抱著兒子不停地在屋子裏打轉,稍微有一點兒響動都嚇的滿頭大汗。


    “真是晦氣!晦氣的要命,這哪裏還是人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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