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煉獄穀渺無人跡,顯得異常荒涼,汪、葉二人隨意找了一處山壁,便開始著手開采玄火石。


    雖有流痕劍為依仗,但玄火石所結成的山壁還是超乎想象的堅硬,以葉青冥如今的修為,竭盡全力出劍,居然隻能刺入寸許深,著實令二人吃了一驚!


    如此一來,葉青冥雖能將玄火石開采下來,但耗費的力氣依然極大,僅僅隻開采了三塊拳頭大小的玄火石,就已經累得手臂酸麻,疲憊不堪了,此刻他渾身冒汗,汗水卻在頃刻間被煉獄穀內的熾熱蒸發掉,因此身上結了一層厚厚的汗堿,不禁更加難受。


    汪曉瀾取出手帕,想替他擦汗,卻根本擦無可擦,隻好口頭鼓勵:“夫君辛苦了呦,再加把勁兒嘛,咱們想要發家致富,就靠你努力嘍!”


    盡管愛妻吐氣如蘭,語聲又嬌又嗲,但葉青冥還是忍著不受誘惑,說道:“當年在宣山擊殺無數散修、魔頭,已經搶到了不少天材地寶,如今再加上這三塊玄火石,應該足夠我煉器之用了···”


    汪曉瀾伸出瑩白如玉的小手捧住葉青冥的臉,櫻唇也湊了上來,在他腮上輕輕一吻,跟著說道:“區區三塊玄火石,哪裏夠用啊?妾身先前不是說了嘛,要搬一整麵山壁迴家!”


    先前《造化天書》遠在天邊,虛無縹緲,汪曉瀾還不是很在意,但此刻無數的玄火石就在眼前,她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因此軟語相求,想要讓葉青冥繼續當苦力!


    聽了這話,葉青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說道:“你從來也不自稱‘妾身’,幹嘛突然這麽肉麻?”


    汪曉瀾伸出兩條無暇的藕臂,環住葉青冥的腰,軟綿綿的嬌軀也貼了上來,水汪汪的眼睛滿含媚意,低聲笑道:“夫君,那你喜不喜歡呢?”


    葉青冥伸手在她精巧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喜歡歸喜歡,但為夫已經累了,若你想繼續開采玄火石,就自己動手吧,反正咱倆合籍雙修,道心互補,你也可以使用流痕劍的。”


    曆來女子翻臉比翻書還快,汪曉瀾聽了這話,立刻伸手在葉青冥大腿上重重擰了一把,叫道:“我是個女人,做不來這種重活兒的!哼!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讓小女子幹苦力呢?”


    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通常都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話,而可悲的是,男人往往無法反駁······


    葉青冥長歎一聲,隻得再次舉劍,繼續劈那堅硬勝鐵的山壁,見到這一幕,汪曉瀾微微一笑,聲音又恢複柔軟嬌嫩:“夫君,努力呦!”


    竭力又劈下兩塊玄火石,葉青冥已經累得半死了,汪曉瀾趕緊替他揉肩捶背,口中更溫言安慰:“夫君大人,好好歇歇,過幾個時辰再開工也不要緊。”


    聽了這話,葉青冥忍不住哀嚎:“你還想開工啊?玄火石雖好,但我勸你見好就收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多少才是夠啊?”


    他素來性子堅毅,倒是不怕吃苦,但根本用不著那麽多玄火石,所以不願為了這些身外之物而勞心費力。


    可在汪曉瀾眼中,如今的葉青冥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雞,她自然要“物盡其用”了!


    女人如果執著於一件事,通常會找出種種理由來證明此事勢在必行,而汪曉瀾的理由也十分充分:“正所謂有備則無患,現在夫君辛苦一點,多弄些玄火石,將來肯定能用得到!況且,咱們萬裏迢迢來到這煉獄穀,豈能入寶山而空迴?再說了,天與不取,神鬼厭之!更何況,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汪曉瀾就此展開長篇大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直說的葉青冥頭昏腦漲,兩耳嗡鳴,趕緊拉住她的手,說道:“娘子啊,讓為夫靜一靜,稍事歇息,然後再開工,如何?”


    汪曉瀾微微一笑,說道:“就算是上吊也要先喘口氣嘛,妾身又怎麽會不讓夫君你歇歇呢?”


    葉青冥忍不住翻起白眼,嘲諷:“你真會說話!”


    休息了半日之後,葉青冥的體力才逐漸恢複,正準備開工,突然聽見遠處隱隱傳來喧嘩聲,夫妻倆對望一眼,均感詫異,畢竟這煉獄穀本就空曠,如今更是人跡稀少,異常荒涼,僅餘的一些修士也分散在各處,怎會如此人聲鼎沸?


    二人心知有異,立刻升起遁光,並肩遠眺,卻見數十位修士正在追趕什麽東西,汪曉瀾心念一動,說道:“不會是《造化天書》出現在這裏了吧?”


    葉青冥微微皺眉,說道:“不可能!《造化天書》遠在東海,怎會無端端出現在這裏?”


    汪曉瀾好奇心起,說道:“不管他們搶什麽,咱們都過去看看!”


    葉青冥搖了搖頭:“閑事少管,熱鬧莫湊!你我來此,是為了玄火石,又何必節外生枝,去理會這等不相幹的事···”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汪曉瀾強拉著向前飛去。


    漸行漸近,汪、葉二人才看清楚那些修士追趕的居然是一男一女兩個孩童。


    那兩個小孩兒約莫六七歲,都長的唇紅齒白,十分可愛,那男童梳著衝天小辮,脖子上戴著一個長命鎖,女童卻拖著兩條麻花辮,手腕上帶著一串鈴鐺,兩個孩子都穿著大紅肚兜,露出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兒,宛如年畫上的胖娃娃一般。


    見那兩個孩童長得如此喜人,汪曉瀾情不自禁的母愛泛濫,讚歎道:“好可愛的小娃娃。”


    葉青冥卻說道:“他們身上有妖氣!”


    汪曉瀾展開神念,果然發現那兩個孩童身上蘊含著淡淡的妖氣,而且在眾多修士的圍捕下,那兩個孩童依然能夠奔逃躲避,身法奇幻,進退迅捷,顯然不是尋常妖族!


    她立刻問道:“他們的本體是什麽?看這樣子,倒像是傳說中的人參娃娃啊!”


    葉青冥凝視片刻,才說道:“人參精乃是草木之靈,而他們的本體卻似乎是某種鳥類。”


    此時那兩個孩童仍在逃竄,後麵的修士也依然窮追不舍,而且越聚越多,顯然是散落在煉獄穀各處的修士發現了端倪,因此逐漸趕了過來。


    汪、葉二人的閱曆尚淺,不明白眾修士為何要圍捕那兩個妖族孩童,畢竟那兩個孩童除了模樣討人喜歡之外,並沒有什麽奇異之處,雖說他倆身法迅捷,但世間飛禽妖族大都如此,因此也不算多罕見。


    二人正在疑惑,忽然聽見一位從遠處趕來的修士說道:“這兩隻七翎鸞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哼哼,沒有自保之力的雛鳥,居然離群而飛,簡直是不知死活!”


    聽了這話,葉青冥心中一動,猛然想起無名古卷中有關鸞鳥一族的記載,急忙凝目細看,卻見那兩個孩童身上隱隱透出七色光華,不由得暗暗點頭,說道:“果然是七翎鸞鳥!”


    汪曉瀾問道:“七翎鸞鳥?那是什麽飛禽啊?我以前倒是聽說過鸞鳥一族,據說其子民羽毛泛光,三色相間,極為美麗,但鸞族子民成年後是很兇猛的飛禽,而且長居於洪荒深處,幾乎不會輕易離開自己族群的棲息地。”


    葉青冥點了點頭,說道:“羽毛泛著三色光華的,被稱為三翎鸞鳥,乃是鸞族中的普通子民,而羽毛五色相間的鸞族,被稱為五翎鸞鳥,是鸞族中比較高貴的存在,論天賦也比三翎鸞鳥高出甚多······”


    頓了一頓,葉青冥又說道:“……但眼前這兩個娃娃,身上卻透出七色光華,應當就是鸞族王室血脈的繼承者——七翎鸞鳥!”


    聞言,汪曉瀾不禁微微動容,隨即質疑:“普通的鸞族也很少離開自己的棲息地,鸞族的王室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煉獄穀?況且,這兩個娃娃雖然擁有王室血脈,但畢竟是雛鳥,羽翼未豐,實力弱小,鸞族中的強者又怎麽會放任他們出來亂跑?”


    葉青冥搖了搖頭,說道:“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鸞族的羽毛是極佳的煉器材料,骨與血也是比較珍貴的藥材,想必這些修士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群起圍攻吧?”


    二人說話之時,不斷有修士趕來,加入圍捕的行列,而那兩個孩童雖然身法迅捷,但在無數法寶的攻擊下,迴旋餘地越來越小,顯然難逃一劫!


    汪曉瀾看的著急,忍不住說道:“太不像話了!堂堂修士居然欺淩幼小,還不要臉的群起圍攻!咱們得出手救一救啊!”


    葉青冥尚未答話,那男童已被法寶擊中,栽倒在地,女童悲鳴一聲,不再逃竄,反而護在男童身前,昂首叫道:“你們殺了我吧,但請放我弟弟離開!”


    那女童年紀幼小,似乎少不更事,但此番舍身救弟之舉,卻著實令人動容!


    曆來人族以精明著稱,相比之下,妖族卻顯得暴躁而蠢笨,但妖族性子質樸,率直而不虛偽,卻又非人族所能及,因此妖族雖也信奉弱肉強食之說,但絕無謊言欺騙之事,況且妖族大都極為重視同伴,相互間十分團結,所以妖族子民反而要比人族子民活得快樂,畢竟人族死要麵子,言行虛偽,相互間更勾心鬥角,終日過得疲憊不堪,怎及妖族自在?


    那男童受傷不輕,已無力起身,但見到姐姐舍命相護,忍不住淚流滿麵,急叫道:“姐姐,你快逃,不要管我!”


    鸞族雖然是極兇猛的禽鳥,但這兩個娃娃尚未成年,能有多少修為?


    先前他們依仗速度逃竄,才能在眾多修士的圍攻下支撐了這麽久,此刻停了下來,便已無絲毫抗拒之力,眾修士心狠手辣,自然並不理會那女童的哀求,猛然催動法寶,要將他倆當場斬殺!


    無數法寶狂襲而至,那女童麵露絕望之色,竭力張開一雙小小的手臂,將男童護住,跟著閉上雙目,等待死亡降臨。


    預料之中的攻勢並未來到,反而傳來一陣金折玉斷之聲,那女童大感詫異,睜眼去看時,一個青年道人持劍擋在身前,周圍地上卻散落著無數法寶殘片!


    見到本該必中的攻擊被擋下,那些修士不禁大為惱怒,而法寶被毀,更令他們怒火中燒,齊聲喝問:“來者何人?竟敢壞我等大事!”


    “貧道葉青冥,無意與諸位道友為敵,隻不過見到這個女娃娃舍身護弟,十分欽佩,因此出手相救,還請諸位道友能放他倆一條生路。”


    在場的不少修士都覺得‘葉青冥’這名號很耳熟,仔細一想,不禁失聲叫道:“數月之前,有大能強者要殺一個散修,就是你嗎?”


    葉青冥笑道:“然也!”


    此話一出,眾修士一片嘩然,這件事流傳極廣,他們都有所耳聞,畢竟大能強者親自出手攻擊散修的事並不常見,而這位散修居然還活了下來,自然就成了罕見罕聞的奇人奇事!


    隨即有修士嘲諷道:“姓葉的,你囂張什麽?你能活下來,又不是靠自己的本事!”


    聞言,葉青冥依舊雲淡風輕,笑道:“大能強者毀天滅地,貧道自知不及,但若論尋常烏合之眾,貧道還不放在眼裏。”


    言下之意,自然是譏諷眼前的這些修士乃是烏合之眾,殊不足道,眾修士聞言,不禁更增惱怒!


    先前葉青冥出手救人之時,汪曉瀾已不動聲色的混入眾多修士當中,而眾修士與葉青冥對答之時,汪曉瀾也趁機以神念傳音那兩個娃娃:“強敵環伺,兇險萬分,你倆若想保住性命,便隨我逃走!”


    那女童迴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但我弟弟無法起身,還請前輩設法搭救。”


    汪曉瀾傳音道:“你隻管向前飛逃,中途絕不可迴頭觀望,更不要遲疑停頓,我會帶著你弟弟一起逃走,而你麵前的那個道士會設法阻攔追兵,咱們無論如何也要先逃出煉獄穀去!”


    煉獄穀內極為空曠,景物又一片赤紅,自然無所遁形,但若能逃出穀去,便可設法隱藏起來,因此葉青冥才會如此安排,而汪曉瀾自知論計謀與丈夫相差太遠,自然是言聽計從,並對那女童照本宣科。


    那女童雖然放心不下弟弟,但也知道時機稍縱即逝,此時隻能竭力一搏,因此將身法催動至極致,朝著穀口飛逃,同時汪曉瀾也越眾而出,抱起男童竭力狂竄,眾修士突見變故,立刻群起圍攻,葉青冥持劍連連狠劈,劍氣縱橫交錯,將他們硬生生擋了下來!


    先前在來煉獄穀的路上,曾有修士出言不遜,嘲諷他倆與大眾背道而馳,那時葉青冥並未理會,因為這種事並不值得他生氣,而煉獄穀內的這些修士濫殺無辜,與他本無關係,他反而挺身而出,與眾多修士為敵,似乎有些本末顛倒,這種以身犯險的舉動也並不明智,可他卻義無反顧的做了,因為他覺得這是自己應該要做的!


    真正的男子漢,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倘若路見不平,卻不聞不問,那麽畢生修道,又有何意義?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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