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惹了個什麽人!?


    在獨眼龍的視角,他正裝著杯,想要享受一下蕭凡的討饒,再一刀刀切碎這個男人。


    卻沒想到,被先手開了,幾棍下來給他打懵了。


    更想不到,己方十幾個對兩個,優勢在我啊?


    怎麽突然一下,全倒下了?


    擦去額頭上,不知哪一棍打出來的血,它擋住了獨眼龍的視野。


    清晰之後,獨眼龍就看到,蕭凡站在遠處,與一個身著甲胄的人談笑風生。張宗寶那傻子,就在邊上點頭哈腰,不敢接話。


    看到那些甲兵,獨眼龍就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了。


    齊王府的帶甲護衛,共二百人,都在白水鎮的官驛歇腳。


    這些人剛住下來,整個白水鎮的黑白兩道,都收到了警告,不得去招惹這些軍人。那意味著,與一位皇子作對。


    可是,他們怎麽會來與我作對?


    獨眼龍想不通,但他知道原因隻有一個。


    蕭凡!


    不可能,他怎麽能調動這些人,若有如此本事,怎麽可能此前委身於青山牙行?


    “哈哈……”


    依稀間,獨眼龍能聽到,蕭凡等人的說話聲。


    什麽殿下、入京、舉薦……這些詞匯,聽在他的耳中,何其地震驚,又恐懼。


    我招惹了什麽人?


    獨眼龍顫了牙床,望了望手中的刀,連偷襲的勇氣都沒有,整個人在瑟瑟發抖。


    “哈哈……嗚嗚……”


    獨眼龍想笑,卻漏風,而後幾乎哭出來,他預感今日在劫難逃了。


    他知道自己恐懼了,怕死。


    以前的狠辣,不過是仗著靠山,才膽大包天,根本不是他真有多少本事。


    於是……


    在費忌遺憾的眼神下,蕭凡終於轉過頭來,冷冷地蔑著獨眼龍。


    獨眼龍一瞬間,便覺得雙腿發軟,蕭凡還沒走過來,他就已經跪下。


    手中的刀,拋到一旁,連連跪著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說著,又哭著,那種恐懼感很真實。


    獨眼龍一邊跪著討饒,一邊挪動雙腿,漸漸跪到了幾人身邊。


    被這求饒聲驚擾,費忌很是不悅,但他知道也沒什麽機會勸服蕭凡了。


    便指著獨眼龍問道:“此人蕭先生如何處置?”


    蕭凡很無奈,他已經讓費忌不要喊自己先生了,但他低估了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有文化水平的人,是有多尊重的。


    勸不了,就隻能虧心受著了。


    說起獨眼龍,蕭凡不善的眼神中,帶著戲謔。


    張宗寶咬牙道:“狗日的壞種,打斷他一條腿,瑪德!”


    獨眼龍聞言,卻半點不怕,如蒙大赦:“大人饒命,打斷我兩條腿也行啊!”


    張宗寶驚了。


    臥槽,還有自己加碼的?


    在張宗寶看來,他對一個人的惡心與痛恨,最多不過打斷一條腿,已經是最大的嚴懲了。


    “張公子太良善了。”一個甲士搖頭道。


    費忌也點頭,對蕭凡道:“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先生不可放虎歸山!”


    對此,蕭凡並不反對,他隻是在猶豫,殺了獨眼龍與青山牙行就徹底鬧翻了。


    雖然已經沒有了契約,但官商勾結的事實還在。


    倒是有一個法子,那就是離開白水鎮。


    但眼下,蕭凡又不想跟隨齊王入京。


    “先生猶豫,還是不忍?”


    費忌搖頭道:“這不是濫殺無辜,惡人不除隻會禍害好人,不得姑息啊!”


    就連張宗寶也點頭:“哥,這位大人說得對,不殺他,他得報複咱。”


    “不敢,萬萬不敢如此,大人饒命……”


    麵對十幾個甲兵,獨眼龍半點沒有反抗的勇氣,隻能不停磕頭,希望被饒過。


    這時,一個甲兵抽出戰劍,冷笑道:


    “若蕭先生不願髒了手,我願代勞!”


    費忌讚許地點頭。


    蕭凡則搖了搖頭:“這世道,總歸是要過這一關的。”


    歎息了一聲,蕭凡默默將那甲兵手中的劍接過。


    然後突然一個轉身,毫不猶豫,一劍封喉!


    在鮮血噴出前,蕭凡側身躲過,順便將張宗寶也拉開,兩人沒沾到一滴血。


    “饒……”


    還在求饒的獨眼龍,沒想到懦弱的蕭凡,居然如此果決。


    眼中最後閃過後悔,若是不顧生死奮力掙紮,或許還能拉一個墊背的。


    等獨眼龍倒地,眾人看向蕭凡的目光,又多了一絲光彩。


    “利索!”將劍接迴,那甲士讚許道。


    費忌注意到,蕭凡的手都沒有抖,整個人也沒有初次殺人的那種應激表現。


    “蕭先生殺過人?”費忌疑惑,以蕭凡的過往,不該沾過血才對。


    可反應如此自然,倒像是個經年老手。


    蕭凡搖頭:“沒殺過人,不過從前為了討生活,殺過幾年魚。”


    上一世,蕭凡在超市兼職殺魚,殺了三年,蕭凡表示心早已冷如鐵石。


    “殺魚可和殺人不同。”費忌搖頭。


    “先生有武藝傍身,殺人而不懼,倒是有武將之才。”


    蕭凡搖頭,幾人又是一陣謙虛客套。


    等費忌要走時,蕭凡道:


    “這些屍體如何處置?”


    “不必管,自有猛虎豺狼處理,我們收了兵器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


    費忌表示:“先生放心,此事我等很有經驗,絕無後患把柄。不過,隻怕別人還是能猜到,是你所為,屆時你如何是好?”


    說起這個,費忌突然笑了。


    是個說服蕭先生,跟我一起走的好機會啊!


    於是,他道:“此事事發,定會被追責,屆時殿下在京城隻怕救援不及,先生不如隨我等入京……別的不說,在齊王府內,定奉先生為上賓!”


    “咳!”


    張宗寶暗暗使了個眼神。


    哥,我覺得靠譜!


    蕭凡不傻,他當然知道,這是一個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熟讀史書的他,更明白接近皇子,是後患無窮的。


    就算躲過眼下這一劫,齊王也不一定有多好的未來,這時候成為齊王的門客,不是明智之舉。


    “費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蕭凡還是拒絕:“即便要進京,我也不想進齊王府,在下有些桀驁,不願做他人門客,請大人見諒。”


    “哥……”張宗寶瞪道,心想這可是一位王爺的招攬,你是不是有點兒不知好歹了?


    費忌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幾次三番示好,還是被拒絕,自然心中有些不悅了。


    不過他還是道:“也罷,人各有誌,先生……好自為之吧。”


    “走!”費忌帶人,收走了所有箭,而後一起下了山。


    “……”


    齊王府的護衛都走了,兄弟倆四目相對,麵麵相覷。


    “哥,你腦子是不是糊塗啦啊!”


    “那可是王爺啊,給王爺做門客咋啦?”


    “那錠金子,是不是齊王賞的?人家出手這麽闊綽,你還挑什麽?”


    蕭凡看他這模樣,也不惱怒。


    畢竟是個人都覺得,攀附權貴是好事。


    蕭凡道:“給齊王做門客,和給青山牙行做打手,沒有區別,都是變賣尊嚴與自由的生意。”


    “那怎麽能一樣,齊王出手闊綽,比青山牙行大方百倍!”張宗寶搖頭,覺得錯過了一個億,很是埋怨。


    “嗬嗬。”


    蕭凡笑道:“若有一日,他讓你做你不願做的事情,你就不會覺得是好事了。”


    “人的行為自由,絕對要掌握在自己手裏,給人做門客說白了就是走狗,遇到為難的事情才會明白……”


    “我看齊王人挺好,還派人保護你,不會這麽幹吧?”張宗寶哼哼道。


    蕭凡歎息一聲,瞄著張宗寶,語氣玩味又有深意:“我的思想,與這時代的人格格不入,一旦被人發現……權貴都容不得我。”


    “啊?”張宗寶一臉怪異,不解。


    “走吧,再等一會兒青山牙行的人來了,被抓個現形就沒得辯解了。”蕭凡拍了拍張宗寶的肩頭。


    張宗寶歎道:“這件事情,最多明日就會事發,咱們怎麽辦?”


    “費忌說得對,一旦事發我脫不了幹係……既然如此,那就進京。”


    這操作,令張宗寶無語了:“還不是要進京,怎麽不跟著齊王呢?”


    “聽哥的沒錯,咱們可以進京,但明麵上不能與齊王沾上關係。”


    “哥,我還是不懂。”


    蕭凡無奈:“那就先不懂著,去了京城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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