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久,便遇一隊奸黨攔截,戚繼光當先開路,勢如破竹,葉青冥本想出手相助,戚夫人伸臂一攔,說道:“你無需出手,仔細留意你戚伯伯的身法招式。”


    聽了這話,葉青冥立刻知道戚夫人有心指點,當即凝神向戚繼光看去,但見這位前輩名將身形沉穩,出拳如風,一招一式雖然樸實無華,卻深蘊法力,威力絕倫,顯然已深得兵家神通精要,當真便如《孫子兵法》所雲: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眼見戚繼光大巧若拙,返照空明,葉青冥不禁暗暗驚佩,心中隻想:“不知我何時才能臻至此境界?嗯,等將來殺了崔允和許敬宗這兩個奸賊,報了國仇家恨,我定要閉關清修,參悟大道,似紅塵中這些勾心鬥角的肮髒事,最好永遠不見不聞。”


    目睹戚繼光的高深修為之後,葉青冥向道之心更加堅定,況且他曾親見大明將領鞠躬盡瘁,卻慘遭陷害,對人心之險惡殊為厭惡,因此他心中生出隱居避世之念,但生靈生於天地之間,便當有種種因果糾纏,誰能超脫物外?


    片刻之間,攔路奸黨已被盡數擊斃,三人繼續前行,一直來到東南方城牆之下,葉青冥推算片刻,指著一處牆角說道:“若晚輩所料不差,宣泄戾氣的出口便在此處。”


    戚夫人伸手在那牆角一按,果然覺得此處隱隱有股奇異的法力波動傳出,隻是她無法施展神念,因此不能查驗確鑿,但葉青冥既然信誓旦旦,她也不再懷疑,隻是問道:“此處雖有陣法出口,但仍被城牆阻攔,無路可走,咱們如何出去?”


    葉青冥笑道:“世上本無路。”


    聽了這話,戚夫人登時了然,葉青冥跟著說道:“前輩請稍稍退後,等晚輩開一條路出來。”


    戚繼光夫婦依言後退,葉青冥祭出流痕劍,緩緩運轉法力,將浩然門絕學七玄斬中的金鑾斬施展出來,把城牆硬生生擊出一個缺口,這城牆雖然堅固,但金鑾斬蓄力時間極長,力聚而凝,乃是專門用來攻打洞府、城池外圍堅壁的,而流痕劍又無堅不摧,自然一擊而穿!


    葉青冥收劍而立,跟著揮手說道:“前輩,請。”


    戚繼光夫婦對望一眼,隨即並肩走進缺口,片刻之後,便已出了大明京城,到了此時,戚繼光夫婦雖已不再懷疑葉青冥的手段,但心中卻都更加奇怪:“此子年紀輕輕,又是別國外邦之人,來到我大明疆域並無多少時日,為何竟會知道我大明京城的陣法布置?又為何他竟能洞悉這陣法的薄弱之處?”


    夫妻二人雖然滿腹疑問,但此時形勢緊迫,也無暇開口詢問,見葉青冥跟了出來,三人立刻駕起遁光離去,這城外已不屬於八荒辟地陣的籠罩範圍,三人遁光自然不受絲毫壓製,頃刻之間,三人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


    與此同時,在京城之內,大批太監、錦衣衛、捕快仍在四處搜捕刺客,沒過多久,便有人發現城牆被擊出了一道缺口,眾奸黨都不禁感到奇怪,這城牆本已建造的極為堅實,又與護城陣法融為一體,更加固若金湯,為何竟會被擊穿?


    眾奸黨議論紛紛,都說刺客一定從這缺口逃走了,應當立刻追出去抓捕,但說來說去,卻根本無人去追,畢竟在場之人都知道刺客詭計多端,倘若此刻並未逃走,反而是埋伏在城牆外,那自己出去豈不是送死?


    哪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城牆外倒是沒什麽動靜,城牆裏麵反而出了亂子,不知從何處突然飛來數十個‘斬’字,瞬間便衝進人群之中,來勢之快,根本令人無暇閃避,那‘斬’字一印上人身,立刻隱沒不見,而被擊中之人立刻四分五裂,宛如被利刃分屍,這一來人群中鮮血四濺,殘肢亂飛,登時有數十人死於非命!


    眾奸黨驚駭莫名,立刻四散趨避,更有人嘶聲叫喊:“儒門聖法!這是儒門聖法!”


    叫喊聲尚未停止,又有數十個‘斬’字疾飛而來,但這一次眾奸黨已有防備,紛紛後躍閃避,不料那些‘斬’字竟能中途轉向,如影隨形般朝眾奸黨追去,如此一來,眾奸黨身法再快,也已逃不過這飛來橫禍,慘叫聲響徹雲霄,又有數十人斃命當場!


    到了此時,城牆缺口附近的奸黨已被擊殺了大半,剩下的也都一哄而散,瞬間便逃得不見蹤影。


    片刻之後,顧憲成從遠處緩步走來,慢慢行入城牆缺口,口中輕吟道:“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顧憲成乃是世俗大儒,論修為比之戚繼光都高出一籌,若不是他出手,如何能一舉殺死這上百位奸黨?


    葉青冥入京之後不久,顧憲成便也跟來了,但他深知奸黨中高手如雲,首惡人物如魏忠賢等人更絕非易與之輩,所以顧憲成便沒急於露麵,而是隱身於暗處,查探奸黨動向,並充當戚、葉等人後援,以防萬一,但不知為何,大明京城之內鬧得天翻地覆,奸黨中的一流高手卻始終未曾現身,因此顧憲成也一直沒出手,直到戚、葉等人安然離去,他才徹底放下心,本想緊跟著離去,可此時奸黨不絕湧來,已將那城牆缺口圍了起來,他隻得出手殺戮一番,掃清道路,方才得以離去。


    按理說,葉青冥等人在京城大開殺戒,奸黨中的首惡人物早就應該出頭幹預,但這些強者自始至終都沒露麵,這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當初是文臣、宦官、外戚等派係聯手,才將武將派係覆滅的,但今夜葉青冥所殺的錦衣衛、太監、捕快之流,大都隸屬於宦官派係,因為他們的職司就是維護京城治安,所以發現有刺客殺人,他們非出麵不可,但文臣、外戚等派係另有職司,根本不願插手,反而準備坐山觀虎鬥,收取漁人之利。


    對於這種局麵,那些手握大權的老太監們自然看得很清楚,而且他們都心知肚明,一兩個刺客鬧事根本無關大局,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政敵抓住把柄!


    在那些老太監想來,刺客敢在京城鬧事,絕對是有所依仗的,倘若派麾下高手出麵擒拿,很有可能拚個兩敗俱傷,等於是削弱己方的實力,但若對刺客不聞不問,那將來在朝堂之上又無法交代,因此便派麾下不得誌的小嘍囉去抓捕刺客,如果一戰成功,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刺客厲害,把這些小嘍囉盡數殺了,那也根本無關緊要,畢竟天下趨炎附勢之輩多不勝數,隻要自己手握大權,永不失勢,那麽願意投靠效力的狗奴才自然源源湧來。


    與此相對的,文臣、外戚等派係也早就得知有刺客在城中鬧事,均知此事可大可小,更可加以利用,所以當夜刺客殺人的時候他們不聞不問,但到了第二天早晨,六科給事中卻一齊彈劾東廠、錦衣衛懈怠瀆職,辦事不利,有刺客潛入京城殺人,居然事先未能察覺,事後又未能抓捕,可謂無能之極,如此辜負朝廷社稷,罪當不赦!


    六部九卿更聯名上奏,直指閹逆禍國殃民,敗壞朝政,擅殺功臣大將,致使京師城防形同虛設,更怯懦畏死,縱容刺客行兇,應當立刻將東廠、西廠、錦衣衛的首腦淩遲處死!


    這一番彈劾,半真半假,有些事是實情,有些事卻純屬誣告,但詞鋒犀利,咄咄逼人,更先下手為強,將不少太監、錦衣衛下了大獄,嚴刑拷打,逼問同謀,大有把宦官派係一網打盡之勢。


    那些手握重權的老太監曆盡宦海沉浮,也絕不是省油的燈,這些文臣借題發揮,乃是他們意料中之事,所以立刻開始了反擊,東廠、錦衣衛傾巢而出,四處抓捕朝廷命官,誣指刺客是他們派來的,意欲顛覆大明王朝,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顯而易見,宦官派係不僅要把政敵往死裏整,更要斬草除根!


    大明京城鋤奸一役前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反常,武將舍生忘死,為國為民,卻遭到陷害,葉青冥與此事無關,卻甘冒奇險複仇,奸黨明知刺客殺人,卻消極怠戰,事後又相互指責,大肆攻擊,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是不合理的,但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因為這一切事件的背後,隱藏了兩個字:人性!


    人性有善,所以有人戰死沙場,報效祖國,所以有人挺身而出,伸冤除惡,但人性亦有惡,所以有人陷害忠良,爭權奪利,更有人放任事態惡化,借機打壓政敵!


    人性分善惡,便有是非之分,由此演化世間種種恩怨仇殺、悲歡離合···


    葉青冥入京除奸,誅惡無數,固然大快人心,令天下正直之士為之振奮,但對於世俗政權的腐朽並無多大改善,大明王朝內部各大派係借此事為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內鬥,自相傾軋之下,終於死傷無數,朝野內外,怨聲載道,民不聊生,但事已如此,誰也無法改變。


    葉青冥生性豁達,眼見天下大勢不可挽迴,也不再耿耿於懷,與汪曉瀾一同隱居於東林書院,日夜潛修,靜等五年之後,誅殺崔允、許淨宗,以報當年國仇家恨,但誰也沒有料到,葉青冥這一次閉關修練,卻又引發了一場大亂。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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