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退路又被燒斷,史可法已知今日有敗無勝,立刻朗聲說道:“眾位將士,今日是我等盡節之日,大家放手一搏,與敵人周旋到底,切莫愧對社稷百姓!”


    這場惡戰的形勢雖然數度逆轉,但大明武將都心知肚明,此刻已是山窮水盡,再無奇跡了,可人生自古誰無死,死有何懼?能在死前為自己的祖國盡一份力,能為守護故鄉百姓而死,雖死猶榮!


    此時此刻,大明武將在群魔環伺下,都已不存生還之想,卻有決死之誌,一齊迴頭深深凝望著玉樹關,那是自己祖國的邊陲重鎮,那是自己曾經拚命守護過的關隘,那是養育自己的家園,雖然···自己已經永遠迴不去了,但還是要把祖國的雄關牢牢記在心頭,然後……走完自己最後的人生旅程!


    史可法昂然大喝:“殺!”


    大明武將應聲衝殺,與血獄群魔展開殊死搏鬥,此刻大明武將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正所謂一夫拚命,則萬夫莫敵,若萬夫拚命,又當如何?


    雖然護身的加持之力早已消散,但大明武將毫不理會,每一招都是以命換命的打法,如果有武將被圍攻陷入絕境,更不等同伴來救,直接施展自爆法門,與身邊的魔頭同歸於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竟無一人被俘受辱,戰況之慘烈,當真是罕見罕聞!


    人、鬼、仙、妖、佛、魔、神,此七道皆有自爆法門,乃是不留餘地的最後殺招,一旦施展自爆道術,施術者不僅肉身殞滅,更會魂飛魄散,這是明知自己必敗,卻又不願輸,更不能輸時才會用的斷然手段,但有失必有得,自爆法門是在最後一擊中凝聚了施術者全部的精、氣、神,在瞬間爆發開來,所以威力絕倫,遠超尋常道術,用以擊殺強敵正是無往不利!


    自爆的轟鳴聲在玉樹關前響徹雲霄、連綿不絕,伴隨著每一位大明武將逝去,都會引發一聲轟鳴,但他們並沒有白死,因為他們臨死前帶走了數倍於己的魔頭!


    血獄群魔雖然殘忍瘋狂,但遇上些舍生取義、奮不顧身的武將,也不禁嚇得麵如土色,畢竟他們雖然瘋狂,但也隻敢自殘肢體,雖然殘忍,也隻敢拿同伴的性命做犧牲,至於自己的生死,可是一輩子的頭等大事,誰敢不要命的搏鬥?


    大明武將不怕犧牲,是為了保家衛國,他們背後有父老鄉親,有妻子兒女,所以他們血戰到底,慷慨赴死,但這些魔頭隻是來打劫的,這次不能燒殺搶掠,下次還可以再來,畢竟修士壽元無盡,機會多的是,何必把自己的命搭上?


    正因為對戰雙方的立場不同,所以場中出現了一麵倒的屠殺,數量較少的人族武將竟然壓著群魔打,四麵衝殺,往來馳騁,一時之間大占上風!


    關內大明修士雖然感傷同伴陣亡,心中悲痛萬分,但見戰局出現了轉機,都不由自主的精神一振,均盼奇跡出現,令這些英勇將士不至於盡數覆滅。


    葉青冥卻知火海阻絕生路,若不設法清出通道,這些大明武將縱然一時占先,卻終究難逃魔掌,他心中還有一個計較,立刻快步上前,對於謙說道:“除了加持之力,還有一個方法可以提升祈禳之術的威力,但貧道需要尋找一處···”


    聽到此處,於謙忍不住苦笑一聲,打斷他的話:“葉小友,你要找的東西,這玉樹關裏沒有,況且你已經有傷在身,此刻強行施法,最多也隻能將祈禳之術的威力發揮出五成,終究是行不通的,為今之計,你還是趕快調養傷勢,等城破之時,還需小友施展仙術壓製魔火。”


    於謙身為大明王朝的兵部尚書,不僅深通兵法,修為極高,更多曆患難,見識不凡,此刻他審時度勢,已知出城救人無望,為今之計,隻有保存實力,以逸待勞,才好報仇雪恨,因此他雖然悲憤同僚慘死,卻仍然極力克製,反而勸葉青冥不要衝動,至於葉青冥迫切要找的東西,於謙也知道是什麽,但玉樹關沒有,也是無可奈何。


    葉青冥聞言,呆立片刻,才緩緩說道:“沒有嗎?”


    許多年前,他修為極低,又缺少化解穢土之毒的丹藥,所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魏國的同伴死在眼前,事到如今,他早已今非昔比,但依然救不了這些大明武將,葉青冥忽然覺得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究竟要到何時,自己才能真正的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


    葉青冥抬起頭,遙遙望著城外的惡鬥,一位大明武將受到七八位魔頭圍攻,雖險象環生,卻全無懼意,眾魔頭忌憚他舍身自爆,因此不敢過分逼緊,不料這武將一個猛衝,朝對麵魔頭撞去,眾魔頭大驚,急忙一起後退,跟著出手反擊,應變也都奇快,那武將對迎麵襲來的法寶、兵刃毫不理會,繼續猛力前衝,七八件兵刃同時刺入他的身軀,這位武將受了致命重創,卻似乎不覺得疼痛,臉上更露出勝利的笑容,身軀跟著泛起白色光芒,如煙花爆散,流光溢彩,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這位武將在璀璨中死去,同時將圍攻自己的那七八位魔頭一起帶走了,地麵上隻留下一個漆黑空洞的大坑,仿佛要將場中所有的魔頭吞噬殆盡!


    玉樹關前的惡鬥慘烈的無以複加,無數大好男兒在拋頭顱、灑熱血,關內大明修士以及葉青冥等人卻隻能遠遠的看著,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死去的人無怨無悔,麵帶微笑,活著的人卻悲痛萬分,淚流滿麵,而在距離玉樹關極遙遠的天庭,那些高高在上、超然物外的大能修士卻懷著看戲的心態,冷眼旁觀這些螻蟻們的掙紮。


    靜靜看著人、魔二道惡鬥,風姿綽約的風掌旗忽然‘撲哧’一笑,嬌聲說道:“惡刑魔君,你麾下這七十多萬魔頭,居然不能圍殺人家大明王朝區區一萬武將,哎,真是沒用!”


    惡刑魔君冷哼一聲,怫然不悅:“垂死之人,尚且有迴光返照之時,這些武將作困獸之鬥,我麾下魔頭一時不易取勝,有何稀奇?不過他們再怎麽掙紮,也是枉然,玉樹關必破無疑!”


    雨掌旗抬起玉手,輕攏鬢邊秀發,慢斯條理的說道:“惡刑,話不能這麽說,隻要那個小道士壓製住哀鴻骨焰,或許便能扭轉乾坤了,也許玉樹關就此轉危為安,也未可知啊。”


    自來女子最為記仇,先前惡刑魔君言行猥瑣,唐突佳人,風掌旗和雨掌旗都大感不悅,因此隻要一有機會,就要當眾損他幾句!


    惡刑魔君微微冷笑:“仙道祈禳之術雖然精妙,但憑這小道士一人之力,能有多大作為?你們看著吧,最多再過十二個時辰,這座玉樹關就要灰飛煙滅!”


    風掌旗冷笑反駁:“我仙道法門浩如煙海,博大精深,自然有辦法提升祈禳之術的威力,這小道士雖然修為尚淺,但他習練的法門卻極為正宗,顯然得過仙道真傳,隻要有法壇,他一定可以壓製哀鴻骨焰!”


    魔道自殘肢體,人族儒門加持,都可以提升道術威力,而開壇做法,正是仙、佛二道的修士提升自己道術威力的一種法門,至於妖族、魔道都沒有這種奇術,畢竟自古以來,隻聽說過請和尚、道士來做法事祈福,哪有把妖怪、魔頭請到自己家裏興風作浪的道理?


    天地尚無完體,而世間的每一門大道,都有其優勢,也都有其劣勢,魔道自殘,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人族加持,極受時間製約,加持之力維持不了多久,而開壇做法則沒有這些顧慮,既不會讓施術者負傷,也不受時間製約,但必須在開戰前布置好法壇,以供施術者使用,而建立一座法壇,自然需要耗費不少天材地寶,等建成之後,法壇也不能移動,譬如葉青冥在宣山建一座法壇,等日後跑到玉樹關施法,那宣山法壇就無用武之地了,所以說世間沒有完美之事,也沒有無敵的道術,勝負的關鍵還在於修士本身。


    聽了風掌旗的話,惡刑魔君不禁仰天大笑:“可惜啊!玉樹關沒有法壇,能怨得了誰?可見此關淪亡,乃是天意,哈哈!”


    那位長著三個蛟首的妖王忽然插話:“玉樹關以前倒是有法壇的,但先前我洪荒妖族入侵世俗,我麾下大妖將玉樹關的幾處法壇都毀掉了!”


    這句話一語雙關,既自抬身價,又貶低世俗人族,顯然這位妖王囂張桀驁,自視甚高,更對在場的人皇朱元璋毫不忌憚。


    這位妖王乃是洪荒大能,名為三頭鎮海蛟,眼見世俗與血獄大戰,便跑來火上澆油,一心隻盼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不濟也要痛打落水狗,盡量撈些好處,而在場的其他大能強者也大都是這個意思,不然誰會萬裏迢迢跑到這裏閑聊磨牙?


    若在平時,堂堂人皇豈能受人當麵奚落?可此時世俗與血獄打的天翻地覆,朱元璋也不願再樹強敵,因此這位人皇忍著沒有發作,他城府甚深,心中雖怒,麵上卻絲毫不動聲色,恍如沒有聽見一般。


    雨掌旗走到朱元璋麵前,嫵媚一笑,緩緩說道:“玉樹關有沒有法壇,還不是人皇陛下一句話的事?”


    朱元璋尚未答話,惡刑魔君搶著說道:“就算現在趕著修建法壇,也來不及了!”


    朱元璋冷哼一聲,說道:“我泱泱世俗,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建立一座法壇,還不是易如反掌?今天朕就讓你們開開眼界,在三個時辰之內,定然建成一座七層法壇!”


    話音一落,這位人皇的身形陡然消失,片刻之後,卻出現在大明王朝的皇宮內院之中,他隨即對宮中內侍說道:“傳朕旨意,宣朱由校即刻覲見!”


    三頭鎮海蛟見朱元璋離去,不禁冷笑一聲,說道:“平時不燒香,臨陣抱佛腳,在三個時辰之內,建立七層法壇,豈非白日做夢?”


    風掌旗卻正色說道:“在這周天之內,六道之中,的確有兩位修士能夠在三個時辰之內建起七層法壇,而這兩位修士,恰好都是世俗人族出身。”


    惡刑魔君、三頭鎮海蛟、轉輪王、南嶽靈尊以及那位肥頭大耳的菩薩都忍不住齊聲追問:“是哪兩位?”


    風掌旗輕啟朱唇,淡然說道:“東周的魯班,以及···大明王朝的朱由校!”


    若論燒殺搶掠,毀滅破壞,自然首推妖魔鬼怪,若論道貌岸然的假慈悲,自然是仙、佛二道並肩稱雄,但像這種曠世難尋的能工巧匠,當然隻有心思靈巧的人族才有!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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