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沈兮覺得有些恍惚。


    她轉頭去看顧西州。


    他的睫毛很長,發現沈兮看過去的時候微微顫了顫,像是有些緊張。


    沈兮的心就忍不住軟了下來,連聲音都輕柔了幾分。


    “你確定要和我重新開始?”


    顧西州沒再說話,但他臉上的表情卻透出一絲愉快。


    在他看來,沈兮的表現說明她願意給自己機會。


    “不試試看嗎?”


    沈兮猶豫了片刻,拿起那枚戒指,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


    素白的手指仿佛都被映襯得更好看了一些。


    合適得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


    “你怎麽知道我手指的尺寸?”


    顧西州卻輕笑了起來,仿佛她說了句笑話,“你身上還有哪裏我不熟悉嗎?”


    沈兮麵色微紅,心下也有些動容。


    車子恰好經過路口,停下來等紅燈。


    顧西州忽然俯身過來親了她一口,然後抵著她的額頭問,“害羞了?”


    沈兮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沒有!”


    顧西州輕笑。


    口是心非的女人。


    不過卻意外可愛。


    紅燈轉綠,後麵的車瘋狂按喇叭。


    沈兮連忙推了推他。


    顧西州重新發動了車子。


    沈兮麵頰有些發燙,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顧西州是真的想和她重新開始?


    車載音樂裏流淌出優美的旋律。


    氣氛顯得格外融洽。


    一聲急促的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沈兮接起電話,刺耳的哭訴聲傳來。


    “兮兮,你現在在哪裏?”


    沈兮心頭一緊,梁女士在她麵前向來強勢,這是發生什麽了?


    “媽,我在外麵。”


    “你快迴來吧,你爸在外麵養著的狐狸精帶著野種找上門來了。”


    沈兮聲音沉了下來,“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這些年,梁女士和沈澳之間不過維持著表麵夫妻罷了。


    梁女士哭哭啼啼,“知道和被人找上門能一樣嗎?而且這一次你爸爸鐵了心要和我離婚,我現在該怎麽辦?周圍的人都知道了,我以後在圈子裏哪裏還抬得起頭來?”


    沈兮歎了口氣,沉默許久。


    感情的事情她不予置評。


    單單就梁女士而言,她隻有八個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沈澳早就已經出軌了。


    甚至還時不時地對梁女士動手。


    要她說,這樣的男人早就該離了。


    見到沈兮遲遲不語,電話那頭傳來梁女士焦急的聲音,“沈兮,你在聽嗎?”


    “在聽,媽,你能說重點嗎?”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和西州一起迴來一趟,有西州在,你爸爸一定不敢提離婚。”


    沈兮聞言卻覺得心累。


    先前稍稍緩和的情緒又重新緊繃起來。


    “媽,顧西州不會和我一起迴去的,沈家的事情和他無關。”


    沈家就像是吸血鬼,若非這是她的親生父母,她也早想擺脫。


    大概是沈兮冷漠的態度刺激到了梁女士,她拔高了聲音,“他是我女婿,這點忙都不願意幫嗎?”


    “很快就不是了,我們已經在走離婚流程了,所以,有什麽麻煩別找他,他不會幫的。”


    “什麽?沈兮你昏了頭了,竟然真的要和顧西州離婚?”


    “這是我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


    沈兮冷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如何。


    梁女士的聲音尖銳起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結婚三年了,連男人的心都抓不住,你怎麽這麽廢物?是不是因為你生不出孩子?顧西州才不要你的?”


    沈兮忍不住迴懟,“你結婚這麽多年,還不是一樣抓不住男人的心?”


    “你還敢和我頂嘴?我和你能一樣嗎?”


    “有什麽不一樣的?還不是都要離婚?哦,大概唯一不願意的地方,我這邊是我提的,你那邊不是。”


    梁女士被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蠢貨,有好日子不過,提什麽離婚?簡直連外麵的小姐都不如!”


    各種怨毒的詞語從電話那頭傳來,冰冷又讓人厭惡。


    沈兮麵無表情地聽著,心裏卻忍不住想,在沈澳麵前梁女士有這種本事的話,就不會落到如今這地步了。


    沈兮心中刺痛,卻又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她早該習慣的。


    梁女士半晌沒聽到聲音,越發囂張,“你啞巴了?和你那個爸一樣,動不動就不做聲,早知道你這麽沒用,還不如扔馬桶裏溺死……”


    刺耳的說辭像是一把刀紮入了沈兮的心口。


    正愣神的時候,手機突然被顧西州一把奪了過去。


    “沈太太,我是顧西州。”


    電話那頭罵人的話戛然而止,梁女士語氣尷尬,“西州啊,原來你在旁邊啊,兮兮這個死丫頭,也不說一聲。”


    顧西州沉聲道:“兮兮是我的妻子,還輪不到旁人來教育。”


    “是,是我剛剛說錯了,不好意思啊。”梁女士語氣訕訕。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梁女士聽出了顧西州的意思,卻又拉不下麵子給沈兮道歉。


    倒是沈兮,果斷掛了電話。


    耳邊一下子清淨了。


    顧西州有些不快,他蹙眉,看向沈兮,“你不樂意我管你的事?”


    沈兮垂眸,她明白顧西州的好意,隻是她忽然發現,如果不離婚,沈家就永遠不會消停。


    她想要的自由也將遙遙無期。


    想到這類,沈兮將手上的戒指拿了下來,重新放到了首飾盒裏。


    “顧西州,這個還給你。”


    顧西州的眼眸幽深,目光銳利又森冷。


    “你什麽意思?”


    “東西還給你,另外,我也不想和你再重新開始。”沈兮抿了抿唇,壓下心中的酸澀。


    她拿著首飾盒的手指懸在半空,顧西州遲遲沒有接過去。


    過了許久,顧西州才冷聲開口,“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迴來的。”


    沈兮見狀,直接將首飾盒重新放到儲物箱裏。


    “隨便你,總之,東西給你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到此為止。”


    顧西州蹙眉,這女人怎麽變得這麽快?


    莫非是因為剛剛那通電話?


    “沈兮,你這麽迫不及待地和我劃清界限,是因為沈家嗎?”


    顧西州的話讓沈兮沉默許久。


    她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的問題。


    或許有剛剛那一通電話的原因,也或許是她不敢再輕易放縱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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