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麵對行刑隊,巴甫洛維奇少校將會迴想起,他帶著小女仆,漫步於聖堡紛紛擾擾,人來人往集市中的那個遙遠的中午午後。


    “安娜,起床了嗎?”巴甫洛維奇站在小女仆的門外,朝著小女仆的房間內喊道,今天十分的難得,小女仆在他的和善勸說下,睡了個懶覺,因為就在昨晚,巴甫洛維奇跟小女仆說了,趁著他今天休假,帶著她好好的出去玩,逛逛集市,買買東西,這樣的提議,自然是讓小女仆歡唿雀躍起來。因為自從戰爭爆發以後,巴甫洛維奇,已經很少能有,像這樣,忙裏偷閑的時間了,所以,小女仆心滿意足的睡了個好覺。


    “少爺,我換好衣服了。”小女仆打開了她的房間門,這讓巴甫洛維奇頓時眼前一亮,因為在以往,小女仆的著裝,都會以魯西亞式的那種黑色調的女仆裝為主,但是今天,她卻穿了巴甫洛維奇特意給她買布列塔尼式的洋裝。紅色的上衣,白色的短裙,在配上小女仆那金色的秀發,一切都顯得是如此的美好。


    “來,先刷牙,刷完牙後,來吃飯。”巴甫洛維奇指了指洗手間,然後就來到了廚房,將飯菜給全部盛好。以往,都是小女仆下廚做飯做菜,但在今天,他肯定是得讓小女仆休息休息,享受享受,所以他親自下廚。


    隻不過,這次他偷懶了,他將從東國買來的米煮好後,混配著已經是成品了的豬肉香腸,打好後的雞蛋,一並炒了起來,將一道,十分正宗的東國式炒飯給做了出來。


    倒不是巴甫洛維奇真的想偷懶,而是他的手藝一直在退步,退步到小女仆吃了都說難吃的境界,唯一還能保留的,便隻剩下這道火腿蛋炒飯了。


    於是就這樣,在小女仆洗漱完後,倆人十分滿意的,將已經盛好放在桌上的蛋炒飯給風卷殘雲般,全部消滅了,一點剩的都沒留。


    小女仆鎖好門後,倆人便一起下了樓,原本巴甫洛維奇還想帶著小女仆去富人區逛逛,但被小女仆給斷然拒絕,無法,他隻好帶著小女仆朝著最近的集市區走去。


    今天巴甫洛維奇還特地的穿了一身便服,他牽著小女仆的小手,兩人就這樣的在街上漫步著,雖然小女仆已經不小了,但是卻一直都長不高,所以手掌也自然的就小巧一些。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家洋裝店前,這裏應該是聖堡裏,與其他幾個大區的店鋪相比,最具有性價比的洋裝店了,物美價廉,不少買客也會專門選擇,到這裏來購買。


    走進店後,小女仆就被一套套,五彩斑斕的洋裝給吸引了,有淺藍色的連衣裙,也有黑色襯裙,除了店裏眾多的布列塔尼款式外,巴甫洛維奇還意外的發現了幾件,佛朗西款式的。


    得到巴甫洛維奇的應允後,小女仆也開始挑起了幾件她看中的洋裝,帶到了換衣間,試穿了起來,興致十分的高昂,不時還穿上已經換好的洋裝出來,讓巴甫洛維奇給個評價,望著小女仆臉上的笑容,巴甫洛維奇當然是連聲應好,而這自然是招來了小女仆的連聲不滿。


    趁著小女仆又去換衣服的時間,洋裝店的老板走了過來說道:“你也是老顧客了,這次多買些吧,給你打七折,後麵我就不幹了。”


    巴甫洛維奇帶小女仆來過這家店好多次了,漸漸的,大家也就都認識了,巴甫洛維奇聽後非常的詫異,但轉念一想,現在戰爭爆發了,貨源肯定不通,勢必店裏要賣的就會漲價,或者是缺貨,看來店老板是做不下去了。


    “我兒子和媳婦,還有孫女都留在家鄉了,聽說之前在坦堡還打了一場敗仗,普德的軍隊朝著家鄉那,發起了反擊,也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麽樣了。”店老板隨後又歎息了一聲,然後轉身走掉了。


    巴甫洛維奇心裏一沉,店老板的一家人估計是兇多吉少了,因為他就是帶著內察局的部隊,從坦堡一路小股突圍,穿插而過,從那些被占領區一路殺迴來的。那裏的戰況自然是不言而喻,他也曾在占領區,看到過被那些或因饑餓而死,或被殘殺的兒童屍體,四處丟棄著,被饑餓的禿鷲與豺狗所啃食。


    而偉大的沙皇,自然是接受不了這樣的失敗,選擇了封鎖任何的消息。


    時間在流動著,似乎也是到了下午,店裏的顧客漸漸便多了些,小女仆也已經挑選好了衣服,就是之前穿的第一件淡藍色的連衣裙,也是巴甫洛維奇最開始誇的,那最好的一件。


    臨到要付款的時候,巴甫洛維奇想到了什麽,然後又從小女仆剛剛試過的那些洋裝裏,又挑選了幾件,有白色的,有金黃色的,有······


    在小女仆驚訝的目光中,他痛痛快快的付完了款。


    兩人走出了洋裝店店門,還有父母,帶著他們的孩子,在不時的往這裏趕來,似乎也是聽到了洋裝店馬上就要關門的消息,這就使得四周的人流開始擁擠了起來。


    時間還是下午,陽光撒在了兩人的身上,他們走在迴家的路上,巴甫洛維奇像午後一樣,一邊繼續牽著小女仆的小手,一邊拎著裝著洋裝的袋子。就在街邊,還有一家吉賽人開的預言小攤,吉賽人用著ta那有些嘶啞的嗓音宣告著:“萬物皆有靈,隻需喚起它們的靈。”而隨著二人的走遠,這聲音,也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我明天,就要帶部隊迴前線了。”


    小女仆的眼裏再次泛出了淚花,但是她並沒有出聲,而是握緊了,巴甫洛維奇的手,他們就這樣的迴到了樓下,但即使是到了樓下,小女仆也依舊不願意鬆開。


    “安娜,你說這個世界,會有專門為了改善兒童的生活,為了反對虐殺兒童和毒害兒童而專門設立的節日嗎?”


    “少爺。”小女仆有些哽咽,巴甫洛維奇在迴來的那天,她就看到他麵如死灰,聰明的她,從巴甫洛維奇的話裏,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巴甫洛維奇搖了搖頭,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即使有了,又能怎樣呢?隻要利益永遠存在,那些野心家的野心就永遠不會停止,那麽戰爭與紛爭就會永遠的持續下去,直到世界的盡頭。


    但是,他又想起了以前所看過的一篇論文,人類社會一直都在進步,這種進步伴隨著生產力發展的同時,可以使得人們的思想與覺悟同樣獲得提高,讓越來越多的人會因為一個目標而團結和努力。在未來的社會發展中,總會有那麽的一些人,一群人,去為了這個世界的美好而努力。


    想到這,巴甫洛維奇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仆,他沒辦法,也沒有能力,去救那些身處戰亂地帶的兒童,但他身旁還有小女仆,他會盡他最大的能力與辦法來守護好她。


    巴甫洛維奇蹲下了身,小女仆看到他久繃著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笑容,雖然隻是些許,但已經足夠了。接著一張大手落在了她的頭上,是巴甫洛維奇在撫摸著她的頭,這次小女仆沒有絲毫的抗拒。


    這時,他湊到了小女仆的耳邊,輕聲的說道:“一定會有的。”


    獻給所有在戰爭中遭遇死難、虐殺和毒害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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