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手從昏迷中醒來,已經是次日中午。


    其實在今早,她就醒來了一次。


    昨天心煩喝了不少酒,她是被渴醒的,舌頭像是在沙漠裏埋了一整夜似的,幹燥苦澀。


    “水……”


    趴在綱手床邊守了一夜的靜音,本就淺淺打個盹的她立刻被驚醒,連忙舉起床頭櫃上的水杯遞了過去,緊張地問道:


    “水!您慢點別嗆著了。現在感覺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綱手閉目擰眉,除了口渴的厲害,還有就是頭疼頭暈。


    過往的經驗告訴她,這些都是酗酒過後的後遺症,緩一緩就沒事了。


    話說……她昨天是因為喝多了才昏睡過去的?


    因為做了個並不愉快的噩夢,加上酒精的影響,綱手腦子還混沌著,下意識地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和自來也所料一樣,綱手拳頭已捏出了青筋,整個人如活躍的活火山,隨時都可能爆發!


    “這幻術……效果這麽強嗎?”


    在靜音話沒說完時,自來也一把將靜音的嘴捂住!倉皇接著靜音的話往下道:


    羞過惱過怒過後,綱手也是逐漸冷靜了下來。宿醉的症狀有所減輕,她也可以思維清晰地想一些事情。


    老板和行人麵麵相覷,湊近了小聲交流道:


    深吸口氣,綱手緩緩擰開水龍頭,清澈透明的水流“嘩嘩”流出。


    “嗝——”


    “唿——”


    “真是夠狠的啊……仙道呢?怎麽不說話?不在嗎!”


    綱手喝完一整瓶“血漿”,也隻是兩腿有些發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正如仙道說的那樣,正在慢慢適應這個顏色,並不會想之前那般當場暈過去。


    這一整天,綱手便沒再下過床。


    “那小子明明和我們說沒有任何風險,我們才同意他施展幻術的!沒想到你會一頭暈過去,可給我們嚇壞了!”


    “您,您又醒了……”靜音訕訕地低聲關心道。


    待幹涸的舌頭被潤濕後,一股濃鬱的葡萄味突然在口中蔓延開來。


    隻不過在綱手眼中……這水龍頭噴出的,全都是猩紅的血水啊啊啊!!


    靜音身後的自來也和凱對視一眼,還是決定將事情說清楚。


    綱手音調陡然升高!


    “以毒攻毒嗎……”


    “誒——你這麽說,還真有可能!不然她家人也不至於這麽激動啊!你看她老父親頭發都愁白了。”


    房門被猛地推開,自來也、凱以及抱著豚豚的靜音,爭先恐後逃難似的一臉驚慌地跑了出來。而枕頭、拖鞋、椅子等兇器緊隨其後,盡數砸在了房門正對的走廊牆壁上。


    其實也不需要怎麽動腦,無非是仙道想幫自己治療恐血症,才搞出這麽一手。


    扶著浴缸壁癱軟地坐在光潔的地板上,綱手大口唿吸著,盡可能穩定慌亂的情緒。


    次日。


    自來也無視凱的盡力阻攔,跟個馬仔似的對綱手的問話有求必應:


    “解不開?!”


    事情顯然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綱手醒過後盯著天花板發了一陣呆,忽然身子一顫,這才迴想起了今早的片段,便緊閉雙眼用枕頭蓋住麵部,說什麽也不睜眼了!


    “唉……啥都是葡萄味的……”


    “嗯?葡萄汁?”


    “所以我會看到水變成紅色、把水喝出葡萄汁的味道,是因為仙道的幻術?!”


    綱手能夠咬著牙閉著眼,吞掉一整杯水,並且強行忍住了嘔吐感沒有吐出來。


    綱手毫不淑女地打了個長嗝,看著手中的瓶子,略微不滿地嘀咕著:


    就好像她真的喝了葡萄汁一樣!


    綱手說話時也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在看清手中杯子裏剛剛喝過的深紅色液體後,便再次一翻白眼,身子癱軟如泥又二次昏迷了過去。


    在自來也三人等灼灼目光下,綱手獨自進入路邊小店,鼓起勇氣購買了一瓶橘子味汽水,並且麵對匆匆行人,一口氣將整瓶汽水幹了。


    口中葡萄餘香縈繞,久久不散。


    得虧她在不斷暗示自己,並且空氣中濃鬱葡萄氣味也在加強著她的自我暗示,綱手這次才沒有昏過去。


    “那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西瓜頭估計也不正常,一看就不怎麽聰明……”


    “綱手大人……”


    但也隻是片刻——


    又過了一天。


    自來也斬釘截鐵地應道:


    靜音連連點頭,當意識到綱手看不到後,連忙說道:


    扳過靜音的腦袋,自來也無聲地用口型說著“撇清關係”,遂指指綱手,單手握拳,在自己脖頸前比劃了一下。


    最後還是不放心的靜音返迴,才將水龍頭關上,扶著綱手迴到了床上。


    既然選擇出賣,那就要貫徹到底嘍!


    “那小子心眼可黑了!他在你昏過去後才和我們澄清,為了保證幻術的效果,他使用了複合型幻術,原理他說了幾句我沒聽懂,反正就是除了他,沒人能解開就對了。你想要解開幻術,就得迴村子找他才行……”


    “我剛試了,這幻術憑我自己竟然解不開,嘴裏還殘留著葡萄的味道,你們先幫我解開,我們再說之後的事!”


    這一明顯進步,惹得靜音像個小姑娘似的鼓掌叫好,給綱手都整臉紅了。


    綱手舔了舔嘴唇,在床上鼓了好幾次勇氣,念叨了無數遍“隻是水不是血”,終於一咬牙下了床,扶著牆來到了浴室。


    小店老板以及路過的行人,親眼目睹了一個各方麵熟透了的女人,因為一口氣喝掉了瓶汽水,引來了自來也三人激動地鼓掌叫好……


    “跑了!那小子擔心你醒來後揍他,昨晚趁黑溜了!我們今早發現他房間裏留下的紙條才知道的!”


    “這些人什麽情況?一口氣幹掉整瓶汽水很難嗎!至於這麽慶祝?!”


    他們也怕綱手正義的鐵拳落在自己的腦袋上……


    無能狂怒發泄了一陣情緒後,綱手無力地癱在床上。


    旅店客房裏突然安靜了片刻。


    中午這會兒已經是她第二次蘇醒了。


    綱手靠著床頭,抬手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依舊是沒有睜開眼:


    “靜音啊……”枕頭下傳來綱手悶悶的顫音:“天要亡我啊……”


    靜音瞳孔微縮,連忙點頭表示自己加入到出賣仙道的陣營之中!


    “解不開!”


    “誒誒,說話注意點兒!別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喂!”


    不愧是寫小說的,細節方麵滴水不漏!


    告知綱手她身體出現異樣的原因後,在沉默了好一陣,綱手終於是將捂在臉上的枕頭扯了下來,但眼皮依舊緊閉著。


    不過……


    “是這樣沒錯,這是仙道想出來的治療大人您心病的方案,並且也經過我們嗚嗚……”


    水流“嘩嘩”流了多久,綱手就在地上坐了多久。


    一聲壓抑的長歎後,綱手幽幽地啞著嗓子開口:


    靜音、凱以及豚豚同時瞪圓了眼睛,但迫於自來也的淫威,一個個都不敢伸張正義。


    吸取了清晨的教訓,靜音將屋內所有水杯等和液體有關的東西,全部藏了起來,保證不會讓綱手達成“三連昏”成就。


    隻是……


    “誒誒,你看那女人額頭都流汗了!難道是因為智力有問題,這麽大了才剛學會獨自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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