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魔雖然占了人多之利,但蕭、葉二人詭計層出不窮,互為犄角,直殺的群魔叫苦連天,血羅漢和腐骨翁均想:“這兩個奸賊的法力也不見得多高,卻這等卑鄙陰險,當真難纏已極,倘若再拖延下去,天庭大批修士趕來,我等危矣!”


    蕭、葉二人蠶食一陣,場中魔修已不過百餘之數,葉青冥忽然說道:“道友,你且攔住這些魔頭,等貧道破開封鎖,咱們一起離開!”


    蕭鴻答應一聲,當下全力出手,牽製敵人,群魔卻想:“這廝又想施展詭計了,被騙了這麽多次,我們要是再信你的話,豈不成了傻子?”


    當下群魔竟不與葉青冥正麵交戰,隻是纏鬥,他頓時壓力大減,得此良機,仗劍連揮將虛空斬破,跟著喝道:“快走!”


    蕭鴻和汪曉瀾駕遁光衝了出去,葉青冥也早就竄出了老遠,群魔這才知道葉青冥這次竟是實話實說,沒有半點虛假,都不禁氣炸了心肝肺,急起直追時,葉青冥迴身快劈數劍,淩厲的劍氣縱橫交錯,將群魔硬生生擋下,跟著將遁光附上流痕劍,向遠處全力逃遁。


    等群魔避開劍氣,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想追也來不及了,況且都顧忌天庭大批修士殺到,哪個還敢追上去送死?


    本來血獄群魔也多是狡詐之輩,萬萬不會如此輕易便上當,但蕭鴻忽然盜走名冊,令群魔措手不及,已然亂了陣腳,而蕭鴻熟知魔道習性,在逃竄之時,用計斬殺了不少魔頭,先聲便已奪人,再加上葉青冥和汪曉瀾突然在此地現身,群魔誤以為他們是早就串通好的,很可能另有埋伏,這才判斷失誤,被三人鑽了空子,此事雖然湊巧,但過程卻險到了極處,若蕭、葉二人應對的稍有差錯,隻怕現在已經神形俱滅了。


    終於逃脫了追殺,葉青冥和蕭鴻不禁相視而笑,笑聲越來越響,最後響徹雲霄,仍無止歇之勢,而汪曉瀾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此刻擔驚受怕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得平安,見他們兩個哈哈大笑,隻覺得天下男子都是瘋子,剛剛死裏逃生,有什麽好笑的?


    殊不知天下奇男子最怕自己庸碌無為,蕭、葉二人以寡敵眾,玩弄群魔於鼓掌之間,雖然兇險萬狀,卻沉著冷靜,最終以智破敵,此刻二人迴思前事,雖心有餘悸,但得意之情也油然而生,況且男兒拚搏沙場,豪情萬丈,汪曉瀾身為女子,哪裏能明白其中的快樂?


    蕭鴻抱拳說道:“在下蕭鴻。”


    葉青冥打個稽首:“貧道葉青冥,這是內子汪曉瀾。”


    仙道本多合籍雙修之士,蕭鴻也不以為意,躬身說道:“多謝二位道友施以援手,否則在下定然難逃血獄追殺。”


    葉青冥急忙客氣了幾句,二人並肩作戰之後,均生惺惺相惜之感,此刻便一起趕路,談道論法,聊得極為投機,但蕭鴻對於自己的身份來曆,卻刻意迴避,葉青冥也閉口不談此次前來大明王朝的目的。


    這附近數千裏內的魔頭正與那些大明修士爭鬥,所以三人再也沒遇到阻攔,很快便到了大明邊關,葉青冥抬眼望去,城門上寫著“筠城”二字。


    這城池並不大,與葉青冥新婚前夕去過的那座邊關小城極為相似,看來大明王朝外圍第一道防線全部都是由這一類小城構成,這些城池雖小,但卻密密麻麻布置了許多厲害禁法,任何修士都隻能從城門通行,絕難用法力偷渡過關。


    蕭鴻雖然常年潛伏在血獄,但他卻是人族出身,大明王朝正是他的邦國,他對這裏自然極為熟悉,此刻便當起了向導,一路殷切介紹大明王朝的風土人情和奇聞軼事,汪曉瀾曾經在大明王朝待過一段時日,但對這些趣事也所知不多,葉青冥更是自小生長在魏國,對外麵的世界全無了解,因此二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蕭鴻領著二人緩緩前行,卻不急於趕路,汪曉瀾忍不住暗暗傳音給葉青冥,問道:“他護送的名冊似乎極為重要,先前拚命逃竄,現在怎麽悠閑起來了?”


    葉青冥也傳音作答:“這還不簡單,那份名冊已經被他送走了,此刻無事一身輕,他自然不再急著趕路了。”


    汪曉瀾不信,傳音道:“咱們一直聚在一起,怎麽沒見到他將名冊送走?”


    葉青冥翻起白眼,傳音道:“此人手段了得,處理這等機密大事,自然做的不動聲色,若被你輕易看破,他又豈能在血獄潛伏這麽久而不被發現?”


    見丈夫如此說,汪曉瀾仍然滿腹懷疑,她性子又急,忍不住開口問道:“蕭道友,你似乎護送了一份名冊,好像關係到血獄與世俗的爭鬥,你為何不趕快將這名冊交到大明高層修士手中?”


    葉青冥見她直言詢問,登時覺得有些冒昧,畢竟這是對方的機密大事,如此隨便詢問,容易引起誤會。


    哪知蕭鴻卻不介意,微微一笑,說道:“咱們進入大明邊關的時候,名冊就已經被我送走了,剛剛傳來消息,戚大帥已經收到名冊了,而且相應的對策也已經展開,在明日正午之前,便可將那批叛徒一網打盡。”


    聽了這話,汪曉瀾才知道葉青冥所言不虛,但她轉念一想,又問道:“蕭道友,那名冊之內記載的究竟是什麽?為何血獄群魔會如此重視?”


    葉青冥忍不住喝道:“曉瀾!”


    蕭鴻笑道:“無妨,尊夫人心直口快,正是性情中人,何況名冊已經送到戚大帥手中,這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頓了一頓,蕭鴻詳加解釋:“既然我能潛伏在血獄,打探群魔動向,那自然也有修士替血獄賣命,潛伏在我大明王朝,還有一些修士為了蠅頭小利,不惜出賣自己的族群,而那份名冊上,正記載了這些修士的真實身份!”


    汪、葉二人這才明白,為何血獄會對那份名冊如此看重,在這大戰之中,每一名潛伏的修士都至關重要,他們可以暗殺敵方首腦,可以盜取軍情密報,甚至可以臨陣倒戈,左右大戰的局勢,現在這名冊落入大明修士手中,對於血獄來說自然極為不利,所以先前群魔才會舍棄至寶,改去追殺蕭鴻。


    名冊落入大明修士手中,那些潛伏在大明王朝的毒瘤自然無所遁形,況且世俗壁壘森嚴,又占了城防地利,血獄群魔失了內應,自然難以強攻,隻怕要收斂攻勢,靜待時機了,世俗又多了一些時間來布防,形勢自然好轉了不少。


    蕭鴻送出名冊,重擔自然卸下了,而葉青冥和汪曉瀾更對血獄、世俗之間的大戰毫無興趣,因此每日都不急著趕路,而是緩緩前行,隻不過戰亂時節難民極多,三人見了那背井離鄉、拖家帶口的人潮,都大感不忍,雖然三人都修成一身法力,又時時出手相救,但終究也救不了這許多難民。


    數日之後,三人行至一處大城,蕭鴻遙指著城樓,說道:“二位道友,這座玉樹關才是我大明西南邊疆的真正重鎮!”


    汪、葉二人抬眼望去,卻見那玉樹關的城牆高有二百餘丈,向兩側延伸出三百裏遠近,以二人現在的修為,都需運足目力,才能看見城牆盡頭,葉青冥從未見過如此大城,此刻不禁心生讚歎之意,而汪曉瀾曾在大明王朝居住過一段時日,反而不覺得如何驚奇。


    三人漸行漸近,慢慢走到城門前,近看之下,更覺得城樓巍峨,單是那城門便高達二十四丈,修築的極為寬闊,足可供十六輛馬車並行,令整座城樓越顯得氣勢恢宏,而且城內顯然布下了某種大陣,貫通天空地底,將虛空盡皆封鎖,城防明顯比先前那些小城要堅固得多,任何修士想要進入城中,都隻有按部就班的從城門進入。


    城門處自有守衛盤查,但汪、葉二人持有那儒修李存意贈送的腰牌,又有蕭鴻引路,自然暢通無阻。


    入城之後,葉青冥細細打量此城的布局,卻見大街小巷以及市井府宅都布置的井井有條,占盡地利,並隱隱組成一個聚靈陣,將天地元氣一刻不停的吸入城中,一來可以維持陣法運轉,二來也令整座城市元氣充沛,修士進入城中,固然覺得神清氣爽,就連在此地居住的凡人也沾了光,隻怕壽元能增加不少。


    葉青冥心中讚歎:“這座玉樹關果然不是先前那些小城所能比擬的,也難怪蕭鴻將之稱為大明西南邊陲第一座重鎮。”


    世俗雖與血獄開戰,但戰火尚未波及到這裏,因此玉樹關內雖有逃難而至的流民,卻仍顯出一團太平氣象,蕭鴻身為東道,自然待客殷勤,便尋了一座極有名的酒樓,請葉青冥和汪曉瀾品嚐本國的珍饈美食、窖藏佳釀。


    葉青冥本不貪口腹之欲,但他與蕭鴻一見如故,此刻也想把酒言歡,好好暢飲一番,當下便欣然應邀,蕭鴻要了滿桌酒菜,二人一邊飲酒,一邊論道,一時間賓主盡歡,均有相見恨晚之意。


    蕭鴻精擅魔道法門,葉青冥通曉仙道妙諦,此刻暢所欲言,交流一番,二人都覺得受益匪淺,對大道有了新的領悟,而汪曉瀾論法力並不比二人差,但她卻不擅長隨機應變,對敵時的路子也與二人不同,此刻便在旁邊插不上話,然而她旁聽之下,也是大有感悟。


    這一場酒,直從中午喝到月上中天,酒壇擺了滿滿一地,但蕭鴻和葉青冥卻隻微有醉意,原來凡人釀的酒味道固然極好,但卻沒有多少靈氣,若由修士飲用,自然千杯不醉。


    正喝著酒,蕭鴻忽然歎了口氣:“這酒雖然醇美,卻不適宜修士飲用,在我大明京城之中,有一座醉仙樓,珍藏著一種萬年沉香,乃是數百種天材地寶釀造,又窖藏了千年之久,那才稱得上是世間第一等美酒,傳說就算是天人合一境的大能修士飲下,也要沉醉許久,可惜那萬年沉香貴的驚人,普通修士根本喝不起。”


    聽了這話,汪曉瀾不禁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用天材地寶釀酒?這也太奢侈了吧?是誰想出這種釀酒方法的?”


    蕭鴻笑道:“那是一位以酒入道的前輩修士用畢生心血創製的酒方,真要說起來,用天材地寶釀酒也不算奢侈,畢竟萬年沉香已經不亞於靈丹仙藥了,凡人若喝了,便能延年益壽,百病不生,修士若喝了,更會法力精進,肉身凝練,不像這些凡酒,喝了全無用處。”


    說著話,蕭鴻端起酒碗,狠狠喝了一大口,似乎把這凡酒當成了萬年沉香一般。


    蕭鴻將酒咽了下去,又道:“在很多年以前,我們明皇陛下為了招待秦國的皇帝,曾經從醉仙樓買了一壇萬年沉香,那酒一開封,整個京城之內,都飄蕩著芬芳甘洌的酒香,僅僅片刻功夫,所有的百姓和修士都有了醉意。”


    聽了這話,葉青冥想象那酒香四溢、充斥天地的情景,不禁悠然神往,而汪曉瀾不明酒中三味,更對酒道全無興趣,自然覺得匪夷所思,況且她先前隨著丈夫喝了一杯,隻覺得酒味辛辣,入喉有如刀割,實在不明白酒有什麽好喝的,更不明白天下男子為何如此貪戀杯中之物。


    蕭鴻自言自語道:“像那種曠世難尋的美酒,根本不用喝,隻需聞上一聞,便會飄然欲仙,若能喝一口,哎呀···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啊!”


    葉青冥飲了一碗酒,朗聲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蕭鴻也飲了一碗酒,隨聲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二人跟著一齊道:“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二人相對而笑,似乎豪興大發,一連痛飲了十餘碗,汪曉瀾看的直翻白眼,暗道:“隻有喝多了的醉鬼才會拿馬匹、衣物去換這辣死人的酒!千金散盡還複來,更是一句屁話,有錢還要花光了買酒,等手裏的錢糟蹋幹淨了,哪裏還迴得來?”


    汪曉瀾的性子本來甚急,但修練百年之後,已然受到仙道淡然之氣的熏陶,不像當年那麽莽撞了,可她遇事仍不深思,自然不明白天下男兒借酒澆愁的痛楚和神傷,大明王朝正遭受血獄進攻,蕭鴻如何能真的無動於衷,魏國淪亡,親友盡喪,葉青冥如何能釋懷,二人均是才智卓絕之士,但麵對大勢,卻隻能忍耐,他們非常的清醒,非常的精明,非常的冷靜,也因此而更痛苦,因為他們看得透徹,卻拋不開、放不下,反不如庸庸碌碌之輩,活得渾渾噩噩,煩惱也少了許多,所以有一句話叫難得糊塗!


    酒能助興,但有時男兒買醉,隻為了片刻糊塗。


    正喝著酒,蕭鴻忽然麵色大變,葉青冥問道:“蕭道友,發生什麽事了?”


    蕭鴻沉聲說道:“血獄群魔失了內應,竟然不肯收斂,已經開始全力攻打大明邊關了!”


    汪曉瀾和葉青冥對望一眼,都知道血獄魔頭喜怒無常,不能以常理測度,別人認為他們失了內應,在短時間內不會有所動作,他們偏偏不顧天時,開始強行進攻,此舉雖然冒險,但卻出人意料,占了先機!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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