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資產來源不明?”


    李青山懵了,他第一次聽過這樣的說法。


    貪汙受賄,自然是罪,但那需要抓住證據!


    巨大資產來源不明,在這個時代是很難定罪的,因為你不可能直接抄家。


    沒判罪之前,一個三品大員,怎麽可能會被抄家?


    而不被抄家的話,怎麽知道他有巨大資產呢?


    這時代,可沒有銀行流水,查起來沒那麽方便。


    哦對,倒是有錢莊。


    可誰會把錢全存錢莊裏?


    就算存了,也一定不是馮圭自己的名字。


    實名舉報?


    有,可以實名舉報,但必須得是馮圭貼身親隨或是家人,這些人實名舉報才可以直接查馮圭的資產。


    不然隨便跳一個人出來,都可以質問朝廷大員的話,那禦史台、大理寺,一年到頭什麽也別幹了,隻查舉報都查不過來。


    “老弟,你說得有道理,可是如何查得馮圭的資產呢?”


    “京城裏,有些默契很重要,不可以隨便查官員的家產,不然大家都互查,沒有幾個人幹淨。”


    李青山道:“要做到這種程度,必須是馮圭的親隨,而那些人不可能背叛馮圭,一個個都被馮圭養得極好。”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古代的封建製度下更是明顯。


    家族裏有一個人,能做到三品戶部侍郎,還反哺家族,哪個傻缺會去舉報他?


    就算有這樣的人,隻怕還沒走到禦史台,就被自家人拿下了。


    你清高,那你也不能擋了大夥兒的財路啊!


    “還有一種可能。”


    蕭凡道:“直接由禦史台上書陛下,不經過內閣,這樣就可以讓陛下查馮圭。”


    “嗬嗬……”


    李青山大失所望。


    這確實是個辦法,理論上可行。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老弟啊,你是真不了解現在的禦史台,哪裏還有幾個忠耿的禦史?不都是各派係,在陛下麵前打小報告的狗嗎?”


    李青山憤然道:“早些年間,我還不是馮侍郎的人,我在京城時就舉報過一個向我索賄的官員……可人剛出禦史台衙門,就被那人抓走。”


    “那次若不是出大血,我早就死了。”


    李青山哭笑不得,若不是難以生存,誰願意做別人的狗呢。


    他自然知道馮圭不是個好人,可為了不被欺負,隻能選一個強大的靠山。


    這就是普通人的無奈,沉浮幾年後,總是會被逼迫得隨波逐流。


    “……”


    蕭凡苦笑,他是沒想到的,這時節的禦史台居然也這麽靠不住。


    難怪民生多艱。


    京城的風氣都這樣,何況各地。


    “這樣的話,事情就麻煩些。”


    蕭凡咬著指甲,思索起來。


    李青山道:“其實不必扳倒馮圭,那難度太高,隻要齊王殿下收下老哥我,馮圭必然不敢動我!”


    一開始,李青山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為何不惜冒險,也要借助蕭凡去靠近齊王,就是為了可以成為齊王的人。


    李青山一直知道,自己終究有一日,會被馮圭殺之以絕後患的。


    想要活命,必須要找到更強的靠山。


    而李青山唯一可以靠近的,就是齊王在驛館的這次機會。


    “老哥,不是我不幫你,我與殿下連書信往來都沒有,如何替你說話呢?”


    蕭凡道:“且我也說過了,殿下無心爭鬥,為了你與馮圭甚至是與淮王敵對,殿下絕不會為之。”


    “啊?”李青山一臉哭喪,“那我可如何是好,難道隻能等死嗎!?”


    對於蕭凡的話,李青山也不懷疑。


    這個節骨眼下,齊王無心爭鬥的話,絕對不肯為了他和如日中天的淮王為敵的。


    別說他李青山了,就算是蕭凡,也是沒有這個分量的!


    蕭凡拍了拍李青山的肩頭,歎道:


    “李老哥,咱還是想想怎麽扳倒馮圭更實際些。”


    向齊王引薦李青山,這是蕭凡絕不可能做的事情。


    哪怕齊王給麵子,蕭凡也不能坑他,李青山一屁股屎呢,可遠沒有眼前這麽清白委屈。


    所以,蕭凡也隻是想保住李青山的命,對於馮圭,沒有非常認真地想辦法搞他。


    真想搞的話,蕭凡有的是辦法,別看他隻是個草民,但許多手段用出來也可以驚世。


    不全力出手,一是因為沒有過節,虛空索敵的事情做多了,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其二就是,齊王太單純,蕭凡擔心將他牽扯進去。


    雖然蕭凡不是齊王的門客,但好歹也是得到了些幫助,對於朋友蕭凡也是要盡力維護的。


    一旦對馮圭出手,李青山這樣的人,是靠不住的。


    若是泄密,蕭凡暴露了,齊王也就會被盯上。


    因為目前,很多人都知道了,蕭凡與齊王關係不錯,不是尋常的上下級。


    “……”


    給李青山又出了幾個,理論上可行,但實際上很難操作的主意後,蕭凡就將李青山安慰一番送走了。


    送出客堂,看著人走後,江興與張宗寶從一旁走出來。


    整個過程,二人都聽到了。


    “老爺,您與齊王關係這麽好?”江興大喜,李青山的底細他知道,這般舔蕭凡,可見這不是假的。


    江興的高興,在於他有了一個靠山,對於坑害他的人,有機會報仇了。


    “哥,李青山是不是有點兒太著急了?”


    張宗寶道:“那龍笑山死了,他兔死狐悲什麽?”


    “他怕被幹掉,馮侍郎如果想收手,就得幹掉所有給他幹黑活兒的人,他才能安全上岸。”江興也很明白這些。


    蕭凡點頭:“李青山此人,太會裝腔作勢,他絕不會沒有保命的手段,不過是想靠上齊王再多一層保險罷了。”


    “嗯。”張宗寶也認可。


    能將青山牙行經營至此,李青山腦子是沒問題的,那麽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場。


    多年來,半點準備都沒有嗎?


    這說來,誰也不信。


    而龍笑山……他應該是真沒有準備。


    畢竟,他腦子不夠用,隻怕一直都以為自己是馮圭的親信,隻會被信任不會被清算呢。


    “那老爺打算如何應對李青山?”


    江興道:“如果有人知道齊王與老爺的關係,李青山又總是送很多禮物來,都會懷疑他已經沾染上齊王吧?”


    張宗寶詫異:“啊?李青山是打的這主意?”


    蕭凡深深看了江興一眼。


    這個莽夫,不隻是莽,腦子也有點兒。


    能看到這一層,說明至少比張宗寶聰明些。


    這幾日,從龍笑山逃走開始,李青山每日都來。


    今日送來的箱子不少,裏麵不知裝了多少東西,外人會覺得是厚禮。


    如此一來,都會聯想,李青山與蕭凡與齊王的關係。


    這些東西到底是送給蕭凡的,還是借蕭凡的手,轉送給齊王的?


    越是聰明的人,越是大人物,就越是會想得多。


    李青山要的就是這個,隻要讓馮圭覺得,他已經與齊王牽上線,那馮圭就不敢隨便下手了。


    怎麽也得給親王一個麵子,何況李青山也不是非殺不可。


    如此……李青山就可以逃得性命。


    哪怕可能,齊王甚至都不知道,有李青山這號人存在,李青山也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隻要蕭凡收了東西,隻要蕭凡沒將李青山拒之門外,那這層曖昧又朦朧的關係,就讓人無限遐想。


    “既然哥你知道李青山的想法,為何不拒絕與他往來?”


    張宗寶道:“將來若是馮圭殺李青山,牽扯到我們怎麽辦?”


    “如果馮圭真想對付我……我有的是法子讓他下不來台。”蕭凡蔑著嘴角,轉身看向院子裏的那些箱子。


    努嘴對江興道:“可看過了?這次李青山送了些什麽?”


    江興正要開口,張宗寶接茬道:“哥,咱發財了!”


    “沒出息。”蕭凡笑罵。


    每次都是這句,都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了,怎麽這麽不冷靜呢?


    “多少錢?”蕭凡不屑道,不可能比龍笑山給得多吧。


    江興趁著張宗寶哈哈大笑,接話道:“老爺,起碼三千兩!”


    “呃!”


    蕭凡打了個嗝:“多少!?”


    蕭凡驚喜的臉上,流露出不值錢的沒出息的笑容。


    “低調。”蕭凡揉了揉臉頰,放鬆了肌肉,才止住了笑容。


    不是他沒出息,三千兩啊,這對普通人來說是超級巨款了!


    蕭宅有四個院子,可也賣不出三千兩!


    就算是京城,蕭宅這麵積,也隻能賣千八百兩。


    朝臣的俸祿,就算是馮圭這樣正三品官職,年俸也就四百兩左右。


    馮圭得幹十年,才可能攢三千兩!


    當然了,人家的俸祿是掩護。


    “有了這筆錢,咱們就可以直接參與林錫的新城區計劃了。”蕭凡笑容滿麵。


    老子的商業帝國,正在展開!


    “對了,”蕭凡想到什麽,迴首問道,“這幾日讓你們盯著家中,可有人與外人私通消息?”


    張宗寶看向江興,此事是他主管,畢竟武功高跟蹤人不容易被發現。


    被問到這個,江興正色道:“老爺,還真有人,在與外麵的人商議,想賣掉白砂糖與肥皂的部分機密。”


    “誰!?”張宗寶大怒,“哪個白眼狼?老子弄死他!”


    蕭凡的眼睛也眯起,神情變得危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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